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8 更新時間:18-05-15 08:13
“夫人在嗎?”
陸寧久敲了敲書房的門,門應聲打開,梅夫人掀開紗簾笑容溫柔,碧清的眼眸看向他們。
“我們去基山見到了類族和猼訑族,還見到了鵸鵌。”
梅夫人靜靜聽著陸寧久興奮的聲音,眼瞳微微震動。
“他們給鵸鵌唱的安眠曲特別好聽,我一聽到就覺得您說不定會喜歡,您願意聽聽嗎?”
她眯起眼睛笑了笑點點頭,
“城堡裏有樂器嗎?”
梅夫人吩咐黑豆去取來了一把七弦琴遞給他。
陸寧倚在沙發上,熟練地撫弄著七弦琴。
低吟淺唱,聲音清朗低柔,將那首安眠曲一詞不差一調未偏哼了出來。
一曲完畢,風雪俱籟。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越下越大,黯沉光線從窗外落入幾寸,梅夫人一身潔白定格了在這暮光和雪光之中,瓷質的肌膚印出一種恍若透明的青色。
謝知鬆卻看到她清透的眼瞳正怔怔湧出大滴大滴的淚水,她微微張著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隻有鹹澀的淚水流進嘴裏。
黑豆一下子就急了,她抬起兩隻小手著急地抹著梅夫人臉上的淚水。
“夫…夫人?您沒事吧?”
陸寧久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著急地喊了她幾聲,那雙綠眸愣愣看向他,往常清靈的雙眼失去了光彩,目光看向他卻又似穿過他,淚水砸在手腕上浸濕了那串紅繩。
謝知鬆靠近夫人,一言不發安撫地握住她的手,吸吸鼻子。
夫人從怔怔落淚宛如失了魂的狀態很快恢複過來,眼中的神采重新點亮,眼中的淚水止住,看到麵前的謝知鬆和黑豆眼裏還有些茫然,似乎感到臉上有冰涼的液體,她有些不適地摸摸臉,看到自己腕上的紅繩若有所思。
“夫人?您還好嗎?怎麼哭了您哪裏不舒服嗎?”
梅夫人似乎終於反應過來,謝知鬆卻清晰看到她眼底湧現出一股更為寒冷的絕望,她對著三人搖搖頭牽強地扯了個笑容,向他們道了個謝拉著黑豆的小手背影落荒而逃,匆忙地離開了書房。
陸寧久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別追上去,謝知鬆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而夫人前腳剛剛離開,後腳白秋就拉著守一進了書房,白秋擦著頭發有點滿頭問號地看著他們。
“你們在整些啥呢?梅夫人咋哭著跑了啊?喊都喊不住。”
陸寧久招呼他兩過來坐,隨意地擺弄了一下梅夫人放在桌上的黑皮書,上了鎖,書麵沒有書名。
“你們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白鳥城堡聽到有人在唱歌?”
“?一點印象都沒”白秋和守一茫然地撓頭。
“那首歌就是我們在鵸鵌鎮聽到的。”陸寧久拿出七弦琴放在茶幾上,“這把琴,是李莉霞用的。”他抬起頭,笑容帶著點自得的狡黠,“鵸鵌鎮的安眠曲,怕是由梅夫人傳過去的。”
“青雘,梅夫人衣服的顏色,梅夫人身上的香味。”謝知鬆剛剛靠近梅夫人除卻想安撫她的情緒,也是想確認這件事。
“哦……但這能說明啥?”白秋繼續撓頭完全跟不上這兩人的思路,“……說明那個坐標和打油詩確實說的是梅夫人的七個孩子?”守一也一臉迷惘地幫她擦頭發。
“嗯。”陸寧久輕輕撫弄著琴弦,“今天辛苦阿秋了你們早點休息,知鬆你是不是有向夫人借過紙和筆。”陸寧久轉頭看向他,他點點頭,“走吧陪我逛逛城堡需要你幫個忙。”
聽到能幫上陸寧久,他忙不迭地拿起紙筆跟在他後麵,遲牧也站起來默默跟在兩人後麵。
趁著天還沒全黑,陸寧久領著他去了城堡第二層。
“我看你好像會畫畫?你能臨摹一下這幅畫嗎?”
陸寧久指著那幅幾乎城堡每一層牆上都有的裱起來的壁畫,謝知鬆抿著嘴笑了笑,心裏頗有些高興,他將兩張泛黃的紙從懷裏抽出來——
一張畫著他在鵷鶵幻境裏看到的梅夫人一家五口;一張是白鳥城堡八層樓樓層牆上裱起來的水墨畫:第二層的畫是一隻帶角的雕鷹,第三層是一隻三頭六眼六足三翼奇形怪狀的鳥,第四層是隻四隻眼的貓頭鷹,第五層是鵷鶵,第六層是隻長著人手的鷂鷹,第七層是虺蛇的畫像,第八層,奇怪的是第八層不是肖像,畫的是他在虺蛇的幻境裏看到的梅夫人的家,四合院畫得很小導致畫麵空蕩蕩,屋旁枯木的枝丫上淡淡幾筆描了一隻墨色的鳥。
除了疼痛,他對顏色和圖像也很敏感,在白鳥城堡陸寧久他們身體變小的那個早上他就注意到了這些畫像,再之後見到鵷鶵的第一眼,他就想起鵷鶵的畫像正掛在城堡的第五層,所以再次回到城堡後他早早就把白鳥城堡裏每一層水墨畫都微縮臨摹了一遍。
陸寧久看他獻寶似地獻上那兩張畫,病態蒼白到有些陰鬱的麵孔帶著靦腆的笑,誇讚地拍拍他的頭,“你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小機靈鬼。”他把臉往衣領裏埋了埋,沒有說話,隻是笑意變得有點甜,“那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又要趕路了。”
他點點頭回到房間,現在是陸寧久和遲牧一間房,白秋守一一間,他自己獨住一間大床房,他偏頭看看枕邊從進入識域就基本沒出現過的喬哥化身的小白團子。
躺在床上,心口不知為何像在微微的顫動,這顫動顫得他的指尖都在發癢,他拿出剩下的紙筆開始素描,直到描完一副又一副的肖像,發癢的指尖和心尖的顫動才平息下來。
沾枕入夢。
……
翌日清晨,風聲雪聲鳴啼聲,唏疏入耳。
謝知鬆睡得還夢意朦朧,迷迷糊糊聽到耳邊嘈雜地振翅和鳥喙啄門的聲音,還有陸寧久敲門喊他吃飯的聲音。
他揉揉臉臉應了聲從床上爬起來,今天白鳥城堡的鳥們格外喧鬧,光是他房間裏,除了那隻對他的頭發有異常興趣的角雕,還有一群角雕的狐朋狗友上躥下跳。
他穿好衣服下樓,屁股後麵跟了一群五顏六色的鳥群嘰嘰喳喳,有幾隻黏在他腦袋上撥都撥不動,他像位百鳥之王一樣下到樓下。
梅夫人不在主殿,火爐裏的火燒得並不旺盛,城堡頂光落在主殿的抓架上有幾隻昏昏欲睡的鳥,先前和陸寧久玩成一塊的玄鳳鸚鵡正抓在他肩上肩膀上輕輕啄他臉蛋,陸寧久彎著眼睛戳著她臉上的小紅暈,守一和白秋被鳥群們鬧得瘋瘋癲癲,遲牧身邊的隔離帶人畜不生的效果依舊。
五人彙合後便朝飯廳走去。
廚房的方向隱約傳來很輕的樂聲,仔細一聽又消失了。
五人在飯廳和鳥們鬧了一會兒梅夫人才帶著黑豆推車過來,梅夫人神情毫無不虞,似乎昨天突然的情緒崩潰早已平複下來。
湖水一般透綠的眼睛依然溫柔而專注,隻是晨曦的晨光可能太過黯沉,他總覺得夫人的皮膚呈現出和她眼睛一般的透綠肌質,和他擦肩而過時,身上以往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變得稍微濃鬱一些。
除卻格外熱鬧的鳥群,守一白秋一唱一和在夫人麵前唱起雙簧,樂趣橫生講述起他們這一路的見聞,飯桌上氣氛炒得頗為活躍。
見氣氛不錯,白秋便提起他們要繼續逛逛第二山係,夫人被二人的雙簧逗得心情愉悅,也提出去給他們準備路上的幹糧。
“梅梅,你不是有東西要送給他們嗎?”
灌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小小黑乎乎一隻站在抓架上,童稚的聲音卻沒有往日罵他們廢物的尖利,
“是的,這是夫人的小小心意,想送給客人們。”
黑豆舉著一個托盤,上麵整整齊齊列著五根紅繩,他們這才注意到夫人手腕上那串紅繩似乎被她取了下來。
“紅繩代表吉祥,夫人希望客人們一路平平安安。”
白秋和守一剛想推拒,
“請收下吧,不想要的話客人們可以自行處置。”
謝知鬆沒有猶疑小聲道謝之後便戴上了手腕,規格合適,質感柔軟順滑,另外四人也欣然接受將紅繩戴上手腕,梅夫人這才笑著收拾好餐具,拉起黑豆離開了飯廳。
“廢物們。”
灌灌站在抓架上聲音又恢複了刺耳的尖銳,
“你們不配戴這些紅繩,滾去物歸原主。”
說完又神出鬼沒的不見了身影。
“??這龜兒子是不是在暗示我們些啥?”見一麵被羞辱一次的白秋,翻著白眼終於察覺到這灌灌是不是有點問題。
“是的。”陸寧久甩甩手腕上的紅繩,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知鬆盯著手腕上紅繩嬌豔欲滴的色澤。
總覺得…這顏色有些熟悉?
……
午飯後白秋拉著他們去了書房說是要問清楚昨天他們在神神叨叨搗鼓些什麼,陸寧久也正想找時間和白秋守一說說昨天發現的線索,
“那串代表坐標的數字你們還記得吧?”
“有點兒印象。”
“白鳥城堡裏每一層樓都有一幅畫。”
“啊?是吧?”
白秋撓撓頭隻會附和,
“總共有六幅畫,都是鳥的肖像畫,”
陸寧久拿出謝知鬆的臨摹畫擺給他們看,
“我在書上查過了這些鳥在的地方。”
“313,南禺山,鳳凰;103,即翼山,虺蛇;107,基山,鵸鵌;201,櫃山,鴸;310,令丘山,顒;216,鹿吳山,雕鷹。”
“我…我艸,全對上了……強啊我滴弟!”
白秋聽完醍醐灌頂,忍不住為陸寧久鼓起掌來,
“但是…不是還差一個?”
守一數了數發現隻有六個坐標。
“這是最後一幅畫。”
陸寧久把那幅梅夫人家的臨摹圖指給他們,
“108,青丘山,畫上沒有鳥。”
“是不是內九條尾巴?!”
白秋突然想起在鵸鵌鎮讓大貓大羊們一聽就跳腳的那個生物。
“不知道。”
陸寧久不置可否,
“青丘山先放著我們從鴸,雕鷹,顒開始找。”
作者閑話:
櫃山:鴸【發音:祝】形似鷂鷹,長著人手,啼叫聲如痹鳥,鳴叫自己名稱,出現的地方文人流放。
令丘山:顒【發音:yong二聲】形似貓頭鷹,四隻眼,有耳朵,發出聲為自己名稱,出現天下大旱。
鹿吳山:蠱雕:形似雕鷹有角,音同嬰兒啼哭,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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