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54 更新時間：19-02-23 17:09
“最近過得如何？”
“還好吧。”
店長順勢坐在王衛民的位置，盡管空間狹小，但他卻並不介意，“還好是多好？”
思索之際，一名化著濃妝的女人突然撩撥林雨的頭發，她端著一個高腳杯，舌頭在齒間打轉，“玩嗎？”
“不。。。不玩。。。”顫顫巍巍地回答道，林雨偷瞄了店長一眼，隻見他微笑地看著兩人，並沒有出麵製止的打算。
“合個影吧？拍個小視頻？”
“不。。。不了。。。”
“關注一下點個讚總可以吧？”
不停地回絕終於讓對方失去了耐心，待其悻悻地離開，林雨梳理著頭發，“我都有點落伍了，聽不懂她說什麼。”
“分手了吧？”
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店長從哪裏收到的消息，如同是問責一般，他的語氣像是帶著寒霜，讓林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錯誤的決定。
“於盛茵告訴我的，她聽說你要來，讓我開導開導你。”
“開導？”
“想喝什麼？”
“額。。。我去趟衛生間。。。”
穿過擁擠的人群，林雨一直在琢磨店長口中的【開導】，很少能有機會和他交流，對於店長的幫助，林雨始終扮演一個感恩的角色，可是對於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林雨可謂是一概不知，僅僅知道他是自己高中的同級同學，名叫都顏，不知道他家世如何，常年帶著戒指卻從未見其伴侶，傳言他是異性戀，而他的妻子不願意他開這麼一間同性戀夜店，所以從未在影鳶出現過。
今天店慶，在這樣一個本該歡樂的日子，不知為何竟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清理淚痕，補點妝容，透過這碩大的鏡子，隻覺得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自己，衛生間人很多，卻難掩其直白的索求，那位濃妝的女人正靠在門框上衝著林雨拋媚眼，嘴中多了一根香煙，見林雨發現了她的注視，這才從口袋中取出打火機，煙霧即刻出現，朦朧著她鋒銳的臉。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女人張開嘴，舌尖的朱紅輕彈齒峰，僅是一瞬，口中的煙便化為一個圈，在林雨的驚歎之際，已然撲散在其眼前，霎時，她隻覺得一股刺痛彙集於雙眼之中，眼淚竟不自覺地落下，腳下一軟，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的一瞬間，模糊的視線中依稀看見女人衝上前，一隻有力的臂膀攬住了林雨的腰身，一團白色的物體伴隨著清香漸漸靠近，尚在猜疑之際，它已經拭幹了林雨的淚痕，她這才發現，這是一條方形手帕。
“跳舞嗎？”
恢複平衡，身後的那隻手也自覺地離開，林雨正要道謝，眼前的男人已經將她帶離衛生間，“店。。。店長。。。”
“跳舞嗎？”
回到人群之中，周身的輕柔韻律將林雨包圍，不知從何時起，影鳶已然換了風格，淺紫的燈光像是一層紗，撫向在場的每一對舞者，他們或為男男，或為女女，像林雨和店長這樣奇怪的組合，甚是惹人注意，這讓林雨羞得臉通紅，“我。。。我不會跳舞。”說著，她已有退縮之意，眼看著空蕩的桌椅安靜地立在咫尺。
“不需要會，聽歌就好。”
“店長。。。”
“你已經不是店員了，叫我名字即可。”
“好。。。都顏。”
悠揚的小提琴獨奏，像是潺潺流水，似是羽毛的尾，伴隨著溫柔的紫紗，滑向耳膜，撩撥腦中的神經，酥癢難耐，忘我時分沉溺於甜膩的河，林雨自然地搭上都顏的肩，品味著腰身的暖，“是這首歌。”
“喜歡嗎？”
回憶如同泉湧，時間被漸起的鼓點拉回十年前，林雨在舞台上的自信，從那一天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使大學堅持了四年，也不再擁有昔日的成績，最後隻得離開這裏，“老店長去世的那晚，他要求我唱這首歌。”
都顏怔住了，僵在原地，歌聲已經響起，他卻像是塊木頭似的，一動也不動。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重要的人吧，也許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妹妹，而我把他當成了哥哥，各取所需。”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首歌。。。”
“跳舞嗎？教我吧！”
“其實我也不會。”
笑作一團，兩人學著他人的動作，一進一退，落腳前總要停頓片刻，待確認對方已經撤腳，才放心地落地，像是咿呀學步的孩童，更像是滑稽的馬戲團小醜，衣擺卷著風，隨著愈發默契地迎合，竟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知對方的思緒，雖然林雨和都顏認識十年了，但關係始終保持著【認識】的程度，今天，第一次離彼此這麼近。
一曲完畢，緊接著又是一曲，輕快的節奏更適合隨之搖擺，燈光一閃而過，一道亮光刺入林雨的眼，她皺緊眉頭，後退一步撞到旁人，道歉之餘，她望著都顏手上的戒指失了神，“對不起，我。。。我忘了。。。”
都顏同樣看向無名指，他笑了笑，擺手示意林雨回到座位，“這，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明白。”
“就像你說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重要的人。”
眼看店長突然萎靡，林雨為其點了一杯果汁，她記得店長從不喝酒，也不抽煙，從店員口中得知，他的妻子並不喜歡煙酒。
謝過林雨，都顏將杯子湊到鼻前，並未送入嘴中，僅是輕嗅片刻，“你太輕視自己，總是活在他人的眼中，若對方看不見你，你也忘了你是什麼模樣，十年過去了，你還活在那個卑微的身形之中。”
不明白店長答非所問的意圖，但林雨耐心地等待他說完，“我不知道我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會有所改變。”
“不如從現在開始，為你今後的人生定個目標。”
“可是我連目標是什麼都不知道。”
飲盡杯中的果汁，都顏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要活成林雨的模樣，而不是他人眼中的李鳶，應李隼的要求，我查過於盛茵，這不是她的原名，她比李鳶大六歲，也許不是我所想，但你要明白你是誰。”
回想起十年來的種種，那些本以為遺失的碎片紛紛重現，林雨猛地站起，她隻感覺後背滿是冷汗，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先走了。”說罷，林雨匆忙向外奔去，打開店門的一瞬間，深夜的風讓她愈發清醒。
“不能武斷，我隻是猜測。”
回身看向追來的店長，月光浮在他的戒指上，記得於盛茵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一個瘦小的男生跟在店長的身邊，呼出一口濁氣，林雨正對上店長的眼睛。
“不能武斷，我隻是猜測，你活在了誰的眼中？又活在了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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