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7 更新時間：18-06-10 22:16
她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一層幽藍色的熒光膜，撫摸著林玨玉的額頭。
“別動。”她道，林玨玉感覺到五髒六腑微微發熱，身體之中有什麼東西似乎是想要衝破體內而出。他感到了身後發生的變化，睜開眼，便見身後長出了八根雪白的狐狸尾巴。
“我相信不用我再多做解釋了吧。”玄女道。
林玨玉看著自己身後的那八根尾巴，也已經大概信了玄女的話，隻聽玄女又道。
“你可知，九尾聖狐普天之下隻能有一個，但八尾狐的數量卻也極少，伴隨著每代聖狐降生，狐族也隻能有兩個八尾狐。”
“兩個？”林玨玉想起了在幻境之中看見的明羽的母親。
“一個是明羽的母親彩衣，那一個是誰？”他問。
“是我。”玄女的身後生出了同樣是雪白色的八根尾巴。
“每代聖狐降生，同樣也會有兩隻八尾狐降生，他們將會作為聖狐大人的侍者，輔佐他治理狐族。八尾狐會先於聖狐出生，同樣也會先於聖狐死亡。而到了明羽這一代，八尾狐便是我同他的母親彩衣。聖狐一轉生，便會擁有西王母娘娘親自灌輸的需要世世代代傳承的記憶，這些記憶通常都是涉及到上古秘法，以及狐族秘聞的。而身為轉生八尾狐的我們，同樣，也會從上一代繼承我們所該知道的秘密，以便更好履行我們的使命。”
“所以關於明羽身上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並非所有，同聖狐大人所遭受的經曆一樣，我和彩衣兩人在轉生過程中也受到了天地的邪氣的影響，有些該知道的事情，我們兩人在明羽降生後，都慢慢意識到我們並不知道。這些年來，我離開狐族，走了許多地方，最後來，在這萬年雪山深處靜養，漸漸擺脫了受邪氣影響，也找回了所失去的一些記憶。方才在狐族後山的那幅壁畫，便也是我到了後來才明白的。”
“可是為什麼往代便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到了你們這一代卻都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還有……。”林玨玉很想問她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狐族，可他感覺到，玄女似乎並不想要說出原因。
“因為幽冥。幽冥蘇醒了，同聖狐不一樣，他一直都在想辦法擺脫輪回，延長他本代的壽命。這幾千年來，聖狐一直都在經曆轉世輪回，從未停止，但幽冥卻通過讓自己沉睡的方式，擺脫了輪回的宿命。當他醒來之時，天地間的邪氣與靈氣受他的影響，才會出現顛倒失衡的狀況。”
玄女說罷，收起了幻境，周遭的景象恢複成了在石窟裏的模樣。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你需要做的事情。”她看著林玨玉道。
林玨玉已經隱隱猜到了，玄女所要提出的要求會是什麼。
“我想現在不用我多說，你也該明白了吧。”她道。林玨玉點了點頭。
“該怎麼做？”他問。
“你不拒絕嗎？重新作為聖狐力量的一部分，需要你拋棄你現在的肉體，回到他的體內。也就是說，從此以後，這世界上便再也沒有你林玨玉這樣一個人了。”
“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說。”
“如果我重新回到明羽體內，作為他的力量的一部分，那麼那時候的明羽，是哪個明羽呢？”
“他會擁有曆代聖狐被西王母娘娘植入的記憶，同時，也會擁有他本世所有的記憶。他既會回歸原來的他，卻也不再隻是原來的他。怎麼？不願？你可不能反悔。”玄女道，表情裏透露了些許不信任。
“那太好了。那請告訴我該怎麼做吧。”林玨玉慨然道，玄女見他臉上竟流露著笑意。
“你為何不害怕？重回聖狐體內，對於你來說，實際便是意味著死亡。”
“不，不是的。”林玨玉堅定的道。
“如果以我的死，可以喚回真正的明羽，那我願意。那對於我來說，不是死亡，因為我仍舊活在明羽的體內，隻要他能夠記住我，隻要這世界上能夠有一個人將我永遠記在心頭，那我便沒有真正的死去。”
林玨玉發自內心的一番話，卻讓玄女看出了本相。
“沒有那麼偉大，你隻是因為愛他吧。”她道。
“啊……。”林玨玉有些害羞，愣怔著。
“被你……。看出來了嗎？”他摸著後腦勺，頭微微低垂。
玄女冷哼了一聲。似乎這般為了愛情的付出，於她而言，並不算什麼。
“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愛上他，不過這都不重要，既然你願意，那我們等會兒便開始吧。”
“等等。”林玨玉又道，玄女轉過頭，默然的看著他。
“就是……你的幻境是可以看見過去發生的事情的，對嗎？”
玄女見他這番欲言又止的羞赧的模樣，便又猜到了他是想要幹什麼。
“你是想要看他的過去？”
“嗯嗯！可以嗎？求求你了，就讓我看看吧。我想看看在沒有遇見我之前的明羽是怎樣的。”
林玨玉懇求她道。他見女人一臉冷漠，以為她會拒絕自己，畢竟似乎使用幻境似乎也要消耗她的靈力。
但女人揮了揮衣袖，周遭景色便變化了。林玨玉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大雪之中。
林玨玉四處張望，卻並未見玄女的人。但他最後還是朝著天空對她道了聲謝謝。
四周林立著木質的房屋。不遠處是暗淡燭火下映照著的紅色的宮牆。林玨玉知道這裏是狐族王宮。
房屋裏都是一片漆黑的，唯有前方有一座裏，燃燒著燭火，映出屋裏人的影子。
林玨玉過門而入，卻見漫天大雪下的院子裏，正跪著一個身穿白色單衣的少年。
那少年的容貌，盡管還很稚嫩，有些嬰兒肥，但林玨玉此生都不會忘記他是誰。
“胡羽！”他跑向他，喊著他的名字，可少年卻沒有理他，低垂著眉眼，眼睫毛上已經覆蓋了一層雪，臉頰被凍的青白。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模樣
林玨玉心裏生疑，這裏明明是狐族皇宮，可為什麼胡羽會在這裏？
盡管心裏有這樣的疑問，可他見他這般跪著，也十分難受。
“你可知錯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從屋內傳來，林玨玉見木蘭從屋裏走了出來，對著眼前跪著的少年道。
他心裏一驚，感到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少年。
“明羽……知錯了。”少年虛弱的回道。
“下此可還再敢偷懶不看書？”
“明羽沒有偷懶，明羽隻是太累了，一時沒有想起書上的……”
“還敢頂嘴!“木蘭一道風鞭“啪”的一聲打在明羽的臉上，將少年打趴在了地上，青白色的臉上又添了一道暗紅色的傷口。
“別打他！”林玨玉叫道，像上前保護明羽，但雙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他這才意識到這裏隻是過去的幻境，與自己無關，自己也不能幹涉。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少年被木蘭一道又一道鞭子抽打著，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上。
“你再好好反省吧。“木蘭說罷便轉身又回到了房內。
林玨玉看著渾身都是傷痕的明羽，心疼極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聽見少年的口中還在喃喃著。
“明羽沒有偷懶，沒有……”
“明羽，明羽……”林玨玉呼喊著他的名字，他多麼的希望，此刻少年能聽見他在叫他，這樣，他便可以保護他，不讓他受這樣的哭了。
少年就那樣一個人躺在黑夜下，雪地裏，沒有人理他。
眼前的場景突然破碎變幻，林玨玉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木廊下，而明羽正站在自己麵前，背朝著自己。此時，他的眼睛正注視著不遠處走廊另一端的少年。那少年手中正拿著一個木製的小鳥把玩著。
明羽站在扶手後，看著少年的眼神裏充滿了羨慕。林玨玉見他身子欲動未動的，似乎是在猶豫。最後，他似是終於鼓起了勇氣，朝著少年走了過去。
“那個，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明羽對著他道。
少年見他突然出現，愣了幾秒，當他正想開口時，卻被身後突然走出來的大人拉走了。
“不好意思，殿下，蓮兒他不懂事，衝撞了你。”那大人說著便急急忙忙拉著少年走了。林玨玉聽見他口中還不住的警告著少年。
“不是都跟你說了不要接近他嗎？他體內有妖物。“
明羽一個人站在廊下，腳下是那隻被少年丟下的木鳥。他撿起了那隻木鳥，林玨玉看見他眼角落下了眼淚。
燭火下，他那小小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而又落寞。
後來，林玨玉還看了很多。他看見了明羽一個人在書房裏讀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在寂靜無人的夜裏安睡，一個人發呆，一個人走路。不管做什麼，他都是一個人。受傷了，是一個人，流淚了，也是一個人，甚至於連高興時，也沒人能夠分享他的喜悅。
身邊的人們都是敬他而又畏他的，他們都知道他是誰，也都知道他的體內有什麼。沒人敢靠近他，沒人願意同他做朋友，沒人願意去試著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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