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56 更新時間：18-05-05 13:47
和千年未見的仇人見麵要說些什麼？和千年未見的摯愛見麵要說些什麼？若是這兩者是同一人，那又該說什麼？聞淵說大道不息，行道不止。聞淵說天下紛爭，人間禍亂。聞淵還說魔界動蕩，四分五裂……，這是第一次他這般用心盡力地給我說了這麼多的話，若是以前我自然是受寵若驚，隻是現在我明白他的意思：聽話，我隻需要聽話，不管是靈侍還是靈寵都是虛的，我還能活著站在這兒，不是輝諸有多慈悲，聞淵有多愛我，隻是因為我曾經是魔界聖尊，聖尊是個好旗子，能蓋住不少見不得的事兒，就像春秋戰國，王室衰微群雄並起，但尊王攘夷也是最好的遮羞布，隻可惜聞淵明白我永遠不會是乖乖聽話的傀儡。
不得不說斬妖台上他的話是有些用了，回去我便病了，病了半個月，每日窩在床上，見到的活物也隻有彌倫一個，我就同他閑扯講的都是些大逆不道傷風敗俗的東西，我不知道他聽沒聽，但每次他的耳朵委實是紅的可愛，一來二去他便對我不再恭敬了，這是好事，恭敬的人永遠不會把你當朋友，我不想和彌倫當朋友，但我要利用他逃出去。
“你們什麼時候放我出去？”我攤在床上，懶懶散散的問。
“不清楚，長老們還在爭論，畢竟你的身份不好說。“彌倫溫著酒，心虛地看著門外，這孩子壞的很快，跟著我把輝諸的規矩犯了個七七八八，當然是私底下半推半就的。
“哦！“我下床聞了聞酒香，輝諸是禁酒的，這是我讓彌倫從山下偷偷帶來的。
“畢竟我曾經是個人物，不好辦是正常的。“我拿出熱水包裹著的碧玉小瓶，這裏麵原來裝的是送來讓我調息的丹藥，可惜丹藥有毒，我就用這個溫酒用：”不過聞淵既然是掌門，那他直接拍板就好了，還管那些老家夥幹嘛！“
“那些是師尊的師兄弟，師尊當然要顧及他們的意思了。“彌倫有些不滿我這樣說：”況且，我們輝諸是名門正派怎會一人一手遮天，不管旁人意思。“
“那現在看來你們輝諸是有人想我死？有人想我活了？“我看著他，笑道。
“沒人要你死。“彌倫歎了口氣：”你怎麼一直對輝諸這般的不信任，那些長老們隻是爭論要把你困在輝諸，還是把你當成普通的靈侍派出去，同我一起去趟明樓處理些事情，本來師尊和長老們都答應了，可有曄師叔卻偏要說你是魔物，不可擅用，要把你鎖在劍塚，現在正是爭執不下的時候，不過如鹿師叔正在勸師伯，應該沒什麼問題，“
“嗯。“我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聞著酒香，心裏卻在盤算著這些日子得來的一些消息，其實一切和我在洞裏預料的差不多，千年前的那場大戰，正魔兩道各損大半，就暫立盟約修了戰，算是天下輕安了，而正道這邊趁著輝諸式微，冒出來個真陵道，於輝諸各占了修真界的半壁江山，真陵道現今的掌門是宿流，輝諸這邊是聞淵，輝諸三偏峰的峰主為：玉溪峰主——有曄，太元峰主——如鹿，元陽峰主——言樂，乍一看似乎沒什麼不妥，但可惜我卻是明白的人：輝諸偏峰共衛主峰，但所主各不相同，玉溪峰主藥石，但有曄通的卻是劍術；太元峰主符術，但如鹿通的卻是煉氣，峰主不善諸峰之事，那偏峰的實權……，不過不管如何這兩任峰主都是千年前大戰的元老，而那言樂卻是個聽也沒聽說過的小輩，能坐上元陽峰主的位置，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實力，大事裁決他都不會違背那三個長輩的意思，從對我的處置來看，怕是那青虛殿上敢駁了聞淵的，隻剩有曄一個了。
至於那魔界，自古就不是太平的地方，能到哪兒的也不是安安分分的主兒，我走之後更是亂的無法無天，聽說勉強平了他們，在魔界稱了王的那個叫-——欽原，是個來曆不明的（這是彌倫的原話，我覺得好笑，在魔界哪個是清白明白來曆的，更何況是魔尊。），修為極高性格荒唐的主兒，和我原來有幾分相似，而現在離那場大戰以過去三千年了。
“彌倫。“我突然叫他，笑道：”你猜魔界什麼時候再挑事端。魔一向是欲望驅使荒唐戾氣的，三千年的平安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他不答話，誰都清楚這一戰雖不是兵臨城下，而也已經刀劍出鞘了，所以說我出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啊！
沉默了半晌，他終於說道：“我知道這場戰爭無法避免，我不期待它來，但它要來我一定會拚死衛道，絕不會放任妖魔危害人間。”他停了一下，看著我有些猶豫的問道：“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我知道你以前是輝諸弟子，但既然進了輝諸有心求道，為何叛道入魔，毀了輝諸的千年盛名？”
“他們沒告訴你嗎？你的那些長輩們，我——是——妖，天性嗜殺，正派也救不了我，注定入魔。”
“我不是小孩子，不想把假話當真話，我想聽你說的，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忘了。”死皮賴臉吊兒郎當。
小仙人氣急又問了一句：“那你又為何成了魔。”
我愣了一下，這句話朦朧中記得似乎有誰問過，隻是那人更多的是心痛和惋惜：“妖邪入魔，人入道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麼好問的，你不也是一心在這輝諸求仙嘛!”
他搖了搖頭：“你我不一樣，我出生就被丟在山上，是師尊把我撿了回來，救了我，我不修道能幹嗎？”
“瞧你這意思，修仙還委屈你了。”我覺得這孩子有些意思：“那你告訴我，你不想修道想幹嘛？入魔？”
“不修道不入魔。”他說的認真笑的溫柔：“隻想得一人，歸於鬧市過些柴米油鹽的日子，守著那人喝茶飲酒直到白頭。”
“等你成了仙就會笑現在的自己愚蠢。”我說道：“道家三重界：上微，知微，大微，你不過上微，等你到了知微之境，就知道這些都是過眼雲煙。”
“所以我不想修仙啊！”他說道：“我怕自己真的到了那個境界，就不會在珍惜現在捧在心上疼的一切，我舍不得。”
“到時候你會發現有更好的值得你去疼。”
“現在的就很好。”固執的孩子，而且反將了我一軍：“再說若是境界高深就能看穿一切，那前輩當年可是知微之境，為何還是癡迷於師尊，做了夏日降雪三日的蠢事呢！”我想罵人，覺得這孩子知道的或許比惜樓還多，夏日降雪的事兒，我確實幹過，那是盛夏酷暑，聞淵不過剛及上微耐不住這般的熱，我就費了大半的元氣降雪三日，把整個輝諸籠了一片白，結果自然費力不討好。
我看著他，他裝作不知道一樣慢慢剝著花生，笑意滿滿……。
傷好了大半的時候，我在輝諸峰中偷偷轉了幾遭，壓製了魔息也沒人在意，隻是沒想到卻遇見一位故人，他見我倒是笑道：“寇寧，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看著這人，想不到再見我，他會這般的溫和舒心。
“我以為你會殺了我，至少也會給我一劍。”那人布衣青山不像修士倒想個窮苦山民。
“以前會現在不會。”他領我回了自己的竹屋，藏於竹林前依溪水，一看就是個避世的地方。
那竹屋簡單幹淨，院中是密密擺著曬著的草藥，還養著幾隻蘆花雞，卻不見半個人影。
“日子過得不錯嘛，玉溪峰主一等煉丹師現在過的這般的”返璞歸真“，連個藥童也沒有。”我說，三千年前這人是玉溪峰峰主——天下一等的煉丹師，如今卻閑在這裏卻無人問津，三峰主沒他的位置連長老席位都沒有他，若不是今日見他，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你還是這般的壞脾氣。”鴻隱笑道：“一等的煉丹師於村夫也沒什麼區別，都是這凡間苦渡的人罷了，而且我現在閑了下來反倒有更多的時間侍弄藥草，這不是很好嗎？”
“不好。”我脫口而出，他笑了出來：“那裏不好，這世間人人想要的都是不一樣的，他人願意將我推到百丈之外，免占那些“腥臭”，守著我這一方淨土，我感謝還來不及，還有什麼不好。”
我看著他，他臉上倒是淡然，“與你無關。”他知道我在想什麼：“聞淵奪了我峰主之位，隻是他容不下我，不是因為當年剔你仙骨的時候我求了情，別多想好好養傷。”他包了幾味中藥給我，重重的幾包我皺了眉。“苦也要喝。”他笑道：“玲瓏鎖傷身，這些藥你回去自己熬了喝，傷口好的特別快。”
“這山上大，人心散。”他捏了捏我的耳朵：“不會傷你害你的沒幾個，你自個多留個心，有些人不想害你但沒心眼，保不齊就被人利用了。”
“嗯。“我應了一聲，沒想到再回輝諸卻是千年前最無交際的人，”你不恨我嗎？”我問他：“若是有人毀了我珍愛的一切，我定會讓他百倍償還，絕不會這般好聲好氣的對他。”
“我恨過你，甚至在當年你入魔的時候後悔當初救了你。”他歎了一聲：“不過等到了你率軍攻上輝諸的時候，我反倒不恨了。”
“因為那時候你才發現要毀了輝諸的是你們自己人。”三千年的那場大戰把野心和虛偽暴露無疑，輝諸四峰分崩離析，甚至為魔族大開方便之門，隻為一己私利，所以比起魔族，那些臨陣倒戈的叛徒才是最讓他們記恨的，這恐怕也是聞淵千方百計削弱偏峰勢力的原因。
“沒錯，世人隻知輝諸是名山聖地，卻不知這裏也是世俗之處。”他說：“世俗之地自然少不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以前也是知道的，隻是不敢相信緊要關頭他們居然背棄師門。”
說到這裏，他反而淡然的笑了：“不過好在輝諸千年的基業不是好撼動的，輝諸還是活了下來，我也無心向道，就在這兒渡過餘生也不錯，隻可惜你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你的身份注定讓你無處可逃。”
“你是在可憐我嗎？”我有些生氣的看著他。
“是。”他毫不掩飾：“畢竟得一人，歸隱山林是你的夙願，那年放天燈的時候，你寫在燈上的不就是這句話嗎？隻可惜……。，你找錯了人。”
他慢慢說道：“我勸你不要想躲什麼了，逃不掉的，魔界欽原下令要你魂飛魄散，你比我明白魔界多的是嗜血之徒，你待在輝諸還有一線生機，不過這輝諸裏麵要你命的人也不少，你最好的辦法就是去了這玲瓏鎖，回魔界重新為王，畢竟你這條命擔負了太多人的希望，不是嗎？”我自問和鴻隱不熟，但他這些話卻句句入耳，“誰讓你給我說這些的？”我問道：“這些話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
“確實不是我。”他承認：“是一個——無聊至極的人讓我給你的忠告，你最好聽聽。”
作者閑話：
我覺得我有拖延症了，懶蟲快更文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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