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70 更新時間:18-06-08 12:40
翌年,春,鼎泰宮。
又是一年春好處,鼎泰宮裏到處開滿了花影重重,漫天飄雪的荼蘼花。
不得不說,小禪和桐影,每個人分開得單獨用處,分別是開心果和泡茶女,加在一齊就是合二為一,最好的絕佳的園丁組合,中庭裏的荼蘼花,在她們倆的大力種植修剪下,今年開得格外繁複如畫。
從我住的雲上雲的二樓望出去,整個院子裏就像是鋪滿了團如棉絮的乳白色的雲朵,雪白,輕柔,一碰就會融化的感覺。
這一年鼎泰宮裏的變化極大,在南宮墨的鼎力協助下,我終於徹底還清我老爹在位時欠下的所有外債,宮裏的銀庫也漸漸充裕起來,主動上山報名學武的弟子愈來愈多,原先一直是空曠有餘人手不足的後山,也開始變得有些人滿為患。
護法們有了自己趁手的裝備,弟子們也置辦了統一的服裝,一瞧就是正規軍。
這一回的服裝配色完全是聽取了南宮墨的意見,搞了個粉白配荷綠的箭袖短搭,男弟子在左胸前繡了朵荷綠色的荼蘼花,女弟子就繡在右胸前,雖然比不上三哥之前設計的,寶藍配墨黑外加金屬臂飾更為亮眼精幹,但好歹是留了朵荼蘼花,也算是留了點三哥的影子做為紀念。
四大護法裏除了菩提吵著鬧著非得留一套出來穿,其他三位護法仍舊是各人按照各人素日的喜好來穿戴打扮,菩提的傷所幸隻是看著嚴重,實則並未傷筋動骨,不然也斷不會恢複如此之快,恢複如此完好,當然菩提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很不錯,年紀輕好得快也是正常。
說道菩提的傷勢,就不得不提一直同他齊頭並進的杜楓。
菩提的傷恢複的差不多,有天晚上偷偷拐帶杜楓跑下山去喝酒,結果就像在靈溪大會抓賭一樣,菩提再次很悲催的,又被南宮墨給抓了現行,隻是這一回的事情鬧的有點大,經過南宮墨的深思熟慮,我和他一致認定,要想叫他們兩個都老實本分安安心心過日子,唯有趕緊給他們找心儀的姑娘。
所以,一年之內鼎泰宮裏舉辦了兩場婚禮,杜楓和輕雲,菩提和牟娑。
喜事一完果不出所料,他們倆都安心做了好夫君,本來南宮墨想要把第三場婚禮的指標留給自己,結果再次被我無情的拒絕。
和炎一在大雄寶殿裏的最終決戰,我們倆都險些送了命,若不是有大美人的萬花飄香,真的挨不到恒山來的救兵。
許多事南宮墨提前都沒告訴我,以至我後來聽到真相時,有些難以接受。
聽南宮墨說,他從鼎泰宮離開後直奔恒山,把炎一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一字不漏轉述給了南宮掌門,南宮掌門聽炎一說得小算盤啪啪響,當機立斷做了個局中局,人家父子倆當初設的局是,隻要我落進炎一的圈套被逼進少林,恒山立馬派人趕往少林,所以從鼎泰宮啟程真正去了萬香穀的,其實隻有小禪一個人,牟娑提前領了南宮墨的命,隻要我這邊一有事,她就直接趕往恒山去通風報信。
那天晚上我因為被兵器所傷,導致過度失血昏迷不醒,天亮前恒山的弟子一擁而上,大鬧少林殺了個人仰馬翻,少林沒了炎一根本不沾光,幾下交手就戰敗。
我猶記得那時在一片廝殺中睜眼,看到幾個熟悉的弟子的身影,當時很開心以為是天帝開眼,立時著了位仙君去恒山通傳了救兵,結果誰曉得,這些事都是南宮墨一早就設計好的,我隻是被蒙在鼓裏罷了。
內傷失血,不顧身孕違規運用內力,觸動了胎氣,我當時的情況很糟糕。
南宮墨情況也不樂觀,渾身上下兩處骨折傷口無數,但還能硬撐著站起來。
若論路程,從嵩山直奔奉元絕對是上上之策,路程也更近,而從嵩山回泰山反而要中途取道中轉,路途也會更加遙遠。
南宮掌門的意思是孩子最要緊,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堅持要接我去奉元,南宮墨死也不同意他爹的意思,堅決要直接送我回泰山,我當時已經是個半死人,無論是去奉元也好,還是直接抬回泰山也罷,我沒有決策的能力,所以南宮墨想要怎麼做都是他一個人的意思。
回到鼎泰宮,南宮掌門特特請了整個奉元城裏最厲害的神醫,連老先生。
連老先生入住鼎泰宮,每天照例是給我把脈調方子,熬藥喝湯下銀針,剩下的大半年時間裏,我就隻是一個甚麼都不能做,也甚麼都做不了的,被高高供養起來的半廢人,每天的任務就是躺在我的雲上雲裏養傷加安胎。
養傷期間甚為無聊,有一回南宮墨拿了兩封信,一封是洛陽寄來的署名柳顏嬌,還有一封是從硯月山莊加急送來,指名道姓交給我的信。
柳顏嬌的那封錯別字連篇,瞧得我倍感親切如初,柳顏嬌說她聽聞我攀上了南宮墨,並且在合理利用自己的美色,及合理利用南宮墨的商務天賦之後,很好的為自己在江湖上打響了名聲,並且我為自己伸張了正義,這事在江湖上已經成為了傳奇,她說她預備收拾一下歇業雙瓏閣,順道來鼎泰宮小住幾日同我敘舊。
柳顏嬌要來同我敘舊,我當然求之不得的開心,於是安排小禪給她騰房間。
硯月山莊送來的那封火漆封口沒有落款,指名是寫給我親啟的。
硯月山莊的莊主莫焱塵,是三哥的諸多好兄弟之一,同時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小時候有一年跟三哥去過一回,後來三哥太忙就沒有再去過,他那莊主我記得他的眉心裏有顆火紅色的朱砂痣,我認得他的時候他總愛穿一件雪白間灰的立領絲羅長衫,人長得很帥,我管他叫莫哥哥。
莫炎塵本來同我之間也沒有甚麼聯係,後來三哥沒了也就更談不上有來往,倒是南宮墨,這些年一直跟他有生意上的來往,所以走動比較多,若不是兩年前南宮墨無聊,放了個假消息出去,說要在硯月山莊給我擺訂婚宴,我都已經快要把這地方給忘記,現如今再瞧見這幾個字,倒很有些觸景傷情的心傷。
那信竟然是逸塵寫得,簡短到沒有一句客套話,也沒有對我的任何問候。
信上隻寫了兩句話,一句是希望我會幸福,另一句是他回硯月山莊去了。
他回硯月山莊,這地方我倒不意外,畢竟那裏是他與三哥最初認識的地方,那裏有他和三哥共同存在的諸多回憶,這事若是叫我選,我也會選擇回到原點,回到一切最開始的原點。
我靜靜瞧過那信,心裏有點悶悶的,不曉得要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情緒。
或許我之前真的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如今已經同他分別了這樣久,竟沒有對他的神往,對他的牽腸掛肚,時過境遷重又得到他的消息,卻隻是滿心平靜,大抵在我的內心深處也是清楚的,沒了三哥做牽連,我同他之間永遠不會有未來,所以我選擇了平靜的放手,也算是我對他的一種仁慈吧,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去年冬天,內傷外傷終於都好利索了,我的孩子也鬧著要出生了。
我臨盆前頗梨還開我的玩笑說:“掌門,你的肚子這樣大會不會是雙胞胎?”
結果借了頗梨的吉言,我真的生下了雙胞胎,不隻是雙胞胎,還是個龍鳳胎,如今隻不過才過去將將幾個月,兄妹倆就開始長得有模有樣。
其實我臨盆時有點難產,疼得快要魂飛魄散,壓根不曉得是先有哥哥還是先有姐姐,我之所以說是兄妹完全是一廂情願,我這人天生喜歡有哥哥,之前三哥在著時不覺得怎樣,後來沒了三哥,我的痛苦簡直溢於言表,索性我的孩子們比較爭氣,倒是可以圓了我這想要哥哥的美夢,因此我索性在稱謂上做了個手腳。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南宮墨每天就是一手一個,同時攬進他的臂膀裏。
幾乎就連我碰一下,也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大有同我搶寶貝的架勢。
用他的話說,女孩子隨爹,所以他們南宮家的女孩子,將來一定會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也一定會是個再世的狐狸精,迷死男子不償命,兒子呢也還是遺傳了他的超級優秀的基因,所以將來還會繼續承襲下來他的帥,他們爺倆預備著要一直帥到世界的盡頭,而我大功告成功德圓滿,自然是功不可沒的可以享清福,所以就哪兒清閑哪兒呆著,安安心心去做我的甩手老佛爺。
我冷笑他:“敢情姑娘我給你生了孩子,倒同我之間半點聯係也無?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想著要上房揭瓦拆我的台,南宮墨你委實是欠抽!”
據我所知,我家祖上沒有這種奇妙的基因,所以問題還是出自於他,幾次突擊談話之後,我大致整理了個思路出來,南宮家的祖上不曉得是因了甚麼原因,幾乎每一代都有一房會生出雙胞胎來,這事絕無例外。
南宮掌門這一代是他遠方親戚家的一位堂姐,再上一代是一房連五伏都出了好遠的窮親戚,再再上一代年代久遠已經不可考據,現如今還曉得的,隻是人家家的雙胞胎女孩子,一位做了貴妃,一位做了一品禦前大將軍的正房夫人。
聽到這裏要說我還完全不動心那就忒不現實,我也是人,我也做了娘親,所以我也不可避免會動私心,我如今已經完全體會我娘親當年被指腹的興奮,我現如今總盼著,我女兒也可以坐擁千萬的榮華富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一年的好事大抵便是這一些,而其他運勢而生的事則是不勝枚舉。
聽菩提打聽回來的小道消息說,柳慈也死掉了,死因是春藥服食過量。
我當初在雲上雲裏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除了應有的震驚更多的是錯愕。
柳慈的自視甚高和情感上的潔癖我早有領教,如此清高的一個人,隻是聽說她自降身價賣身求武功,我就已經很震撼了,如今不但賣身求武功已經不算是甚麼大事,還服食春藥過量吃死了人,這件事隻能叫我無語凝噎。
柳慈一死翠煙門頓時陷入混亂,江湖上一度有小道消息傳出來,說天子已經玩膩了她們準備借刀殺人清理門戶,好借此時機翻盤重新開始,隔了沒幾日,又有新的消息傳出來,說天子預備把翠煙門扶植成第二個少林。
此消息一出,峨嵋和武當的掌門人率先跳出來,一表高姿態的澄清說,像翠煙門這種在青樓女子的基礎上成立起來的門派,若是也能躋身名門正派的行列,這簡直是對他們名門正派的當麵侮辱,同時也是對正統武學的挑釁和不尊重。
此後每隔幾日,就會傳出一個更新的謠言版本,眾說紛紜亂花迷人眼,愈傳愈邪門,愈傳愈不靠譜,後來再有新謠言出來以訛傳訛的時候,就連那些以倒買倒賣消息為生的人,都懶得再去勞心勞力的包打聽。
峨嵋,武當,衡山等幾個終年大派,仍是半死不活支撐在那裏沒甚麼改變。
炎一的死對於天子來說是件頗大的事,同時也是筆頗大的損失,人死不能複生,這道理三歲小孩都明白,炎一作為天子旗下的其中一個心腹,不但沒有充分施展其才能還半道夭折了,這事別說是天子,這事就算放到了我的身上,我都不會心裏麵過得舒坦,所以天子要查辦我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在這種人命關天關鍵的時刻,就更是展示南宮家經濟實力的時候。
早期天子發話下來,說要拿了我去朝廷斬首示眾,聖旨發下來的當天,南宮掌門連夜托人送了三萬兩白銀上去,第二天一早又一道聖旨發下來,說人可以不用斬首了但是要收監,這一回又是三萬兩白銀送上去,然後人也不用收監了。
但是總要以正視聽以防效尤,但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斷沒有收回覆水的道理,如此一來天子便又想了個轍出來,說要罰沒我名下的財產賠給少林。
這時一位素日裏跟南宮掌門的交情就很不錯的老臣,連夜呈上了一封奏折。
奏折上說我一個婦道人家,本來就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人雖然是泰山派的掌門,姓氏也還是冠著薛家的姓氏,但名義上畢竟是南宮家的兒媳婦,我名下的財產自然也是南宮家的財產,所以罰我就是罰南宮墨。
天子聽這位老先生說得有幾分道理,第二日早朝大筆一揮便批了,立時罰沒南宮墨名下的一幢酒樓充公給少林的銀庫,權當是賠禮道歉,這事就算是結了。
結果天子經手的批文還沒來得及下發,這事情又起了變化,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唐晚詞,莫名其妙在我的事上插了一手,據南宮墨派去當麵辦事的人帶回來的原話,唐晚詞說:“我與薛公子老交情,雖然算不上是朋友,但總算有點來往。薛公子的妹子有了麻煩事,隻要是我力所能及,很樂意幫妹子開脫一下。”
唐晚詞出了麵,這麵子天子不能不給,天子也不敢不給,少林沒了靠山隻好自認倒黴認栽了事,所以結局就是,唐晚詞出麵,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炎一就算是白死了,既沒有得到秘笈,也沒有為天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我借了唐晚詞的麵子,托了唐晚詞的人情,壞事變好事人在錢也在。
人死江山移,天子按了朝廷的規矩,撲騰了一段時間後,還是從白馬寺調配了個名叫空善的大師,到少林來接替炎一的位置,一時間整個少林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忒旺。
除了這些,便還是有樁懸案,也算不得是懸案,隻是很有一些迷案的氣息。
消息是小禪從萬香穀帶回來的,事情很簡單,她們萬香穀的穀主梅嬰不見了。
不隻是整個萬香穀,就連江湖上也找不到任何與她有關的消息,梅嬰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突然之間就人間蒸發了,衣服,首飾,常用的花毒,一樣都沒少,所有東西都擺在她沉月樓的梳妝台上,各歸各位擺的好好的。
雲嫵自打繼任了副穀主,就常年是萬香穀和唐門兩邊跑,又要帶新人又要采買暗器回來進行改良,她自己都已經不曉得,究竟是哪一次從唐門回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梅嬰,不隻是她,穀內的其他人也都沒有再見到過梅嬰。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少了一位穀主,可萬香穀卻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混亂。
好像是冥冥之中,依然有一位穀主,每天都在井井有條打理著一切事務。
有一段時間,許多有年份的普通弟子就懷疑,是不是她們的原穀主大美人複活了,然後就自發冒出來一大批的新弟子,每天每個時間段都會派人去大美人的萬香樓裏瞧動靜,結果每一次都是不出所料的無功而返。
萬香樓還是那個萬香樓,房間也還是那個整潔如新的房間,除了他的主人沒在,一切都沒有改變,神鬼之說不攻自破。
去年冬天之前,找人找的最著急也最上心的雲嫵,突然之間沉寂下來。
不再發動任何一個弟子出去尋找梅嬰,還主動把萬香樓也給鎖了起來。
並且當眾宣布,從今往後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萬香樓,違者重罰。
但是有命令就有違抗,不久之後還是出事了,一個新入穀的女弟子違抗了雲嫵的命令,大半夜因為好奇心發作,一個人偷偷跑到萬香樓裏去,結果整個人就被嚇得瘋瘋傻傻,據她在發瘋時亂喊出來的話說,她看到了大美人,一個一半人體一半白骨的大美人。
當然她說得這些話壓根就沒人會相信,因為她是個新人,她入穀的時候大美人早已死去好幾年,別說是大美人本人,就算是大美人的衣服她都沒有瞧見過,所以她說得話必須是假話,這事沒人會跟她同一陣線。
後來雲嫵親自出穀,去請了個大夫回來給她診了病,又留了她幾日,然後打包了一筆豐厚的遣散費親自送她出了穀,而梅嬰也還是一直沒有找到,也還是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江湖上的事素來如此,日新月異沒有定數,盛世浮躁的三千紅塵,在經曆過油烹火烈之後,還尚能保有一份現世安穩的門派,便是最無言的安之若素。
每天都有小門派在成立,每天也都有大門派隨之關門大吉。
今天還好端端站在你麵前的人,明天未必還有命活得下來。
而頗梨一直就是個很擅於著眼未來的大女人,有好幾回閑聊的時候,她都在反複勸著我同一件事,那件事我已經聽過不下一百遍,她叫我無論如何都要再好好考慮一下,同南宮墨成親這件事。
她說沒有南宮墨的出錢出力,就沒有今天的我,所以就算是聯姻我也不吃虧。
頗梨的問話我一直沒做答複,暫時不想答複她的問話,我要聽柳顏嬌的意見。
今天是我孩子們的滿月宴,我已經邀請了全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來參加。
雲上雲正門外麵的青竹大路,我已經走過許多回,今天我不想走尋常路,不想走正門外麵尋常的大路,我隻想繞到後院,再去瞧一眼偏門外麵的那堵花牆,那花牆是我十五歲生辰時,三哥親自施工為我砌起來的。
粉牆,黛瓦,一垣荼蘼花。
有初夏灼目的日光,穿透雲層照射下來,青山和巍峨的黑鬆林,雪白繁複的荼蘼花,在初夏明淨的天空下韶華勝極的綻放著,天空湛藍無雲,花瓣雪白而輕柔,就像是被揉的發皺了的黑白記憶。
在那一垣灼灼盛放的花牆底下,屹立著一道年輕的人影,正微微傾身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拈起一支傲骨的花枝,雪白的翠綠,襯著他繡了雀翎色圖案的黑色重疊深衣,長長的拖尾就像是夢境重現。
個子高高,墨發未綰,瓷白色的肌膚上,有著風華絕代的容貌。
我震驚而又呼吸困難的向前挪了兩步,而後又輕聲的停住腳步。
生怕這一場美好的夢境,因為我的疏忽大意而夢醒時分,一輩子的時間其實並不太長,若是寫成詩大概也就隻有那麼幾行,他那狹長好看的眼睛,笑得微微有些彎起來,風景如畫,而人更勝畫。
我聽到自己不可置信的,顫抖著的嗓音:“大美人……”
有初夏溫暖的微風拂過,花牆上的雪白輕柔飄飄灑灑落在他的肩頭。
他在花牆下歪頭輕輕微笑,淡淡的,還是我在萬香樓裏初見他的模樣。
墨色的長發就像是上等的烏黑亮澤的軟緞,他輕聲道:“慕藻,我回來了。”
那一刻天地間的一切都靜止了,靜的隻剩下我自己的心跳聲和初夏的風聲。
世有荼蘼初生,世有荼蘼繁盛,荼蘼風華十裏,卻都不及他的一笑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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