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燈雁影

正卷：鴦都  第七十六章 降金（一）

章節字數：1040  更新時間：18-11-1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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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仙樓前的這條寬闊街道，名叫羽衣街。世人都隻大概知曉名起於唐朝，至於唐前叫什麼名字，便不甚清楚了。此街得名於貴妃，亦聞名於貴妃。據傳當年，她乘花車出遊，途徑此街，不慎落下繡履一隻，遭眾人拚命哄搶。

    慌忙亂序之中，有一小童被推跌在地，撞上車檻，失聲痛哭。當是時，便是於那喧囂之中，風動車簾，手攬細紗，檻上輕點一隻生塵羅襪，繡的是百花蝴蝶；再入眼，便是另一隻著履纖足，嵌的是芙蓉冰晶。

    貴妃扶起那小童，脫履相贈，羨煞眾人，而後乘車離去，亦已堪稱驚豔。坊間大多以此為佳話，讚貴妃心善有德，但也有些人對此頗有批判，評其舉止招搖，不成體統。不過無論評價如何，此街都改了新名，再加之後來問仙樓的建造，更是名氣大增。至於當朝，在“貴妃贈履”之後，又有了“醉花降金”一詞，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日便是醉花君出遊之日。隻見他身著五彩鉤絲天蠶紗，手提一方寬僅半尺的湘竹花籃，信步過市——籃中裝滿了明晃晃的銅錢。他身前身後跟著不少問仙樓的打手，使得街上聚眾的路人形如潮汐一般，衝他又漲又退。

    玉手輕捧籃中銅錢，隻一拋，就飛花似的灑落出來，讓街上眾人紅了眼睛，慌忙去撿。你推我攘，狂叫狂囂，擠得個你死我活。不管不顧，肩踵刮擦之間，是饑狼餓虎的眾生之相。別有酒樓上向外觀望的文人墨客，是不屑彎腰之人，對彎腰之人也不屑，更以恨眼怒視醉花君。

    但醉花君亦是不屑。他隨心所欲，不曾在乎過他人的目光——他的眼角噙著笑。這個光彩奪目的人，做著這般奪目的事，且年年如此。貴妃贈履多受世人褒讚，而醉花之舉，頗不得欣賞。

    醉花君本欲從街頭走到巷尾，可不料行至中途，卻受了難。忙於撿錢的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些意圖不明的異類。他們也提著籃子，籃裏裝滿了雞蛋。待處於人群中心的那人毫無防備地走近，就捏起雞蛋，卯足了勁向他擲去。

    這群人是張夫人派來成心鬧事的。上次在樂樓是問罪不成反受辱，她因而懷恨在心，特地要那算新舊帳。但因著醉花君身邊常有侍衛相護，便隻能以這種法子來報複他，就算不能損他肌膚，也好歹煞他麵子。

    正是風光時候，醉花君倏感頸上一涼，有什麼粘膩之物往下滑去。低頭一看，原是一灘蛋液。他圓睜雙眼，不禁詫異，驚疑之下，但聞諸多罵語連番襲至，可謂穢上加穢。他身旁的侍衛方才反應過來，朝鬧事者大吼，又想去製住他們。然拾金眾人宛如一堵死牆阻其去路，叫他們進退不得。鬧事者口中罵醉花君“畜牲”，手上動作更甚，不少雞蛋砸在了別人身上，還有些碎在地上，黏黏膩膩，腥黃一片。被砸到的眾人開始回斥，但依舊執著於那些錢財，於是終究不退。

    當是時，場麵亂上加亂。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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