章節字數：4281 更新時間：18-05-18 15:41
正月最後一天，北境急報突傳，東勾族七萬大軍逼近管城。
朝堂之上，齊光帝拿著奏報對一眾大臣厲聲嗬斥：“北境來報，東勾族已經兵臨管城城下，鹿鼎侯的情報準確無疑，這一次若不是鹿鼎侯執意上奏調軍增援管城，不僅是管城，邊境幾十萬百姓就都做了東勾族的馬下鬼了。這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季侯爺一派的大小官員們此時都暗自低著頭，一言不敢發，季侯爺臉色陰沉，沉寂了一會兒突然上前說道：“陛下，如今東勾已經兵臨城下，再追究前事也於事無補，如今要商討的是該不該出兵增援邊境，以及北金是否會趁火打劫奪取邊境領土。”
“季侯爺話倒是轉的快！”小皇帝冷哼了一聲，隨後看著一眾朝臣說道，“關於出兵北境之事，眾卿有何意見。”
堂下眾官員聽了便都細聲私語了起來，忽然一官員上前奏道：“陛下，此前礙於北金的停戰協議，無法出兵北境，但如今東勾已經兵臨城下，出兵增援已是必然，微臣以為，趁此時北金還未奪取邊境之城，應速速出兵，一來抵禦東勾，二來及時恢複其他幾城的防備。”
眾臣聽了此言大部分都輕聲附和著，隻有季侯爺一言不發在眾臣之前站著。
小皇帝看了季侯爺一眼，隨後問道：“舅舅有什麼看法？”
季侯爺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上前說道：“陛下，出兵已是必然，既然要出兵，自然是越早越好，至於領軍之人，朝中上下有這個能力的恐怕也隻有鹿鼎侯一人，唯一需要商討的就是出兵數目，左都衛有兵力十萬，如果隻是為了區區東勾就派出十萬大軍，恐怕不妥！”
小皇帝聽了審視著季侯爺，終究是因為年幼，他卻始終沒有猜透季侯爺此時的心思。
“不派十萬，那該派多少？”
“左都衛有神武、神衛、神威三軍，臣以為，有神武、神威兩軍足矣。”
小皇帝聽了沉思了一下，隨後說道：“此事需與鹿鼎侯商議，這幾日鹿鼎侯都在軍中，朕會下旨召他入宮商議，至於其他事，暫且擱置容後再議吧。”
季侯爺聽了便沒再言語，眼神中卻透露出了一片深邃。
下朝之後，小皇帝在天機殿內寫了一道諭旨，急召李崇進宮，他雖然不知道季侯爺此舉有什麼目的，但總感覺此中還暗藏文章，所以想先與李崇商議一番。
季侯爺從朝堂上下來，並沒有出宮，而是進了後宮，往太後宮中去了。
“大哥你說什麼？你已經同意讓鹿鼎侯領軍北上了？”太後有些驚訝地看著季侯，宮殿之內此時隻剩下了他們兩人，季侯爺看著太後說道：“娘娘，東勾如今兵臨城下，局勢不像之前，出兵已經成了必然。臣隻能向陛下進言，讓鹿鼎侯帶兩軍的兵力北上。”
“隻帶兩軍？大哥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左都衛全軍一同出征？”太後有些疑惑地問道。
“娘娘，先時我勸阻皇上不讓鹿鼎侯出兵，明麵上是怕引起北境戰事，實際上是不想讓鹿鼎侯離開陵都，畢竟左都衛在眼皮子底下修養比在北境活動要好，更便於我們監控。但現在出兵已經成了必然，那麼就隻能盡量削減出兵的兵力了。”
季侯爺雖然如此說，但太後還是從季侯爺的眼神中看到了更加深邃的東西，於是問道：“除了這個目的，大哥是否還有其他打算？”
季侯爺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左右都衛兵力有三萬之差，留下左都衛一軍在陵都，到時軍中無主帥，軍權必然要上交於陛下，等陛下執掌那一軍的軍權有些時日之後，我就會聯合百官上奏陛下，以右都衛兵力薄弱為由將那一軍納入右都衛。”
太後聽了很明顯吃驚不小，說道：“此時恐怕不易，左都衛三軍是鹿鼎侯府曆代培養出來，要將其中一軍吞下，恐怕沒那麼容易。”
“就算不易，也要試一試，那時鹿鼎侯不在朝中，百官之言陛下還是會考慮的。”季侯爺說著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狡猾。
太後卻不像他那麼樂觀，臉上還是有些擔憂，沉默了一會兒，太後突然又問：“大哥，上次交代你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季侯爺聽了說道：“你讓我去查李承勳身邊的那個隨從，我讓人查過了，他是鹿鼎侯府家出的奴才，父母是在侯府了亡故的，在侯府內也隻是個普通的下人，隻不過從小跟著李承勳，所以在侯府內主要負責照顧李承勳。”
太後聽了皺了皺眉頭，疑惑著說道：“如果是侯府家出的奴才，那就很有可能不是那個人了，可是從長相來看，實在是太像了。”
“娘娘，這世上長得像的人何其多，娘娘不必為了一個奴才而煩憂。”
太後臉上的擔憂並沒有消減，反而更甚，”大哥沒有見到他，你不知道他們長得有多像，我實在無法忍受一個這種長相的人再眼前走到。”
“娘娘此言是什麼意思？”季侯爺看著太後問道。
太後想了想說道：“既然他是李承勳的隨從，那必然是李承勳去哪他就跟到哪。哀家聽說季侯爺李崇十六歲時就已經和老侯爺在外征戰，李承勳既然是鹿鼎侯府的繼承人，將來要想繼承爵位和兵權，成為三軍統領，現在不吃點苦頭怎麼行！”
季侯爺聽著，原本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隨後說道：“娘娘之意，臣知曉了。”
太後聽了對這季侯爺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惡毒。
李崇在軍營裏接到了皇帝聖旨後立馬就出了軍營往城內奔來，北境的軍報他比小皇帝還早收到，原本正要寫奏上請出兵，所以收到聖旨後他一刻也沒有停留就出了軍營。
到正午時分，李崇便進了宮，小皇帝在後宮內聽見李崇到了天機殿，立馬從皇後宮中趕回了天機殿。
李崇見到匆匆趕來的小皇帝，先是行禮，小皇帝見了立馬說道：“不必多禮，鹿鼎侯一定是接到朕的聖旨才匆匆進宮的，既然如此也一定知道朕召你進宮的目的。”
“陛下召臣前來，無疑是為了出兵邊境之事。”李崇說道。
小皇帝點了點頭，又說：“此次奏報傳來，朝堂上再沒有一個人攔著出兵了，就連舅舅也同意出兵，隻是今日在朝堂之上，舅舅提出由你率領左都衛兩軍前往北境增援，此時朕覺得事關重大，所以特意召你來商談。”
李崇聽了一驚，看著小皇帝問道：“皇上此言是何意？難道此次出兵並不打算派出左都衛全軍？”
“這是舅舅今早提出，朕覺得似有不妥，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
李崇沉默了一下，隨後說道：“陛下，恕臣直言，左都衛雖分為三軍，實際上三軍密不可分，如果執意丟下一軍而前往北境，就如同是斬下了上戰場的士兵的一隻臂膀，臣決不同意。”
“既然鹿鼎侯覺得不妥，那明日早朝朕便否決了舅舅的提議。”
李崇聽了突然說道：“陛下，此事既然是軍事，不如由臣出麵反駁季侯爺，以免陛下為難。”
小皇帝聽了看著李崇，隨後點了點頭。
次日早朝，李崇早早就進了宮，在他之後來的朝臣見到了他有欣喜的、有驚訝的、也有表麵毫不在意的。
季侯爺見到李崇的時候並沒有顯露出十分驚訝的神情，反而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對李崇說道：“鹿鼎侯來的真夠早的。”
李崇看著季侯爺說道：“季侯爺也不晚，季侯爺每日早朝堂上絞盡腦汁為陛下分憂，精神倒還真不錯！”
季侯爺笑了笑說道：“哪比得上鹿鼎侯為大齊出生入死功勳卓著。”
正說著，內監突然傳話早朝了，眾人便列隊走入了大殿之內。
眾臣到齊行禮完畢後，小皇帝便說道：“昨日商討出兵之事，由於鹿鼎侯不在暫時擱置了，今日鹿鼎侯在朝，眾卿便與鹿鼎侯一起拿出個主意來吧！”
皇帝剛說完，季侯爺便說道：“陛下，昨日臣已經奏過，出兵之事其他方麵都沒有問題，之事在這出兵數目上需要好好斟酌。”
季侯爺說完突然看了一眼李崇，李崇此時正從隊列中走出，上奏著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無需再斟酌，臣願領左都衛全軍出征北境，若北金無異動，則三月之內必定擊退東勾還朝！”
李崇剛說完，季侯爺就迫不及待地對李崇說道：“鹿鼎侯此言差矣，東勾此次隻有七萬兵馬，而我管城如今就有五萬兵力，依本侯看來此次出兵根本用不著左都衛全軍，有兩軍之力就足矣！”
“季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將我左都衛硬生生拆散不成？”李崇怒視著季侯爺說道。
“鹿鼎侯多慮了，本侯全都是為了大齊著想，領兵出征曆來最消耗國庫，如今大齊休養生息僅僅幾年，國庫剛剛充足，此次出兵，兩軍之力足矣，如果硬要三軍齊出，鹿鼎侯可知道會白白耗費多少財力。”
“軍需之事陛下自會定奪，本侯隻知道，左都衛三軍密不可分，如要出征，缺一不可。”李崇盯著季侯爺說道。
小皇帝看著兩人相持不下的局麵，正準備出麵調停時，卻突然聽見殿外急傳有戰報。
“報！北境加急！”
“呈上來！”小皇帝看著奔進殿的宮人說道，此時眾朝臣的視線都放在了他手上的那份急報上。
小皇帝身旁的福公公接過急報，小皇帝便下令讓他念了出來。
福公公打開急報，先看了一眼，隨後臉色一變，硬著頭皮念了出來：“北境急報，邊境城防空虛，北金突襲邊境三城，吳城、汴城、獻城已入敵手。另，北金龍麟軍已經從都城開拔前往邊境，似有大舉南下之意。”
急報內容一被念出，朝堂之上一陣驚動，大部分朝臣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小皇帝聽完後心裏也沉了一下，看著鹿鼎侯，鹿鼎侯臉色陰沉，聽著身後的議論聲，過了一會兒突然走到殿中央轉身對著眾位朝臣說道：“眾位大人們為何如此震驚，當初陛下下旨調動北境防軍時，諸位心裏難道沒想過會出現此種後果？既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今日又何需驚訝！"
季侯爺聽了上前對李崇說道：“鹿鼎侯，調軍之策是你上奏的，如今你怎麼倒像是要怪起眾位大臣來了！你可別忘了當初在這大殿之上立下了軍令狀！”
李崇看了季侯爺一眼，隨後轉身對小皇帝說道：“陛下，上奏之日臣就已經料想到了可能會有今日之變，臣當日在陛下麵前立下的軍令狀也絕不會更改分毫，方才奏報上所奏，北金龍麟軍已經開拔，龍麟軍有十萬軍力，如果與北金邊境守軍彙合，那便是十五萬，加之東勾在管城還有七萬軍，大齊此刻要麵臨的事二十二萬大軍，所以臣懇請陛下下旨，由臣率領十五萬大軍北上收複失地，抗擊東勾！”
李崇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有一半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包括季侯爺。
“鹿鼎侯的意思是不僅要帶走左都衛全軍，還要帶上右都衛五萬兵力？”小皇帝在堂上問道。
“正是，大齊國內雖然擁兵百萬，但東南西三境駐軍合計三十萬，這三十萬是不可動之軍，除去各城守軍，能動的也隻有三十萬，這其中陵都左右都衛占了十七萬，這十七萬也正是大齊最精銳的軍隊，此次北金的龍麟軍和東勾的七萬大軍都是精銳驍之軍，臣以為，隻有派出左右都衛才能夠抵擋住北金南下。”
季侯爺看著李崇，李崇話音剛落，季侯爺便說道：“鹿鼎侯此言荒謬，就算要出兵，左都衛也就算了，怎敢還想上守衛陵都城的右都衛，你這是把大齊，把陛下置於何地！”
李崇聽了說道：“北境若守不住，大齊和陛下安能安然無恙？”
“軍令狀是鹿鼎侯親自立的，守不住北境隻能說明你無能，怎敢拉上大齊和陛下做借口？”
小皇帝見兩人又爭執了起來，心想如此下去隻會延誤戰機，於是便在殿上厲聲嗬斥道：“夠了！你們如此爭論何時才能拿出主意來，此事朕一人做主！傳朕旨意。。。”小皇帝說著看了一眼朝臣，隨後說道：“鹿鼎侯率左都衛全軍即刻前往北境收複失地，另從右都衛調五萬精兵編入左都衛，由鹿鼎侯統領！”
小皇帝說完，季侯爺突然就跪了下來說道：“陛下，此事玩萬萬不可，右都衛之兵絕不可離開陵都！”
季侯爺跪下後，與他一黨的朝臣也都跪了下來勸諫小皇帝：“陛下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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