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6 更新時間：18-07-13 09:22
蘇瀧心中的信念，除了像其他士兵一樣相信李崇，堅守軍令外，還有一個，就是相信李承勳。
蘇瀧靠在石頭上，身上蓋著一塊毯子，雖然周身冰冷，但他的心卻是熱的，他與其他士兵一樣，現在最期望的就是援軍的到來，唯一不同的是，他堅信，援軍一定會來，因為這是李承勳的計劃，是李承勳早就承諾過的，所以蘇瀧心中仍舊充滿了希望，這份希望，源於他對李承勳的信任，這是其他士兵心中都沒有的。
蘇瀧睜眼看著四周，山穀內到處都是火堆，每一處火堆旁就有一群士兵，士兵們早已經沒有力氣去穀內搭營帳了，為了能夠隨時起身應敵，他們在離山穀口不遠處聚集，點上火堆後，便就地坐躺了下去。
李崇也一樣，他就在蘇瀧不遠處，靠在一塊石頭上睡著了，身上隻蓋了一條破舊的毯子，今天一天他都太累了，在兩處戰場上奔來奔去，不僅要親自上場殺敵，敵軍撤退後他還要在各處指揮設防，加上昨夜一夜未睡，現在的他早已經昏睡了過去。
蘇瀧聽著耳邊不時傳來呻吟聲和歎息聲，突然轉了個身，看了一眼身旁的肖奚，肖奚背對著他，全身被毯子覆蓋，嘴裏不時發出一聲悶哼。
蘇瀧知道他還沒有睡著，他的傷口一定在疼，但他在強忍著，所以才會不時發出哼聲。
“肖奚哥！”蘇瀧突然輕聲叫了一句。
肖奚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隨後便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了。
“肖奚哥，我知道你還醒著！”蘇瀧又說道。
“快睡吧小瀧，天亮了就沒得休息了！”肖奚突然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蘇瀧能夠聽出來那是他在忍痛時發出來的聲音，心裏一陣難過，說道：“肖奚哥，疆城有一位嚴大夫，他很厲害，任何傷痛都能治好，等我們回到疆城，他一定很快就能夠把你的傷治好。”
肖奚輕聲嗯了一聲，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那隻受傷的手。
天剛亮起來的時候，天上突然飄下了雪花，從零零碎碎到漫天鵝毛，山穀內的齊軍站在雪中，心中卻更加低落了些。
下雪了，他們將撐得更加艱難了。
與昨日一樣，蘇瀧與剩下的親衛隊還有楊煜所帶的小隊一直跟著李崇，李崇天不亮就醒了，先是到穀後方看了一遍，看見穀外的北金軍營地時，臉上一陣陰鬱，北金沒了龍麟軍，還有大皇子所帶幾萬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李崇在獻城與這位大皇子交過手，知道他手下的都是精銳之士，昨日一戰，穀後的情況雖然不如前方慘烈，但也有不少將士折損，穀口堆健的石牆也被北金軍推到多次，若不是齊軍拚死抵抗，北金軍幾乎就衝進了山穀。
隨後李崇又回到了穀前，與北金軍比起來，東勾軍更加難以對付，東勾好戰，想來崇尚以命廝殺，再加上士兵勇猛，所以李崇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東勾軍的進攻。
雪越下越大，漸漸地在山穀內外積了下來，山穀內的那些死屍也漸漸地被白雪覆蓋住了，隻有滿穀的血腥味是白雪無法掩蓋的。
天徹底亮起來後，穀外的東勾軍便又集結了起來，穀內的士兵看了立馬警戒了起來，所有人都站在穀口，看著外麵慢慢靠近的軍隊，像是看見了一群饑餓的野狼。
在大雪之下，齊軍與東勾軍又戰了一場，雙方都死傷無數，剛剛在山穀積下來白雪也瞬間就被鮮血染紅了。
這一戰後，齊軍勉強守住了山穀，東勾軍撤退後，便再也沒有攻上來，隻有穀後的北金軍仍舊不間斷地派兵上前進攻，李崇守住穀前後又匆匆趕到穀後支援。
蘇瀧等人跟著李崇，一次又一次將上前來的北金軍逼退，越戰到最後，蘇瀧心中就越期望援軍能早點到來，有好幾次他都快握不住行遠的時候，都是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李承勳給了他一股力量，他心中的信念已經漸漸從等候援軍變成了回去見李承勳，與敵軍交戰到疲憊時，他在心裏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去見少爺。
夜幕再次降臨，他們又守住了山穀一天，但軍中卻沒有一個人對此感到高興，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倒下，山穀內的屍體越來越多，他們心中隻會更加陰沉。
大雪下了一天，今夜他們是不能再席地而睡了，李崇讓人在穀中搭起了營帳，休息的士兵們便擠進了營帳內。
蘇瀧與親衛隊在李崇旁邊的營帳內，今夜與昨夜比起來，四周的人更少了些，除此之外，楊煜也受了傷，他的肩膀被敵軍的刀砍了一下，導致他整隻胳膊都動不了了，原本一直血流不止，軍醫給他看過後，情況才稍微好轉了些。
這場雪下了整整兩天，穀內的齊軍也再次死守了兩天，雪停之後，除了山穀口，其他地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山穀內的齊軍 越來越少，剩下的士兵在穀內守了這三天後，依舊沒有等來期盼中的援軍，這一次，他們的心中才漸漸恐慌了起來。
或許，根本就沒有援軍！
這樣一個念頭在一個士兵腦袋裏冒出來之後就像傳染病一樣快速地傳到了全軍上下。
李崇站在營帳內，一臉憂愁，同時疑惑不已。
三天到了，援軍沒到，按照李承勳在信上所約定，隻要龍麟軍一退軍，疆城內的守軍就會出城追擊，可是龍麟軍已經退軍六七日，疆城內的守軍依舊還未到來。
李崇也想過其他一些原因，或許是李承勳要集結其他城的守軍耽誤了一些時日，但就算如此也斷然不會拖延至今還未見到援軍到來；又或許是李承勳的計劃沒有得到張封的認可，張封不想出兵，但這種情況也幾乎不可能，李承勳是左都衛參軍，除了有權參議軍事，特殊時候更有權向張封下令調軍。
李崇越想心中就越焦慮，這時蘇瀧突然從營帳外走了進來，叫了他一句：“大將！”
李崇抬起頭看了蘇瀧一眼，見他臉上沾滿了泥，像是剛沾上去的，便問道：“小瀧，你這是怎麼了？”
蘇瀧眼圈有些泛紅，說道：“沒什麼，大將。我想問你一件事！”
李崇看著蘇瀧說道：“什麼事？”
“援軍，會來的對嗎？”蘇瀧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絲哭腔。
李崇怔了一下，隨後便沉默了下來，這時肖奚從外麵跑了進來，看見蘇瀧便說道：“小瀧，你。。。”
肖奚的話在看見李崇時戛然而止，李崇見了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肖奚猶豫了一下說道：“方才軍中有幾個士兵私下在傳些流言，小瀧聽見了就和他們起了衝突！”
“什麼流言？”李崇問。
肖奚看了蘇瀧一眼，說道：“他們。。。他們說根本就沒有援軍，小侯爺讓大將帶我們來肅寒穀就是送死的！”
李崇聽了一驚，他向來治軍嚴明，對待將士也親如兄弟，左都衛上下向來對他崇敬，可是如今，軍中竟然傳出了這種流言，難道，此時的軍心已經脆弱到如此地步了嗎？
李崇看著蘇瀧和肖奚，半響才沉重地說了一句：“你們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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