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003 更新時間:18-11-05 16:07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戚雪之愈發覺得眼下處境堪憂:霍起破城尚未有定數,阿裏木心疾非片刻可治。
前有薩默爾似豺狼虎豹,後有沙利亞暗中撮合。
她若走,且不論是否愧對醫者仁心,便是不識東南西北,就足以斷了念想。
可若不走,她又怎想得出借口應付下去?
愁啊,愁啊。
戚雪之苦悶一宿,隔日轉醒,自然當是雙眼發黑,困倦無神。整個身子沉甸甸的,似壓了百斤巨石,每走一步,都像耗盡所有精氣,疲憊無力。
不過這也正好應了她昨夜所說,葵水造訪,就該是這懶散虛弱的模樣。
抬眸,天水澗的日色還未明媚。澗內偶地會聽到幾聲風沙作響,更多的時候,倒真像個與世隔絕的天地。與水為伴,與穀為伴,與靜為伴,與無所求為伴?
戚雪之想到如此,不禁懼怕。若真在這兒待久了,逍遙閑散的日子過慣了,隻怕會失了初心,忘了該向戚寒山盡的孝道,忘了她本就不該有這般僥幸,去過什麼快活自在的日子。
她本該,隻此一生守在戚寒山左右,救濟蒼生,奉天下百姓。哪有什麼兒女情長,少女情懷。
怎的如今,她倒是有幾分貪戀了?
戚雪之猛地擺頭,怨恨自己險些就要辱沒使命。
可這舉止在沙利亞看來,卻是好笑。分明方才還一臉的淡靜,怎的想著什麼苦事,就蹙眉歎息,擺頭不止。
倒是個別扭的,照這樣下去,也不知薩默爾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將這小妮子拿下。
“醒了?可是難受的緊?”
沙利亞纖細柔美的嗓音,從一側悠悠傳來。一雙碧藍的眸子笑盈盈的,捧著一壺藥酒朝她走了過來。
“這是?”
戚雪之蹙眉,瞅著沙利亞懷裏深褐的藥液,心裏發毛。
尤其一想到阿裏木之前幾句沒羞沒臊的話,她就覺得沙利亞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家夥。
沙利亞依舊笑盈盈的,擱下懷裏的藥壺,道:“薩默爾說你昨夜來了葵水,疼痛難忍。想來本就水土不服,又遇了這般難受,定是被折磨得不輕。”
薩默爾這廝倒是嘴快,轉個背就一五一十地都與沙利亞說了,難為她隻能將這出戲給演下去。好在她本就顏色倦怠,扯個笑,也是虛弱乏力的,直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不必放在心上。”
“這怎要的。”
沙利亞繼續道:“薩默爾不知其中疼痛,我還不曉得?好在我這兒常年備著些止痛的藥酒,服下後可舒緩燥鬱,安神定氣。”
怕戚雪之不信,沙利亞又道:“之前蘇木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了好幾日,也是多虧了它,才好轉痊愈。”
戚雪之心有戒備地道:“我向來不勝酒力,這心意隻能辜負了。”
沙利亞哪還不知她在擔心什麼,解釋道:“這藥酒都是尋常藥草所釀,你一聞便知。”
說罷,就將藥壺端至戚雪之麵前。戚雪之壓身,低頭輕嗅:柏子仁、酸棗仁、當歸、龍眼肉、白芍,還真是安神定氣的草藥。服下後,確可去除疲憊,助眠止吐。
難道是她多心了?
見戚雪之神色稍稍鬆懈,沙利亞再道:“如何?可以試試?”
沙利亞盛情難卻,藥酒也並無古怪,都到如此地步,她若還是推辭,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思量後,戚雪之點頭接過藥壺,斟一杯,輕抿一口,放在唇齒淺嚐,幾乎沒什麼酒味兒,她才安心飲下。
“可是有些苦澀?”
沙利亞等她飲罷,趁機道:“我這兒有些葡萄幹,甜得恰好,你若不嫌棄,便嚐幾顆驅驅苦澀?”
戚雪之早就對北漠的葡萄釀製略有耳聞,一直是想嚐一嚐的。
傳聞葡萄幹一顆顆晶瑩剔透,青翠欲滴。入口幹甜,肉癟而不澀,幹而有味,堪稱一絕。
如今她有幸得嚐美味,自然舍不得回絕,道:“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戚雪之撿一把放在掌心,一粒一粒擠入口中,細細地嚼,慢慢地咽。這葡萄幹也果真滋味絕妙,入口甜而不膩,初嚐隻覺得幾分癟硬,再嚼就顯軟糯,片刻化在唇齒間,回味無窮。
卻不想,這一嚐,便一覺睡到了晌午。
薩默爾頭頂熱辣的日陽,拎著幾包草藥,剛從天水鎮回來。抬眸四顧,沒見心頭所係,不免皺眉。
“嘿呀,她正躺著呢。”
沙利亞也沒見他這麼寶貝過什麼人,忍不住打趣道:“怎麼,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薩默爾瞪她一眼,將藥草擱在桌角,快步走進帳中。就看得戚雪之軟綿綿地倒在榻上,昏昏地眯著眼,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仿佛也被這日頭給烤過似的。
分明他才是那個來回奔波的,不過,她這模樣尤其稀奇。來到這兒這些天,他還從未看過她在這個時候困倦難當,昏昏欲睡的。
“當真這麼難受?”
以前也不見沙利亞這副模樣,難不成這葵水還能像毒藥似的,把人折騰得要死不活的?
剛走幾步,還未挨近床榻,薩默爾就嗅出不對勁。
戚雪之哪是為葵水所苦,分明是遭人下了催情藥。
他驀地轉身,走到帳外神色複雜地看向沙利亞,問道:“何必如此?”
阿裏木正坐在沙利亞懷中,眨著眼搶先答道:“舅母本是好好的,可不一會兒就嚷著頭暈。阿母怕她難受,才把舅母給扶進帳中,不該如此?”
薩默爾瞪了小家夥一眼,“該不該,問你阿母去。”
“阿母,舅母可是著涼了?”
沙利亞笑著搖頭,一臉計謀得逞,討要好處的神色。
倒是薩默爾,忍不住地道:“你倒是古道熱腸。”
說罷,折回帳內。
沙利亞幸災樂禍地道:“這人情你領還是不領?”
薩默爾當作沒聽見,小心翼翼地走到榻邊。興許是薩默爾陣陣而來的異香,攪得戚雪之愈發地躁動不安。她睜眼,眸中閃爍星光,像是尋到了救命的解藥般,直直撲入薩默爾懷裏。
本是嬌滴滴的顏色,說的話卻是惡狠狠的:“莫挨過來,離我遠些。”
薩默爾苦笑,當真隻有她戚雪之,在這時候都不忘數落嫌棄他。
“方才,可是你自己撲過來的。”
“我最討厭你了,薩默爾。”
戚雪之依舊語氣不善地喃喃,一雙小手卻不安分地攀上薩默爾的腰,不肯鬆開。
這怎麼看,都不該是討厭的模樣罷?
“其實我根本不信什麼一麵之緣,一見傾心。”
“誰知道你又要使什麼招數,占我的便宜。”
“可你才不是我的對手。之前啊,我與你說水土不服,是唬你的。就連葵水,也是謊話。你居然當真了,你說你笨不笨?”
戚雪之得意地傻笑,繼續道:“看你還敢不敢碰我,敢不敢欺負我,敢不敢老是占我便宜。”
薩默爾忍俊不禁,沒想到這種時候,她倒是不打自招,坦率得很,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
當然,她一雙小手更是坦率,早早就在他腰後倒出亂摸。這摸著摸著,就順勢拽開束帶,“唰”地解開他的褻裳。
“我雖說過正人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但美人在懷,如此地步還能無動於衷,當真不是我薩默爾的作風。再說,姊姊一番心意我不領受,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說罷,薩默爾便彎身捧起戚雪之發熱的小臉,看著懷裏的人兒臉紅撲撲的,他一池心水不禁蕩開,胸口也隨著她噗通噗通快了起來。
微微張唇,他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縱是喜愛她這實話實說的模樣,可相較起來,他更喜歡她的大膽和放肆。
不僅如此,他還要狠狠收拾這滿口謊言的小嘴,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唬弄他。可就是這樣欺負她,都不夠,就像大漠裏徒步而行的旅人,好不容易尋到一處綠地,不盡興如何解渴飽腹?
薩默爾側臉,湊在她耳邊,細細聽她急促紊亂的喘息。聽到動人處,終於忍不住去舔她發熱發燙的耳鬢。
情到深處,該是坦誠相見,肌膚交觸。
長裳滑落,青絲垂散,十指緊扣,含情脈脈兩相看。本是動情的時刻,戚雪之卻張口問:“薩默爾,偷偷告訴你,我怕疼,怕極了。你不許與別人說,也不許把我弄疼了。”
薩默爾蹙眉,就是這般時候了,她都不忘記折磨他。
“其實前夜裏,我為了裝作水土不服的模樣,隻得用針紮穴,又疼又怕。平常跟在師父後頭,隻需要灸別人,怎會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
“其實今夜,我本打算服下草藥,佯裝成嗓子沙啞,唬你讓我好生休養幾天。這樣一來,你就不能占我便宜了。”
“可不知怎的,就醉了。”
薩默爾大笑,真是意料之外的坦率。他還什麼都沒問,她就又一股腦兒說出來了。
說罷,戚雪之一隻小手抓著他的胳膊,怯生生地問道:“所以,會疼麼?”
薩默爾沒想到她竟會問他這個,遲疑道:“大概會。”
抓著胳膊的小手緊了幾分,“大概?你不知道?”
“我為何會知曉,我也是。。。”
戚雪之白他一眼,嫌棄地打斷:“師父教過,縫合傷口最講究眼疾手快。時間一長,勢必疼痛難忍。該一氣嗬成才是。”
“一氣嗬成?”
薩默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戚雪之狠狠點頭,應道:“所以,你要快些,快一些。”
快。。。麼?
薩默爾聽來,怎麼覺得別扭。
“啊!唔!”
阿裏木在帳外聽得一個激靈,險些被藥噎住。
“阿母,舅舅是不是又欺負舅母了?你聽,舅母都要哭了。你聽你聽,肯定是舅舅使壞,舅母一直在喊疼。”
小家夥站起來,義憤填膺地繼續道:“阿裏木要進去綁住舅舅,不許他再欺負舅母了。”
沙利亞將小家夥拽到身前,低聲訓道:“大人的事,你個小孩子瞎摻和什麼。”
阿裏木不解,一雙水汪汪的眼看向沙利亞。
“要摻和也是明早摻和,來來來,若是你舅母明早向你問起來,你就這麼說。。。”
一夜,翻雲覆雨,百般纏綿。睜眼醒來,自然是一片狼藉,滿室氤氳。
戚雪之哪遇到過這般害臊的事,直呼一聲“登徒子”。卻聽得自己嗓音喑啞,咽喉幹燥。
“薩默爾,你做了什麼?!”
她壓著嗓子,怒不可遏地瞪著身旁的人兒。
薩默爾被她鬧醒,笑盈盈地反問:“什麼做了什麼?”
“當然是你做的好事!!”
“我的確是在助你一臂之力,不是你說想把嗓子弄啞,又怕疼麼?”
戚雪之隻覺得氣血上湧,不打一處來。加之一夜折騰,她早已是百骸俱散,疲憊酸痛,剩不得多少力氣與他爭辯。
“你卑鄙,你下藥,你無恥。”
她怎都不會想到,最後,居然真讓這廝得了手。
薩默爾聳聳肩,心情大好,道:“藥可不是我下的。”
“不可能。”
戚雪之連連搖頭,道:“我聞過,那藥酒並無異常,怎會?”
“藥酒?”
薩默爾像是想到什麼陳年舊事般,了然一笑:“你該提防的,難道不是葡萄幹上的糖粉麼?你可知那糖粉混有仙靈脾和卷丹,有催情的功用?當初沙利亞可不就是靠著它,將蘇木一舉拿下。”
戚雪之聽得瞠目結舌,可笑她竟真的以為,蘇木乃是為沙利亞一顰一笑所折腰。
千萬提防,到頭來,有何用?
戚雪之氣急敗壞地將薩默爾推開,她怪他趁人之危,更怪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出去。”她低聲道。
“娘子當真要我走?”
戚雪之本還在思量他話中的意味,這廝就驀地起身。他本就一絲不掛,這一下戚雪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張小臉霎時燙了起來,就連耳根都熱了幾分。
“那我便出去了?”
“不許動。”
戚雪之狼狽地扭頭,閉眼爬到榻邊,磕磕絆絆地拾起衣服。一件一件匆匆係好,嚇得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此刻,她隻想離開這該死的天水澗。清白名節毀了她能如何?總不至於尋死覓活罷?她可不是那些注重門戶聲譽的官家小姐,做不出這般不惜命的舉動來。
眼下,唯有回到戚寒山身邊,才是緊要。至於之後,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她如何走?
她若沒記錯,昨夜已經一股腦兒地將所有打算都說了出來,薩默爾怎會不防著?況且,還有一個沙利亞,她根本不是這姊弟二人的對手。
一想到這些,戚雪之更覺得苦悶,耷拉著腦袋,隻恨自己當初怎會就信了薩默爾的邪,隨他從碎葉城來到這天水澗。
“舅母舅母,舅舅昨日可是又欺負你了?”
阿裏木掀開帳簾,望見戚雪之一人停在澗邊,小跑著過來,本想鑽進她懷裏討個喜歡,卻機靈地瞧見戚雪之脖頸兒遮都遮不住的痕跡。
像想到什麼似的,大聲地問道:“舅母頸上怎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戚雪之猛一聽來,先是愣住,隨後才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捂住那斑駁曖昧的痕跡,慌慌張張地解釋道:“我這幾日身體不適。”
“舅母,昨日你一直喊痛,聽得阿裏木可心疼了。”
“是不是舅舅又欺負你了?舅母一直嚷著不要不要的,嚇得阿裏木臉都白了。”
得,戚雪之徹底噎住,連辯解都不會了。
想她一個清心寡欲之人,修身養性十餘載,一向對人事淡薄,怎的就做出了這等不入眼的荒謬事?又怎對得起讀過的聖賢書,對得起戚寒山的諄諄教誨。
戚雪之恨得牙癢癢,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阿裏木點頭如搗蒜,答道:“從昨日晌午到後半夜,舅母一直在喊,最後喊得嗓子都啞了,阿裏木聽著難受,可阿母不讓愛裏木多管閑事。”
戚雪之聽得耳根一紅,這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阿裏木聽得可清楚了,舅舅就是在欺負舅母,舅母為何不反抗?”
戚雪之心底一陣酸澀,她哪裏是薩默爾的對手。
“我又怎會不想。”
“後半夜裏,阿裏木一直聽到舅母在說什麼,深點,用力,嗯嗯啊啊什麼的。阿裏木以為舅母。。。”
戚雪之下意識就捂住阿裏木的嘴,這小子年紀輕輕敢講,她卻沒臉聽。更不敢相信這些汙言穢語,竟是出自她的口中。
難道,她骨子裏當真是。。。。放蕩風情的?
戚雪之強作鎮定,眼下不可再讓阿裏木說下去,也不可再作解釋。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一轉身,全都和沙利亞說了。
等等,若是連阿裏木都聽得一清二楚,那沙利亞豈不是也。。。。
“我隻是喉嚨幹啞,薩默爾是在幫我、幫我醫治。咳咳。”
她佯咳兩聲,再道:“眼下都還覺得難受,還是回去再歇歇罷。”
戚雪之想溜,可薩默爾躲在一旁看這一出好戲,正是起勁兒的時候,怎肯給她下台的機會。
“我如此賣力,卻還不夠。看來娘子的病根兒落得太深,回頭我還得再好好幫你治治。”
薩默爾不依不饒地說著,像是捉弄,又像是認真的。
“不必了。”
戚雪之扭頭,不想去看薩默爾那張臉。虧她初見時還覺得驚豔,一雙碧藍的眸子,猶如星辰大海。現在在想,什麼星辰大海,分明是奪命的泥沼,不見底的深淵。
“怎的我都是個大夫,尋些藥材,煎好服下後,遲早會痊愈。”
言下之意,便是非要去天水鎮一趟了。
她是想逃,可也明白薩默爾不會給她機會。一路上,他與她相距不過一尺,就是有天大的能耐,都溜不出他的手掌心。
當務之急,是盡快尋到回涼州城的商隊。混入商隊裏,躲開薩默爾和沙利亞,等到了駐地,他就不能再拿她如何。
可,這人來人往的,她怎得才能尋到合適的商隊?
薩默爾看她戚雪之心不在焉地撿著甘草,道:“娘子可是在想,要如何才能甩掉我,悄悄回到涼州城?”
一雙碧藍的眸子含情脈脈地看向她,看她被說破了心思,仍逞能的裝糊塗,他愈發地喜歡,喜歡這別扭的顏色,喜歡她言不由衷的模樣。
戚雪之白他一眼,目光卻被薩默爾肩上的幾道抓痕給惹了過去。
薩默爾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聳聳肩道:“昨夜你抓的。”
不說還好,一說,戚雪之不禁記起與他親昵的畫麵。確是她先撲入他懷裏,惹火燒身的。也確是她扒了他的衣帶,要他一氣嗬成的。
都是沙利亞,都是那該死的催情藥,不然,她怎會做出那般大膽放肆的舉動。
但一想,在旁人眼裏,她與薩默爾早已結為夫妻,一切天經地義,名正言順,哪有什麼逾越?
真是棘手,戚雪之心裏苦,卻又不知如何化解。
就在此時,市集裏傳來議論。
“聽說了嗎?”
“當然,盛安攻破碎葉城,生擒阿迪勒。本是天大的好事,怎的就遭了這樣的變故。”
“你也不想想,伊瑪尼是什麼人,這家夥行事向來卑鄙。”
“哎,居然趁著調兵遣將的時機,偷襲營地,當真是無恥。”
“據說還傷了他們不少人。”
“我原以為,伊瑪尼是衝著營中的大夫去的,沒想到,竟是殊死一搏。”
“難怪這些天商路行走不暢。”
戚雪之心裏“咯噔”一聲,丟下掌心的甘草,追到街邊問:“這是何時的事?”
“就這兩日。”
本是苦悶憂愁的臉,忽地煞白。這是薩默爾第一次,看她如此的慌神。
“師父就在營地,伊瑪尼說不定就是衝著他來的。”
戚雪之邊說邊轉向薩默爾,“我要回去,薩默爾,我必須回去,我得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有沒有事。”
“好。”
薩默爾答應得幹淨利落。
這是戚雪之沒想到的,也是他沒想到。
便是之前在隴西峽穀,麵對滾滾的落石,她都不曾露出過這般的害怕。
他知道,戚寒山於她,是大於天勝過命的所在。
他怎會攔她。
怎能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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