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1 更新時間：18-06-02 11:24
蘇瀧的話讓李承勳心裏流進了一股暖流，他笑了笑，聽著蘇瀧急促的喘息聲。不知跑了多久，蘇瀧突然停下了腳步，將行軍圖拿了出來，看了一眼，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跑到了哪裏，他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路徑已經被白雪漸漸覆蓋，蘇瀧隻能憑借著感覺往雪地裏踩上去。
李承勳見蘇瀧突然停了下來，在後麵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迷路了？”蘇瀧看著手上的行軍圖沒有作聲，他不敢告訴李承勳自己真的迷路了，因為現在李承勳的命在自己身上，他不能讓李承勳心裏再多加一份擔憂。但是李承勳早已經猜到了，他將一隻手從大氅裏伸出來，說道：“把圖給我看看！”
蘇瀧沒有辦法，隻能將圖交到李承勳手裏，李承勳在他身後半睜著眼睛，仔細看了一眼行軍圖，幸好前幾天在路途上，李承勳仔細研究過邊境城池周圍的地理情況，雖然他們現在拿的是一張不太詳細的小圖，但李承勳還是能夠看懂。
“小瀧，我們是不是已經過了這個山坳？”李承勳帶著咳嗽聲問道。
“嗯，少爺，我們半個時辰前就已經過了！”
李承勳拿著圖看了一會兒說：“以你的腳力，半個時辰最多前行十五公裏，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在離那條山坳十二三公裏之外，那麼我們現在就應該就在這一塊範圍內！“
李承勳將地圖放在蘇瀧麵前指出了一個範圍，蘇瀧將圖收好後說了一句：“少爺，你真聰明！”
李承勳歎了一聲說道：“聰明又如何，還不是要你背著才能前行。”
蘇瀧知道了他們的大致位置後就又邁開了腳步，雖然從沒有行軍的經曆，但李崇在侯府裏教授他武藝的時候也教了他不少在野外行走需要掌握的知識，李承勳既然已經指出了他們大致所在的地點，那麼他就能夠找到正確的方向往疆城去。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蘇瀧的體力也已經流失得差不多了，他奔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喘息聲也越來越粗重，李承勳看著蘇瀧腦後的汗水在頭發上結成了一層冰花，又心疼又內疚。
“小瀧，我原本以為進軍營對我來說會很好，現在我才發現錯了，如果我知道會讓你這麼受苦，我絕對不會進軍營的。”李承勳說著哽咽了一下。
“少爺，我一點也沒有覺得辛苦，你知道嗎，知道少爺進軍營的那天我特別高興，我想我們又能像在侯府裏一樣每天都能見麵了，雖然我可能不會再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了，但是後來侯爺說讓我在行軍途中照顧你的時候，我心裏真的很高興！少爺，自從進入軍營之後我才發現，我好像更想念侯府呢！”蘇瀧大喘著氣，雙腿上的疼痛從微弱漸漸轉變成了劇烈，雖然身上包著厚厚的大氅，但寒風還是不斷從衣物間的縫隙裏往身上鑽去，特別是喉嚨，蘇瀧大口喘氣的時候，寒風就一直往他的喉嚨裏灌，像一把刀子一樣在他的喉嚨裏刮著。
“小瀧，如果，我不是鹿鼎侯府的小侯爺，你也不是侯府的下人，你還會這麼對我嗎？”李承勳感覺身上越來越寒冷，雖然極力克製著，但身體還是會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身體裏的疼痛也越來越強烈。
“我會的，少爺！”蘇瀧沒有一刻的思考就脫口而出。
李承勳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說道：“如果我不是鹿鼎侯府的小侯爺就好了，我真想和你一起離開陵都，去一個有陽光，有花香的地方。”
“少爺想去哪，我就去哪，我會一直跟著少爺的。”
“那我們就去江南，在那裏住下了，我想曬太陽，這樣就不用每天都烤火盆了，我真想念你和我一起烤火盆的時候。”
蘇瀧聽著李承勳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虛弱，而且說起了火盆，心裏就有了一股不好的念頭，立馬大聲說道：“少爺，你別睡，我們說話，你千萬別睡，我一定會和你去江南曬太陽，我會每天都和你一起烤火盆，我會把屋子弄得很暖和，我會讓少爺不受到一點風寒。。。少爺。。。你一定要清醒著。。。我們很快就到疆城了。。。“說到最後，蘇瀧的聲音已經開始變成了嘶吼，而且帶著濃重的哭腔。
“小瀧，我。。。不會死的。。。我還想和你一起回去呢。。。”李承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就變成了低喃，蘇瀧一邊加快腳下的速度，一邊大聲叫喊著李承勳，“少爺，少爺，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要睡，我求求你不要睡。。。我想聽少爺和我說話。”
李承勳最後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就隻剩下了輕聲咳嗽，身體在劇烈地抖動著，蘇瀧隻要還能感受到李承勳發出來的一點聲響心裏就仍然還堅持著希望，他不斷地叫著李承勳的名字，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口中的李承勳，已經從少爺變成了“承勳”兩個字。
“少爺。。。李承勳。。。李承勳你醒醒。。。承勳。。。你不能睡。。。我不會讓你死的。。。。“
蘇瀧早已經顧不上喉嚨和腿上的疼痛，他現在全身都已經麻木了，強大的信念支撐著他往前奔跑著，支撐著他心中最後一團火繼續燃燒下去的隻有李承勳，他的臉上已經結了一層冰花，但還是源源不斷地湧出汗水來，混合著從眼眶裏流出來的淚水，在從臉龐滾落之前就被凍成了冰花。
李承勳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甚至連咳嗽聲都變成了悶哼，但他身上的顫抖卻越來越劇烈，蘇瀧知道這並不是好兆頭，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的喉嚨已經完全沙啞了，但還是在不斷呼喊著李承勳。
一個時辰後，天已將快黑了，蘇瀧在山溝裏快速奔跑著。他早已顧不上自己是否偏離了方向，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往前跑，似乎隻要他還跑動著，李承勳還能堅持下去。
終於，在翻過一個山丘後，他看到了山後麵出現的城牆，蘇瀧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用幾乎發不出聲音得嗓音對隻剩下顫抖的李承勳說道：“我們到了，我們到了，再堅持一下。”
蘇瀧像一具行屍一樣跑到了城門口，這個時候，支撐著他跑到這裏的意誌終於漸漸崩塌，他的軀體在城門口倒了下去。
疆城雖然沒有守城軍，但府衙裏還有府兵，這段時間城門的守衛就隻有這些府兵，加上邊境幾城失守，雖然陵都已經有了出兵的消息傳來，但疆城裏還是人心惶惶，就連守城的守衛這幾日也憂心忡忡。
城牆上的守衛早就看到遠處有一個東西在朝這邊移動，但見它被一身絨毛緊裹，他們還以為是一隻熊或者其他野獸，知道走到城門口的時候，他們才在城牆上看清楚那是一個人，但他們還來不及向城下喊話，蘇瀧就倒了下去。
“快，開城門去救人！”城樓上一個年級稍長得官兵突然說道。
“趙哥，不行，大人說了除非援兵到，否則無論如何不能打開城內，要是北金突然打過來就完了！”
“蠢貨，你看著外麵像是有軍隊的樣子嗎，再說就是北金大軍真的到了，你覺得我們不開城門就能抵擋的住他們嗎？快去開門救人！”叫趙哥的官兵狠狠踹了那個小官兵一腳，怒罵著說道。
“是，我現在就下去！”小官兵立馬點頭叫上了幾個人，趙哥跟在他們身後也下了城樓。
城門打開後，那幾個官兵立馬跑到蘇瀧身旁，剛想將他扶起來，立馬就發現了蘇瀧身上的李承勳。
“趙哥。。。這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小官兵有些驚訝地對趙哥說道。
趙哥聽了立馬走了過來，掀開大氅看了一眼，李承勳現在已經不省人事了，全身隻剩下了顫抖。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抬進去！”趙哥大聲吼了一句。
“可是，這往哪抬啊？”小官兵縮了縮頭問道。
“人都這樣了當然是往醫館抬，難不成抬你家去啊！”趙哥說著又準備踹那個小官兵，小官兵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隨後就招呼著其他人將蘇瀧和李承勳一起抬進了城門。
疆城雖然是邊境之城，但大齊與北金多年沒有戰事，邊境的幾座城池也漸漸休養生息了過來，疆城城內就有幾萬百姓。幾個官兵抬著蘇瀧和李承勳往城門最近的一家醫館走去，到了醫館門口，之間醫館大門緊閉，這也不奇怪，邊境幾城失守後，疆城百姓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家家戶戶都緊閉著家門，若不是城門早就封鎖了，如今恐怕疆城也變成了一座空城。
叫趙哥的官兵上前拍了拍醫館的大門，門內傳來了一聲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我，老趙！”
過了一會兒，大門打開了，站在裏麵的第一個中年男人，看見趙哥時頗有些驚訝，問道：老趙，這個時候你怎麼來我這了？“
趙哥沒有回答他，立馬讓身後的人把人抬進了醫館。
“哎，你們這是。。。”
趙哥不等那男人說完，立馬就對他說道：“趕緊救人！”
男人雖然臉上不大高興，但出於醫者本性，他還是走到了蘇瀧身旁，幾個官兵幫著他把蘇瀧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隨後把兩人分開，男人先是給蘇瀧看了一番，隨後說道：“這個隻是太過勞累暈過去了，加上有點受寒。”
隨後又周到李承勳身旁把了把脈，李承勳的身子不停地發抖，那男人把完脈後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個就嚴重了，就剩一口氣了。”
“那你還不趕緊救人？”趙哥厲聲說道。
“慌什麼，救人也的有個方法吧，哎，我說，這兩個人你們從哪弄來的？”
“嚴大夫，他們是從城外來的，倒在城門口的。”小官兵插嘴回道。
男人看著李承勳哼了一聲，隨後便走到醫箱前打開醫箱，拿出了一包針灸用的銀針。
“你們去點些炭盆來，然後將他的上身衣服脫了，我試試看能不能救回他這條命！”嚴大夫話剛說完，趙哥就踹著那些官兵讓他們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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