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七弦(4)

章節字數:1863  更新時間:18-06-11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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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季扶風坐在床上運功療傷,簫遙則安靜的坐在床沿上,一言不發。

    季扶風突然道:“洛家果然名不虛傳,洛兄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將來必成大氣啊!賢弟,你說是不是?”季扶風見簫遙毫無反應,伸出一隻手搭在簫遙的肩頭,搖了搖,喊道:“賢弟?”

    簫遙這才慢慢回過頭來,而那張白皙的小臉上,已是掛滿了淚水“季兄……我……洛羽之他不會回來了!”季扶風歎了口氣,沒有接話,輕輕拍了拍簫遙的後背,簫遙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自顧自的說起來,“我和羽之自幼相識……”

    簫洛兩家是世交,而簫父和洛父更是難得的狐朋狗友,簫父愛美色,千金求娶江淮名妓,生了簫遙,可妓子在府中終是沒有地位的,過了兩年新鮮勁,就把簫遙母子扔在西院,不聞不問了,簫遙長相隨母親,俊逸柔美,又彈得一手好琴,自是引得府中姐妹欺負,連下人都不曾給過他好臉色,在府中苟延殘喘,活到今日。

    洛羽之的生活卻與他截然相反,洛家是金陵首富,既是武林盟四大家族之一,又是皇商,洛羽之是洛家的嫡長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自然也集萬千責任於一身,也是因此,洛羽之從四歲開始紮馬步,五歲開始習武,每一天都要忍受超過常人的訓練,自與簫遙結識後,兩人每日各處廝混,是洛羽之於嘲雜生活外的一席安寢之地。

    而洛羽之於簫遙而言卻是唯一的依靠。

    六歲那年,洛羽之隨父親來到簫家,初識了簫遙。

    洛父與簫父有要事要談,便讓管家領著洛羽之去後花園轉轉。

    簫家的後花園素有金陵花苑的美名,苑中有許多花都是洛羽之沒有見過的,洛羽之一路向裏走,一陣吵鬧聲傳如入耳朵,害得他無法專心賞花,洛羽之煩躁的皺起了眉毛,上前去一探究竟。

    前麵的一處空地之上,有兩個俏皮的小姑娘在玩弄一把古琴,簫遙在一旁默默的哭,不敢反抗。

    原來,是他的兩個庶出的姐姐搶了他的琴來玩兒,他搶不過,也不敢搶,就隻有在一旁哭,好似這樣可以安慰自己一般。

    他的哭不似尋常孩子一般鬧騰,而是默默的流著眼淚,不發一聲,洛羽之的心中騰的升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隨即趕走了那兩個小姑娘,將琴遞給簫遙,道:“別哭了,以後我來保護你!”從此以後,洛羽之和簫遙來往不斷,眾人知道他們交好,也就不敢再欺負簫遙了。

    簫遙是一個特別會造作的主。

    洛父極愛古玩,瓷器尤甚,曾托了許多關係,重金尋來一隻青花瓷瓶,算是愛不釋手便擺在書房,十歲那年,洛羽之失手打碎了它,洛父大怒,生生是抽了洛羽之二十幾鞭,下人們都說,大少爺也是硬氣,打得皮開肉綻也未吭一聲,畢竟隻是一個孩子呢!隻有洛羽之自己知道,當他看到簫遙驚恐的表情時,盛怒的父親也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應是兩家家父從前做的壞事太多,兩人從小經曆了太多意外。

    十四歲那年冬,兩人相邀去了令湖玩耍,湖麵早已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遊人如織,行走自如,偏是簫遙下腳那處冰薄入紙,一腳下去,冰麵猛然碎去,洛羽之本能的去拉簫遙的手,便一同落入了水中。

    水寒刺骨,不時有薄冰劃過臉頰。簫遙自小體寒,本是必死無疑的,卻是被抱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灼熱內力將他護住,才撿回一條命,而洛羽之卻是一眠不起。

    大夫說,若是熬過了,醒了便無大礙,至於能不能醒,就全憑洛羽之的造化了,眾人皆是掩麵痛哭,洛夫人更是傷心過度,一病不起。

    眾人散去,唯獨簫遙守在床側不肯離開,簫遙那出古箏,不吃不喝對著洛羽之彈了一天一夜,指尖被琴弦劃破,流了血,結了痂,又在痂上劃出新傷,簫遙似乎失去了知覺,雙手撥弄著琴弦,一刻不停,心裏想著,要是洛羽之死了,絕不一個人活著。

    正在這時,床上一陣咳嗽聲傳來,簫遙愣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衝了過去,差點撲倒在洛羽之身上。

    “簫遙,我聽見你的琴聲了,”洛羽之有氣無力的開口,簫遙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哭出聲來,洛羽之撐著虛弱的身子,坐起身,將簫遙拉在懷裏,道:“傻瓜,我已經沒事了……”

    從小洛羽之就在保護著簫遙。

    直至後來簫遙逃婚出走,洛羽之也是豁出性命護在他左右。

    “我和他自幼相識,是……”簫遙一時間也不知道兩人究竟算什麼“生死至交……他今天走了,大抵……是不會回來了……”簫遙心中忽的一涼,卻是哭也哭不出來了,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寒冷在身上蔓延開來,簫遙龔著背縮成一團,忍不住的顫抖。

    季扶風歎了口氣,將手搭在簫遙的背上,也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你還有我……”簫遙一愣,回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季扶風,季扶風道:“那個……我的意思是,你還有我可以保護你,”季扶風呼了一口氣,正色道:“賢弟,相逢即是緣分,季某願陪你一起去尋找洛兄弟!”

    簫遙的眼中流露出感激,道“在下簫遙,有辛能與季兄相識,季兄的恩情,簫某不敢忘!”

    兩人側身而對,拱手至意。

    前路凶險,辛得君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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