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玄傳

正文  九十六、幽玄的打算（二）

章節字數：4273  更新時間：19-01-3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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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神殿正殿中，魔君和喻棕黃消失後，劍神也不知所蹤。紫霜孤單地站在那裏，看著周圍景致變化，就像一開始，他看著蘇清的成長那樣。

    紫霜正麵對著一場浩大的戰爭，神魔之戰。魔，由魔尊統領，神，卻是那些靠著信念願力而成的神。世界仿佛被分成了三段，一段漆黑無邊，群魔亂舞；一段陽光明媚，宛如仙境；中間那一段最為廣闊，是神、魔交戰的地方。到處都是閃爍著的法術，魔被攪碎消滅，各式各樣的神也不斷消亡。

    謀略在這裏毫無用處，所有的都靠著實力說話。諸神各憑本事不斷消滅著魔。高等魔被消滅，散成魔氣，供養低等魔，更多的魔出現，圍剿諸神。螞蟻啃死象。諸神不斷隕落。戰爭淪為徹徹底底的消耗戰。諸神漸漸不支。

    紫霜站在一邊看著景致變換，他是完完全全的看客。最初的激動過去之後，他發現神會漸漸落敗，最重要的原因是沒有足夠的願力補充。到處都是魔，恐懼壓倒一切。人類或許在一開始還躲在角落向諸神祈禱，可當第一個神隕落時，薄弱的信念就被動搖，恐懼逐漸壓倒一切。沒有願力，神或許還不如普通人。

    戰到最後，隻餘下三個神，蘇清是其中之一。高等魔幾乎全滅，魔尊剩兩個，魔君依舊沒有出現。

    紫霜覺得哪裏不對，又想不明白。

    蘇清手裏握著劍，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戰甲早就破得不成樣子，傷口外翻，卻沒有鮮血流出。紫霜突然意識到，這些所謂的神，或許早就死去，卻憑著願力依舊活動著。如果真是這樣，這些神還真是有些滲人。

    蘇清眼神清澈，轉身看向紫霜。紫霜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眼前的是幻影，如果蘇清能夠看見他，那豈非他也成了這戰爭中的一員？神與魔之間的戰爭，紫霜完全沒有要參與的意思。哪怕這些神並非真神，哪怕魔看上去就要被完全消滅。他不想幫助任何一方。沒有那種生命比另一種生命更加珍貴，不可失去。跟著幽玄這麼多年，對這些，紫霜再清楚不過。

    “小蛇妖，你在那裏看了許久，想好要幫誰了沒有？”魔尊中的一個也看向了紫霜，“我們兩邊現在勢均力敵，你幫哪一邊，哪一邊就贏了。不管誰贏了，都會記得你的好。以後你可就有了天大的靠山。”

    “誰稀罕。”紫霜化成人形，梗著脖子。他說的這話倒是真心話，他有幽玄，麵前的這些是都看不上的。

    “喲，這是看不上我們呢。”剩下的三位神中的一個笑著開口，話沒有說完，一道淩厲的勁風直撲紫霜。

    紫霜往後退，招出躡太清，第一式湮滅毫不猶豫地使出。槍尖始終朝著紫霜撲來的東西，睡蓮生出，附著在拿東西上麵，瞬間攻擊紫霜的東西枯萎衰敗，化為粉末。睡蓮漲大了一圈，緩緩向四周散開，魔氣和願力同時飛快地消失著。紫霜隻覺得血流加速，絳宮處又是熱得讓人難以承受。是隨身洞府！這東西明明已經被放在了劍神殿的正殿中。

    蘇清盯著紫霜，忽然一劍劈了過來。淩厲的劍意直接劈開紫霜隱沒的鱗片，刺入體內，眼看著要擊中隨身洞府。隨身洞府震動，散出屏障擋住劍意。紫霜顧不得身上的痛，敢動幽玄送給他的隨身洞府，他豈能容忍，就算對方是蘇清也不行。

    魔魘卷起戰場上的魔氣。無數魔氣夾帶著低等魔，盤踞在躡太清的槍尖。紫霜一抖手，鋪天蓋地的黑色蓮花出現，輕易就擊破蘇清他們的防護，黑蓮瞬間化為飛蝶，盤旋飛舞，把所剩無多的願力和魔氣徹底攪合在一起。

    原本還在看好戲的魔尊意識到不對，想要控製魔氣卻已經晚了。飛蝶泛出金光，破開魔氣的黑暗，它們越變越大，幾隻、十幾隻聚集在一起，有變成紫色的蓮花，遮蔽了陽光。被分為三段的世界重新合為一體。

    魔尊和諸神恐懼地發現，它們體內的力量在朝著紫霜流逝。紫霜毫無所覺，虛步雲台槍法第八式神怒被施展出來。天地重合，萬物歸一。魔尊與諸神全都沒能逃脫。

    紫霜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事情，身上的燥熱讓他顯出了原形，蛇腹的地方又熱又癢，恨不能把那幾處的鱗片撕掉。紫霜仰起頭像是要鳴叫，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他拍拍尾巴，整個身子騰空而起。額頭也癢得不行。紫霜在空中折騰。神魔戰場上的說有氣息都被他吸了個幹淨。

    脫離幻境的蘇清，抬頭看著正在化龍而不自知的紫霜，眼裏帶著了然的笑意。“原來是為了你，才留下了我。可惜，我不能把僅存的神力都給你。這個宗門還有需要我守護的東西。”蘇清手上的劍再次舉了起來，一劍劈下，幻境徹底粉碎。紫霜從空中摔了下來。

    破開幽玄的幻境對蘇清來說十分艱難，一劍出手之後，他已經維持不住身影。他趁著最後的時間，在紫霜的眉心點了點。“這是我最後得到的願力，算是我打斷你化龍的賠禮。凡事靠自己才是真。不要被那家夥迷惑。”

    這一點點的願力讓紫霜恢複了人形。蘇清徹底消失在劍神殿正殿之中。紫霜被扔出了劍神殿。紫霜一離開劍神殿，隔絕了劍神殿上百年的禁製消失。禁製消失，驚動了浩然門的一眾長老。大長老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劍神殿外。比他來的更早的是安博藝。

    安博藝手裏抱著紫霜。紫霜暫時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安博藝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紫霜的身上，並沒有發現劍神殿的變化，甚至沒有注意到殺氣騰騰的大長老對著他和紫霜怒目而視。大長老的本命金劍早就握在手裏，金劍不住顫抖。要不是大長老努力克製，這金劍早就隨著主人的心意飛出去，把安博藝和紫霜剁成肉泥了。

    安博藝抓了一大把燕梓書交給他的水靈髓塞進紫霜手裏。水靈髓中的靈氣被紫霜飛快地吸走，不過幾息便枯竭，碎成粉末。消耗了數百顆水靈髓，紫霜終於醒過來。他的眼神尚有些迷茫，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劍神殿。安博藝在確定紫霜沒事之後，也看向了劍神殿。這一看，他的衝天辮忍不住抖了三抖。

    劍神殿外的花草早就不見，原本蒼翠的樹木隻剩下幾片枯葉。劍神殿看上去灰蒙蒙的。以安博藝的目力毫不費力地就能看見劍神殿牆上不停掉落的牆灰，牆角處蜘蛛網清晰可見。原本氣勢磅礴的劍神殿，如今竟是一派頹廢。

    安博藝心驚不已。他眼前的不是普通的廟宇，而是一座有著供奉的神殿，隻要香火不斷，信念不失，神殿就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除非，被供奉的神本身出了問題。他後知後覺地看向周圍，果然，他和紫霜已經被浩然門的長老們為了個水泄不通。甚至和他關係最好的何靖被隔離開來不算，還有好幾人盯著。安博藝毫不懷疑，他、紫霜或者何靖任何一個一有異動立刻會被群毆。

    “紫霜師弟，這回我們可被宗主害慘了。”安博藝嘴上抱怨，其實已經做好一戰的準備。他一個渡劫期要麵對一院子的劍修十分麻煩。可他看著，紫霜似乎也有了渡劫期的修為，兩個渡劫老祖聯手，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二的加成，其威力根本不可想象。

    紫霜皺著眉頭，向四周看了看，目光定在了遊墨玄院子的方向。那裏有東西散發著純淨的水靈氣，那東西正是他現在需要的。紫霜心念一閃，遊墨玄遠在中的那兩棵柳樹轟然倒地。

    安博藝扶額，浩然門眼看著就要失去最重要的護佑神，他和紫霜已經罪不可恕，紫霜居然還把浩然門寶貝疙瘩的院子給拆了。這是非要和浩然門動手嗎？這可是一大群直腸子的劍修，麻煩得很。

    遊墨玄的院子出了事，第一個跳起來的是方拂雪。她雖然在一眾長老身後，離安博藝和紫霜挺遠，可她如今眼睛都紅了，手裏的本命金劍揮出帶著十二分的劍意撲向安博藝和紫霜。安博藝的肚兜晃了晃，方拂雪的劍意消散無蹤。

    “有話好說。紫霜可不會無緣無故拆了別人的院子。那兩棵樹是你們這裏水靈氣最充足純淨的存在……”

    “你們玄水宗欺人太甚。”大長老怒不可遏，手裏的本命金劍直接劈向紫霜。

    安博藝不敢大意，渡劫期的威壓放出去，直接壓製了大部分的浩然門人，護身法器持在手裏，將紫霜護得滴水不漏。

    大長老有大乘期的修為，其他幾個圍攻安博藝的長老修為也都在合體之上。安博藝以一敵五並不輕鬆。

    紫霜根本沒有注意安博藝和周圍的情況，他手上幾個法訣打出，彌漫在空氣中的水靈氣化成水刀，一刀劈開倒在地上的柳樹，又是幾刀取出了樹心。翠綠的樹心帶著些墨色，泛著波光。紫霜愣了一下子，樹心曝露的那一瞬，他似乎感受到了“連天碧波”的氣息。這氣息一閃而過，隻讓紫霜以為是錯覺。

    樹心落到紫霜手裏。紫霜注入水靈力，樹心迅速拉長，一頭尖尖的。

    被壓製著不能動彈的方拂雪奇怪地察覺，紫霜的靈力波動讓她十分熟悉，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隻是莫名地對於紫霜的敵意淡了不少。而在一邊的何靖驚疑地發現，紫霜煉製樹心的手法和他所知的水煉之法十分相似。

    此刻兩柄長槍已經在紫霜的手裏成形，他將其中一柄收進空間，另一柄握在手中。“安師兄，你們讓開些。”說著紫霜高高躍起，虛步雲台槍法使出。

    “小子，你想做什麼。”大長老見紫霜竟是打算用手中的長槍去刺劍神殿的主殿。這還得了！丁逢謹不在，守護門派的事情他義不容辭，“你玄水宗也有神殿，豈敢對我宗門如此不敬。”

    紫霜根本不在意大長老，若不是不能曝露他的真身，他早就一尾巴把這呱噪的家夥抽飛了。紫霜手中的長槍不偏不倚地刺進主殿正中央。大殿頂上的瓦片飛出，屋頂塌了一片。浩然門的人簡直要瘋了，連安博藝的威壓都壓製不住了。安博藝的靈力宣泄而出，厚厚的冰牆一層一層的阻斷了大長老等人的攻擊。

    此時，紫霜手中的長槍終於刺入主殿的地麵。上一刻還岌岌可危的神殿像是被禁止了時間，連還在下落下的牆灰都停在了空中。“定軍”，連幽玄的幻境都可以穩固，何況是劍神的神殿。紫霜一招得手，另一柄長槍又出現在手中。這一次，浩然門的人沒有再阻止，他們還在震驚中，沒能恢複過來。

    長槍刺入地麵，靈氣震蕩，劍神殿像是被什麼洗滌過一樣，頹敗的灰色褪盡，重新恢複生機。紫霜這看似簡單的一刺，卻是接連使出了“回轉”和“催生”。紫霜站在那裏，身形挺拔，眉宇間透著淡淡地果不其然的喜悅。

    終於弄明白紫霜要做什麼的大長老心中愧疚，到底是他們莽撞了，若不是安博藝始終護著紫霜，隻怕劍神殿真的會無可挽回。大長老看向紫霜，心中多了些許恭敬。神殿坍塌意味著劍神出了事情，而眼前的青年居然憑一己之力挽救了劍神殿，何等可怕的實力。

    “多謝兩位。這一次是我們魯莽了。”

    安博藝靈力消耗得有些多，正可憐巴巴地看著何靖，根本沒空理會大長老。

    紫霜轉過身，“我現在也隻能做到這樣。屋頂你們找人修修，香火千萬別斷。蘇清借我的東西，我會盡快還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接受了蘇清的願力，此刻的紫霜竟透著股讓人信服的穩重。

    大長老雖然不知道蘇清是誰，但前後事情串聯起來想想，也不難猜出蘇清便是劍神的名字。劍神殿這百年中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隻是很顯然紫霜已經和劍神成了朋友。大長老神情激動。劍神到底有沒有，浩然門的人也各有看法，畢竟時間過得太久，神跡早就看不見，一切都成了傳說。紫霜現在的言行無一不證明劍神確實存在，對於浩然門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

    紫霜和安博藝瞬間從不受歡迎的強盜變成浩然門最受敬重的客人。大長老做主要留紫霜和安博藝，等丁逢謹他們回來，再好好答謝。可惜紫霜無論如何也不願留下，執意要盡快趕回玄水宗。安博藝有些失望，卻也沒有攔著紫霜。兩人與何靖、大長老等人道別，一起回了玄水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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