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2 更新時間：18-05-26 15:38
Kaito自己也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他的記憶中隻剩下父親晚歸的每一個夜晚和母親怨恨到快要發狂的表情，然後是深夜突然爆發的兩人激烈的爭吵聲。
也許在他記事之前自己的家庭曾經幸福過，但是因為他的存在才生活在一起的父母之間並沒有什麼可以依靠得住的情感，兩人的關係在一次又一次的衝突之中逐漸撕裂。
他最害怕父親不歸的夜晚，那時他是母親發泄憤恨的唯一對象，但是當時他還太小，不能離開，也不懂反抗，最後對所有的打罵也隻能默默承受。
然而一切都在那一天結束了。
他看見對簿公堂的父母，也看見了自己同父異母卻已亡母的妹妹——一切都無可辯解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大多都是有性格缺陷的，可是他偏偏不是。因為知道被人那般對待的感覺有多痛苦，所以他極力對每個人溫柔——除了那給了他痛苦的兩人。
那一日的天是陰的吧，他想。
父親首先離席而去，之後母親也走了，不曾回一下頭。法庭上的人都散盡，他的身邊隻剩下那個陌生、卻又流淌著一半同他一樣血液的小女孩。
看見他走向自己，小女孩驚恐地向牆角縮去，終於抑製不住地蹲下身哭了起來。
那一刻，他在父母的冷漠中早已麻木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她才多大？他看著小女孩在哭泣中不住顫抖的肩膀——那副樣子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別哭了，”他彎下身抱起她，“我照顧你。”
從那以後她喊他“哥哥”。
“那時候天也是這麼冷，”Kaito低下頭笑了笑，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小丫頭當時也就隻有這麼小。”
Gakupo沒說話，隻是在沿著馬路走下去的時候，伸手把Kaito攬到了路的內側。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父母是怎樣看待我的，也許我隻是一個因為他們當年的錯誤而帶來的負擔。也是因為我，他們相互折磨一般地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Kaito道，“他們分開了，這也許是一件好事，我也不會為此怨恨些什麼，畢竟當時我也已經是可以自立的年齡了。”
“然而Miku的出現讓我始料未及——在看到她哭的那一刻，我就突然覺得，不能讓我的經曆再在她的身上重演一次了，”Kaito笑笑，“我曾經真的打算就這麼陰暗地活過這一生好了，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會突然闖進我的生活——她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
他笑著，眼眸中溢滿了溫柔。曾經一起度過最艱難的生活，同時又是他身邊唯一的親人，Miku之於他必然是重要到無可替代的存在。
“有時候我總會覺得，為什麼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偏偏要這麼不幸地降生，”Kaito低頭走著，“命運真的是待她不公。”
“我倒是沒那麼覺得，”Gakupo道，“能有你這個哥哥，也許是她不幸中最大的幸運吧。”
Kaito停了一下，隨即笑了：“希望是吧。”
“你覺得Miku不幸，那就沒想過自己嗎？”
“就算所有人都這麼覺得，我也不能認為自己不幸，”Kaito說道，“如果連我自己都可憐自己的話，那就真的完了。”
無論曾經看到了多少離經叛道，他也願意相信人心總還是溫暖的。Gakupo微微側目看向Kaito，看見他的臉上似有似無地帶著一抹淺笑。同時，Kaito似乎也想側過臉去看他，卻又在接觸到對方視線的那一刻急急地轉回頭去。
一路再無話，兩人默默無言地走著，不知不覺中之間的距離似乎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再向前邁出一步。
還是說，僅僅隻是現在這樣就好？在喟歎著對方的改變之時，卻在沒有察覺中，自己也有些變了。
時間，確實是足以讓一個人改變太多，但是又很難改變一個人最真實的本質。說來也可笑，直至今天，Gakupo才有機會真正了解Kaito，了解這個曾經被自己傷害最深的人。
平平靜靜地過去了將近一個月，Sapphire也沒有再來找過他，然而Kaito卻還是不能輕易放下這件事。
盡管小時候的經曆還曆曆在目，Kaito也還是不禁為她感到悲哀——先是嫁給了一個背棄她的男人，再婚後第二任丈夫也先她而去，最後連唯一的孩子也不願再認這個母親——這應該是多麼難以承受的痛苦？
但是他無能為力。
即使他可以忘掉過去，可以再喊她一聲“母親”，那Miku要怎麼辦？她在其中又處在一個怎樣尷尬的位置上？
他是真的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
“打擾一下，”Kaito敲開辦公室的門，“我有點事情。”
“正好，”Gakupo從辦公桌上抬起頭，“我也有事找你。”
Kaito愣了一下：“你先說吧。”
“你看看這個，”Gakupo把一份密封的檔案袋遞過去，“別問，先看完。”
他抽出檔案袋中的文件，發現上麵印著的全是英文，仔細一看是境外留學的申請說明，後麵附了一張申請表的複印件，也是用英文填滿，內容竟然是Miku的個人信息。
“Edexcel的全球同步考試，通過是英國大學申請入學的最低標準，”Gakupo看著他，“他們全校隻有你妹妹一個人是以選考三門全部優秀的成績通過的，很不錯了。”
“怎麼她沒有和我說過？”Kaito沒回過神來。
“我也是偶然才從英國的一位朋友那裏知道這件事的，”Gakupo笑了笑，“雖然已經通過了考試，但是Miku自己似乎也不是很堅定的樣子，又不想再讓你為她過多地操心。”
經過了之前的那些事，在Gakupo提及自己的妹妹時Kaito也少了些戒心，但是從他口中知道Miku瞞著自己的事情，Kaito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介懷。
“這件事我不好說話，但是想到既然你是她的哥哥，在看到這份檔案時，我覺得也不應該瞞著你，”Gakupo道，“她這個年齡處事還不成熟，你多少也指點一下吧。”
Kaito沒說話，默默地收好了檔案袋，表情有些複雜。
“我原來就說過，你對你妹妹的保護欲太強，”Gakupo說道，“人總是在長大，她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你的保護之下，Miku她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了。”
“……我知道。”Kaito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即又笑了笑。
“對了，你剛才要說什麼事？”
“這個月底的休假我想提前到後天，”Kaito把幾張文件遞過去，“這是前幾天接的通告，因為不是直播，也就提前錄完了，而且最近也沒有什麼檔期。”
“有什麼事？”
“是關於我的祖父。我不知道Sapphire這次從美國回來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Kaito說道，“老人家去世之後，在鄉下的住處也沒再有人了，最近出了一點地權上的問題，其實是可以用錢解決的，不過我覺得還是親自回去看一下比較好。”
“行，去吧，”Gakupo翻了翻他遞過來的文件，“我覺得，你會帶Miku一起回去吧？”
“是的，”Kaito握緊了手中的檔案袋，“畢竟，還是血親啊。”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Kaito覺得有些不自然，他想了想才開口道：“那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Gakupo說著從座位上起身，剛準備要走的Kaito在轉回身的時候卻看見對方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還有什麼事？”說實話，Kaito每次站在Gakupo麵前都要仰頭才能看對方，這一點讓他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別扭，Gakupo伸手壓在Kaito的頸邊幫他整了整領口：“明明什麼事都做過了，你還害羞什麼？”
“我沒有，”Kaito微微偏了下臉，“我今天過來又不是來說這個的。”
“那還真是，”Gakupo笑了，手指輕輕擦過Kaito的臉，“請個假能直接請到我這裏來的，整個公司，也就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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