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9 更新時間：09-02-13 18:59
燈火，刹那輝煌。
華妝精畫，豐姿綽約的女子，淺笑低吟，舉首投足間，黛眉輕挑，遊刃繁華。
“他還沒來？”莫以憑走到她麵前，舉杯。
“紅酒喝多了也會醉，哥。”女子瑩瑩淺笑，在觥籌交錯的喧嘩裏，她已然成為焦點。
莫以恩仿佛看不見周圍的灼熱目光，怡然自得。
下一秒，所有視線轉向殿門口。
紫衣及地，和著來人自身完美的線條，流瀉而下的是華貴高雅。純白發色，透不出訊息的純色眼眸，盤起的長發上水晶墜鏈依步伐蕩漾著剔透的光。
“王。”
安靜的大殿，唯剩習禮時女眷們拉著群擺的沙沙聲。
豫點了點頭，王族的氣質在空氣裏彌散。
然後大殿恢複了之前的喧囂，依照慣例，新王的慶典一直持續到午夜時是不分等級不分國家的玩鬧的，也隻有這個時候，可以實現真正的和平吧。
與欄本不想引起注意的，無奈豫派去幫她打點的侍女弄了這麼久，害她錯過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站在殿門口，裏麵的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定在她身上。
所有聲音都沉澱下來，安靜如同大殿霎那間熄滅的燈火，一月銀輝默默飄在與欄身上，映著她清雅的容顏，映著她粹白的羽衫，月色如洗。
殿內不乏各色的女子，沒有一個，能如她，令人移不開視線。
身邊的影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他站在她身後，抵著月光，沒有聲音。
殿內回過神的人中有人就要習禮，被身邊的人硬生生拉住。
陌千下巴輕抬，向前抬起左手的姿勢優雅從容，手指的曲伸如同袖口的銀絲稱著雍雅的紫色翻花，如此精致。
應著他的手勢，中間的紅色地毯兩邊的燭火一通到地順次亮起，和著風，火苗搖曳得使四周晦暗不明。
裏麵的人自動分立兩側，默無聲息。
他在她身邊，尊貴魅惑，一如從前。
她接受了他的邀請，在眾人麵前，將手搭上了他的臂膀，這個永遠無法停留的男子為她保留的港灣。
她知道不可以，但是她就那樣做了，是無法拒絕他欠下身邀請她時那溫柔的眼神麼，與欄不知道。
跟著感覺走。
隻有這一刻，請讓我隨心而去。
無論將來，盡管將來或許就是下一個鍾擺晃動的瞬間。
她順著他的牽引，鬼使神差。
卻，如此自然。
整個大殿的燈光隨著他們的入場的節奏漸次亮起，光耀整場。
之後攔在他們麵前的是莫以憑。還有，他身邊的以恩。
“陌千，我可以邀請這位小姐成為我的舞伴麼。”莫以憑禮數周全。
陌千看了以恩一眼，笑：“當然。”
依舊是好聽的嗓音，帶著不可琢磨的音韻，模糊在他驚豔全場的笑容裏，優雅從容。
然後他低首，與初見時那個櫻花香氣彌漫的夜晚身影重疊，依舊是猝不及防的堅決，他吻了她。
隻是簡單的吻手禮。
卻是亙古執著的停留。
遠處傳來的鍾聲好似多年多年以前的那場婚禮，梵音四起，仿佛祝福的祈禱回蕩在他們之間。
隻有他與她。
這個空間，靜謐如斯。
再落下，夢已碎。
隨著酒杯碎地的響聲，鍾聲的餘音宣告著童話的終結。
她要麵對的，從來如此殘酷。
豫在她的麵前，腳下是剛剛墜地的酒杯殘骸，滿地落紅，酒滴折射著詭異的光澤。
豫臉色蒼白，直直地看著他們。
人們從驚愕中回神的時候，舞曲已然響起，莫以憑已經與與欄跳起了第一支舞。
大概沒有人會覺得剛才有什麼不妥，那隻是展示了一個帝王應有的修養，不，他已經不是帝王，但，卻是人們心中比帝王更牢固的存在。
陌千的出現，無疑平複了外人對他身體狀況的猜測，也為冰涵的實力定上不可動搖的烙印。
看見他麵容如昔，紛紛擾擾的流言灰飛煙滅，連同那些蠢蠢欲動的謀算，一同湮滅。
他依然是讓人膜拜的對象。
·
華爾茲浪漫流暢，莫以憑夢遊似的挪步。
“陛下，你沒睡醒麼？”與欄悄悄地問。
“不。”莫以憑耷拉下腦袋，“垂頭喪氣”地解釋，“我想和豫跳第一支舞的，可是……”
“那就去啊。”與欄想掙脫的手被他拉住。
“你難道討厭我。”清澈的眼睛睜開，“無辜”地忽閃忽閃。
這個人……他變臉的速度……
“陛下，你不是打算拿我充數吧。”與欄趁著空隙衝舞池邊顧自小啜的豫眨眨眼，豫有意無意地轉過頭。
莫以憑伏在她耳邊，笑：“想讓豫救你？不過她可不願理我。”
“而且，”他頓了一下，領與欄一個漂亮的旋轉，笑得動人心魄，“我現在對你也很感興趣。”
薄絲裙曼翩躚，，女子淡雅如蓮，一舞婀娜。
旁人沒在意到她的臉色有了轉變。
“陛下，想說什麼？”與欄不卑不亢。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麼，越與欄小姐？”莫以憑嘴角帶笑，漫不經心。
與欄不語，似乎在專心繼續他們的舞蹈。
“那時你對我說‘豫殿下不會原諒你’。”莫以憑“好心”地提醒她，順便瞄了一眼不遠處的豫，笑容垮了一半。
與欄順勢望去。
她沒見過陌千跳舞，想過他的舞姿一定絕對的好看，但是沒想過竟然會這麼完美，優雅到骨子裏的隨意瀟灑。
紫色宴裝相互映襯，豫，她什麼時候加入的。
自己竟都沒有察覺。
與欄看得有點呆。不止是她，基本上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步伐，偌大的殿堂，隻剩下她與莫以憑，陌千與豫在翩然起舞。
並非意識到再跳下去是不自量力，也非意識到自己與他們四位身份的懸殊，隻因為，他們使畫麵如此唯美，令人甘心停下欣賞。
而位於注目中央的某人，若是細看，形象盡毀。
與欄琢磨著莫以憑臉上變換不定的表情，他這個樣子是——在吃醋？與欄不禁輕笑。
殺氣。
與欄對上莫以憑轉回來的視線，不待他問出口，老老實實檢討：“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笑你，但陛下的剛才樣子，恩，很，很可愛。”
還是沒止住笑，與欄隻好偏過頭不看莫以憑，免得被他嫉妒加憤怒得要殺人的視線荼毒，肩膀還在一顫一顫的。
忽而感到前方壓力一輕，與欄回過身，莫以憑已經恢複先前的紳士，笑意依舊。
“陛下，你真的是永遠在笑。”話脫口而出，沒等莫以憑驕傲地給以回複，與欄自動補上，“怪不得無論你的笑容被豫殿下打碎多少次，陛下還是有勇氣靠近她。”
然後與欄再次領會了莫以憑短時間內卓越的表情變換能力。
不像那個人……與欄的眼睛稍稍斜了一下……陌千閉合著眼，旁若無人地沐浴在音樂中，更添幾分灑脫。
“你在看陌千？”
與欄嚇了一跳：“陛下，你別突然嚇人好不好。”
“我沒有。”莫以憑“受傷”地吸吸鼻子，“好委屈。”
委……委屈？
與欄無語。
“你得補償我。”某人繼續“眼淚”攻勢，雖然要在他臉上找眼淚是不可能事件。
“陛下，你到底想說什麼？”與欄平靜地問。
莫以憑璨然一笑，那笑容漂亮得不可一世，正襯他傲世的容顏，這，才是這個人玩鬧下的氣度吧。
“豫殿下，不，應改口稱‘王’了，她告訴了我你們以前的事。”與欄誠懇地說，“我知道你好奇我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豫最好的朋友。比起這個，我更想說的是，這次，莫以憑陛下，請你不要再愚蠢地放手了。”
“我一直在想，你對豫而言意味著什麼。”莫以憑認真說，“從第一次你說了那句話後我就開始好奇，是怎樣的人能讓豫全身心地相信，更何況，你不是屬於這裏的人。與欄，你額心的六芒星怎麼回事？”
“這個嗎？是一個承諾。”與欄笑，“一個換我在這裏生存下去並且繼續她的使命的承諾。”
“你，真的不是這裏的人？”
“是。”與欄沒有撒謊，她屬於白駱。
“那就好，如果是，那你就麻煩了。”莫以憑笑，“我有一個故人，她體內流著白色的血液但與陌千一樣擁有異類的黑發黑眼……”
當年的事，莫以憑是主謀……豫的這句話闖入腦海，與欄有一瞬間想逃。
“你見過以恩吧。”他繼續說著，“以恩雖不及豫傾國傾城也算鳳毛麟角，但，比不上那人的十分之一。”
與欄默。
“你的臉，與欄，初見時我沒發現，竟與她有七分相象。”他停了一下，“不過，你不是她。”
與欄抬眼看他。
莫以憑將笑容高高掛起，語氣裏掩不住哀傷：“你不是她，你身上沒有她的‘感覺’。如果你是，該多好，至少讓我有個彌補的機會。我……不想失去豫。”
他是……後悔了麼……為什麼人總要到發生了再後悔？彌補麼？再彌補，也回不到從前了……
曲終。
莫以憑牽著與欄翩然謝幕。
他引她來至陌千與豫麵前，如同剛才從陌千身邊把她帶走一樣彬彬有理：“陌千，我把她還給你了。”
與欄笑，搭上了麵前的手。
那隻手，是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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