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00 更新時間：18-06-28 22:12
相信一個人很難，不信一個人很容易，我知道有曄有事瞞著我，我也一樣，這樣看來我們似乎都沒什麼資格要求對方的信任和原諒，彼此彼此罷了，畢竟人若是真那麼容易和不信的人一刀兩斷，有哪裏來的那麼多的養虎為患。
打發了即墨後我還是去看了聞淵，當初的白衣少年如今的垂死之人，三千年的時光配得起一句世事難料了，整個輝諸山的肅殺之氣擾的人心煩，我找到聞淵的時候，他在後山的斬妖台站著，烏絲白了大半影影綽綽的立在那兒，好像隨時會被山上的風給吹散了，我等了他一會兒，他沒有動像是未發覺有人來，隻是站那兒一言不發寂靜的無趣，我不知道現在該不該見他，像他這樣一心要我死的人，如今看到我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他麵前，估計也不會高興。
“聞淵。”我叫了他的名字，自我出了那石洞這倒是我們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說話。
他慢慢的轉過身來，看我的眼睛略略有了些詫異但轉瞬歸於平靜，畢竟他也是將死之人也沒什麼多餘心力管我這個一直不入眼的妖邪。
“好久不見。”他說，聲音輕的像是要碎在風裏。
“我以為你會說你怎麼還活著。”我笑道：“畢竟你可是巴不得我死了。”
“活著便活著吧！反正我現在也沒力氣殺了你。”他說的倒是實話：“將死之人那還有心管別人的生死。”
“咎由自取。”我看著他，笑的虛假：“你不覺得這是報應嗎？你們輝諸的報應。”
“報應由天定，輝諸自是受著。”聞淵倒是不去掌門的威嚴，我心虛的退了一步聽他說道：“隻可惜這不是天劫是內禍，是輝諸自家的徒弟毀了輝諸的基業！”
“輝諸基業不毀又能如何。”我說道：“接著煉化魔物與你們不屑一顧的妖邪稱兄道弟不成，那時輝諸才是真的毀了。”
“煉化魔物隻是權宜之計。”聞淵聲音驟然嚴厲起來，看著我：“輝諸不會與妖邪為伍，我終會找到辦法讓輝諸起死回生重新立於修仙之巔，而不是像現在被世人唾棄！”
“你救不了輝諸。”我看著他的眼睛，離他近了一些：“輝諸是靈氣枯竭，這就是上天降下的天劫，你躲不開卻偏偏要逆天而行，縱使動用煉化之法還有生魂祭劍，也是無用。”
“若不是你還有鴻隱他們，這輝諸我一定能救得！”聞淵氣息不穩話剛說完就是一陣的咳嗽，斬妖台上灑下斑駁血跡，我看著他半跪在地上，消瘦的身形在薄衫下立現無形，咳了半天他踉蹌著站了起來直視著我，我也看著他。
“這是鴻隱布的局，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我看著他，忍下心疼冷冷說道：“你自己管不好自家人，衝我發什麼火，難不成你以為我不幫鴻隱，他們就毀不得輝諸不成，要是這樣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他們的算計我自然知道，我也想好了應對之策。”聞淵說道：“本來憑有曄對輝諸的情義，他舍不得也不敢同意鴻隱的計策，鴻隱若是不想失去他唯一的同謀，自然會百般勸說有曄，所以他們的算計會一推再推，等到他們真的決定好了，我也早就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可我卻沒想到你居然沒死而且還幫了他們。”
“所以我替鴻隱做了那些汙穢之事，讓他們可以順順利利的毀了輝諸。”我笑道：“看吧！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當初沒直接殺了我，反而把我留在明樓讓我可以撿了一條命，看你今天的狼狽。”
“無需得意。”聞淵唇色蒼白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卻還是笑道：“我們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罷了，鴻隱連養育自己的師門都能毀掉，又豈會留你活路，等他了結輝諸的一切，自然不會放過你。我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那倒是不必了。”我還是心軟的抱住了他耳語道：“因為若是我死，必定是魂飛魄散屍骨無存，輪回轉世於我無關，那黃泉路上也就不必等了，我沒那個福氣。”
我鬆開了他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可比起掛念我的死活，你倒不如仔細看看輝諸還剩下什麼？你看得到嗎？我看不到，我們熟悉的人大多死在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而活下來的都變得麵目全非，連輝諸山也要沒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從想過於你為敵於輝諸為敵，是你逼著我幫了鴻隱毀了這一切。”
“你若不願誰能逼你。”聞淵依舊不肯服軟，三千年的阿諛奉承高高在在早已讓他忘了自己的錯：“你是妖邪，見風使舵落井下石是你的天性，怨不得旁人況且輝諸壓了你三千年，還殺了你的姐姐，你趁著這機會讓輝諸身敗名裂不也合了你的心願。”
“是啊。”我笑了：“合了我的心，我不無辜你也不可憐，我們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誰啊！”
斬妖台的風肅肅響著，刮過我們的身體從我們的中間穿過，風的嗚咽聲很大仿佛整個山頂都在哭泣，聞淵的身體晃了兩下，我扶住了他，他身上的藥草味很重還夾雜著殘留的血腥，難得的他沒有推開我，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而且沒有力氣，他要死了，我的心突然不可抑製的疼了起來。
我抱緊了他坐在地上，斬妖台斑駁的石板透著涼氣，我想不通他為何要來這裏，難不成想讓那些死在斬妖台的妖邪看看他的狼狽。
“對不起。”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明了自己的大限將至，反而輕輕的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是冷濕的一片。
“嗯？”我不知道他為何道歉，滿心想的是他快要死了。
“當年去千伏機的人是我。”他似是怕我跑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腕：“可是哥哥有意幫我隱瞞，所以你……，對不起我知道不是你，可我不想死不想被趕出輝諸。”
“我知道。”我點點頭：“我也知道這三千年是你護的我，要不然輝諸既然有煉化妖邪的法子，不早就拿我開刀了，我又怎能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
他輕笑唇色慘白，我猜他要說些什麼，卻隻是看著我，眼中的神色一點點的散去，懷中的軀體一點點的變冷，斬妖台的風很大，大到我耳中是亂糟糟的一團，眼中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吸了口氣眼淚迫不及待的落在他冰冷的臉上又滑了下去，他的眉頭微皺像笑又像哭般的無神的看著我，我合不上他的眼睛我猜他是高傲一輩子的人，一生的心血被毀於一旦，他該是不甘的更何況毀了這一切的是他的同門，我把手覆上他的眼睛，滿山的落葉早就爛了大半，遍地的腐朽之氣，我抱著聞淵，輝諸要毀了而他也不在了，轉了半生反反複複卻一無所得，我招來信鴉隨它去了脫扈，輝諸掌門葬於魔界也是笑話，我隻是不想他死後還看著那亂糟糟的一片，帝修見我時也隻是淡淡的一眼，卻是睜大了眼睛盯著我，看著我把聞淵放到了床上。
“你不是想把這掌門大人放在這裏吧！”帝修湊到了我麵前，笑的討好：“我這兒可是魔界的地盤，會委屈掌門的。”
“死人談什麼委屈。”我掃了他一眼：“再說他在這兒，你就是多了道護身符。”我指了指他的心口：“魔界的人可沒那麼好糊弄的，你跟我走的這樣近，魔界的人要是發現了，你還可以用聞淵的屍身邀個功，一表誠心。”
他咧嘴一笑，滿是不信：“您這是送的催命符，聞淵在這兒，單單是一個鴻隱就麻煩的很，那家夥可不是什麼善茬，要是讓他知道人在我這兒，估計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你不必管他。”我看著他：“他若是再起什麼事端，我的軍隊就滅了他。”
我笑的心狠，無論如何是他害死了聞淵，而且與聞淵比起來鴻隱死了我會更安心，不過聞淵輸在他錯了一步，鴻隱比他步步為營，所以他得了一個殘磚斷瓦的門派。
“你若是不說我以為你不會再動用它們了。”帝修喝了口酒：“畢竟你一開始就是不喜它們，嫌它們難以控製殺戮無度。”
“可它們也確實救了我。”我看著聞淵，前一刻活生生的人如今魂飛魄散再無相見之時，說起來我們的命是一樣，無來無回逃不開那結局。
“我要回輝諸。”我說，卻不知說給誰聽。
帝修撇撇嘴看著我如來時一般自顧自的離開，留下他一人伴著聞淵，魔界的風腥臭炎熱一絲不落的刮過我的身體，我看著魔界的天空幾不可聞的輕歎，直直的飛入輝諸，沒了劍陣沒了靈力，輝諸也不過是個廢山，我到之時去的是清虛殿，偌大的宮殿上站了好些人，卻隻有兩個我還是認得的，鴻隱看見我時微微一驚，佯做不識說道：“閣下是何人為何擅闖我輝諸？”
“白寇寧。”我掃了一下眾人的神色，大多是一片的迷惑便接著說道：“是三千年前險些滅了你們滿門的魔尊。”
此言一出，那些“木偶”多了幾分神色，紛紛的提了劍看著我，人群中我恍惚看到了惜樓，但也隻是一眼掀不起什麼波瀾。
“原來是師弟。”鴻隱還笑的出來，但眼中的慌亂和暗忍早透著不耐：“三千年未見想來師弟也早已悔過是非，如今逢師門變故，師弟莫不是也是念著師門的不殺之恩特來相助？”
我很慢的搖了搖頭，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看著他眼中的殺氣一點點的凝結，“不。”輕輕的一個字，破唇而出如同利劍撕碎最後的妥協：“我隻是來做一件三千年前就該做完的事。”對啊！若是千年前毀了一切又怎會看著它支離破碎。
鴻隱皺了眉頭，卻猛然一驚數道劍光帶著憤怒直衝心口，我微微揮手光芒消散晴空萬裏仿佛一切未發生過，我這時確定底下的那些人倒是真的慌了，包括鴻隱。
我笑著看著他們，閉上眼睛口中念的卻是殺人的誓詞：“白骨猙獰，怨恨不化，以血為契，以魂為引。”
一時間萬物寂靜，卻有一絲猩風吹起，風雲變色天邊是一色的血紅，百鬼呼嘯陰靈自地府爬出，輝諸四下相合鬼軍遍布山野所踏之處，再無半點人煙，萬道金光自天而下卻不減他們分毫，刀光劍影流的也隻是修真人的血，彼岸花軍無影無形刀劍不傷靈符不化，祭出它們的那刻就注定了鴻隱的敗，我看著鴻隱他不愧是大成的仙人，劍氣如虹雖然傷不到鬼軍卻能讓它們不能近身，隻是他的招式倒是越來越不濟，畢竟鬼軍是怨氣連魂魄都沒有它們自然是不會損耗靈力的，可修士不會，他們會累會痛甚至會死，我看著輝諸的修士一個個倒在刀劍之下沒了聲息，心裏卻無半分的痛快，有曄的劍很快但他卻始終沒有使出乾元劍陣，白衣染血眉梢凜冽，他的劍用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劍法，我看著他我知道他也在看著我，四目相對之時我收了軍隊，他紅衣染身卻無半分的憤怒，我不信他心中無愧更不信他會使出乾元劍陣，教他劍陣的人被他害了弟弟滅了門派毀了聲名，他使不出乾元。
我從雲端飛下看著他的眼睛，湊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可以放心了聞淵死了，你師尊的弟弟死了輝諸也要死了，你決定的路就活著走完吧！帶著剩下的人走吧我送輝諸最後一程。”
我推開了他，手掌是一片的殷紅，他落在鴻隱的懷裏，那如玉的公子帶了怒氣提了劍，劍尖衝著我有血從劍身上滑下，有曄掙開了他推開了他的劍，手心多了道傷疤，鴻隱微楞卻被有曄擋在了身後。
“你想如何送？”有曄的聲音難得的溫柔，眼眸帶了幾分不忍。
“燒。”我說道：“我看不得它一天天的衰老成了空山死山，況且我不想它看著自家的徒弟四分五裂算計它算計到入骨，滅了輝諸的罪名千年前是我的，千年後還應是我，不必擔心什麼萬箭穿心千夫所指我早己習慣。”
我一掌將那些活著的人推到了山外，一聲霹靂一道火雷，陣陣火光燃起我看著輝諸成了焦土化為虛無，地府招來的陰火帶了冰涼，一層層的順著肌膚爬滿全身，我身形一晃卻不妨突然被人抓住肩頭狠狠丟了出去。
作者閑話：
凡事太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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