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99 更新時間：18-06-15 23:05
珍惜身邊的人，珍惜身邊的幸福。
因為，這才是時間除卻時間自身以外，最本真的東西。
——霍羽
“卡門夫人。”
這是霍羽第二次走進這扇門，昏暗的燈光，神秘妖豔的店主，沉默寡言的男子，一切的一切，都詭異而極具蠱惑意味地朝他招著手，像是在說：
歡迎你，惶惑不安的人啊，把靈魂典當給魔鬼，換取你想要的東西吧。
“想好了？”卡門夫人笑得明媚，殷紅的唇瓣格外撩人。
“嗯。”霍羽麵容沉靜，看不出心緒，一雙眸子卻是如同清泉一般明澈，仿佛在一朝一夕將很多東西想得徹底了，通透了。頓了一下，他又道，“……隻是，我有一個問題。”
“哦？”
“您這次把她的時間還給她，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呢？”
女子笑：“你能再來找我，難道還不知曉？”
“……”
我所要的，恰是這段時間裏，除了時間本身的東西啊。
你和她的過往，你對她的情思，還有，甚至連你自己都不知曉的，她對你的情愫。
你未曾發現麼，她已不是原本的那個她。就像你早已不是本初的你。
可惜了。
卡門夫人笑了一下，把話咽回了肚子裏。有些事，不能夠挑明，凡塵之中，不是誰都有機會能夠得到他們這些局外人的指點，這一切的淵源始末，還需他們自己體悟才行。
“明天，一切就會歸位了……啊，會遵照你的意願，回到兩個月以前。”
“謝謝您，夫人。”
“客氣了。”女子瀟灑地擺擺手，笑道，“不過我不介意你出了新專輯再送我一張~~”
“……”
霍羽的背影消失在女人的視線中，她逐漸眯起了眸子，纖長濃密的睫毛幾乎完全覆蓋住了下眼瞼。
“別看了，已經走了。”一向寡言的男子今番居然罕見地主動開口了。隻是這話語實在詭異。女子先是一愣，即而偏過頭，狡黠地朝他眨眨眼：
“怎麼，你吃醋了？”
男子本是打算推動她的輪椅，聞言，手上的動作滯了一下，而後沉聲道：
“是。”
“……”這回，輪到女子震驚了，她根本沒有想到男子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回答——方才那句話，也不過是她隨口一句，玩笑而已。
“珍惜身邊的人。”男子佯作鎮定，突兀地說道，“木棉的花語。”
“啊？”
“你不是……喜歡木棉麼？”
“呃……”如果現在告訴他，自己喜歡的“木棉”，是一首歌，會不會被打？女人咽了口唾沫，幹笑了兩下，道，“哈哈，說什麼傻話呢，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她說著推著身下的輪椅，逃也似地往裏間走去。
男子立在她的身後，幽幽地注視著她離去的身影，忽而露出一個不可明辨的笑，意蘊悠長。
夜晚十一點四十七，霍羽打開了公寓的門。
意外的是，李汐不但醒了過來，而且還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借著屋內柔和的燈光，似是在等著他歸來。
“怎麼醒了？”竭力褪下身心的倦意與臉上沉重的神情，他朝她溫和地一笑，依舊是和煦與寵溺，“餓了？”
李汐搖了搖頭，嚅動了一下雙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霍羽疑惑間，視線恰好瞥見了李汐兩隻小手緊緊攥著的卡片——那是，平日裏他教她識字的卡片？
她不是向來不甚喜歡這些東西麼，霍羽感到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然噙滿了苦澀。
“怎麼了？”霍羽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坐下，聲音卻是更加柔和了，他望著她粉雕玉琢的臉，強忍住伸手撫摸的衝動，他不能在一切回歸原位之前，以任何一種形式，讓自己心軟。
李汐想了一下，從手裏拿出一張卡片，遞到霍羽的麵前，指指卡片，又指指他，開口道：
“羽……”
她是在喚他。
“嗯……”霍羽的聲音輕柔得近乎耳語，他感到自己心中有一汪深不見底的溫泉，似乎在不覺間將他包裹了，吞沒了。
霍羽盯著手裏的那張“羽”字，像是一瞬間失了魂魄。
李汐說著，又從手中拿出另外三張卡片，望了一眼，像是想要再次確認一般，接著她仰起臉，對著失神的霍羽，開口道：“我愛你。”
霍羽指尖一顫，那張“羽”字卡片從他的指縫間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地毯上。
“什……麼？”
他機械地轉過頭，怔怔地望向李汐。
女孩卻以為自己的讀音不夠標準，有些懊喪，便再次開口，一字一頓，朗聲說道：
“我，愛，你。”
羽，我愛你。
這是他曾經朝思暮念渴望聽到的一句話，這是他曾一度以為永遠無法聽到的一句話啊……
一滴清淚就這麼從他的眼眶湧出，沿著他清潤的麵頰，緩緩的滑下。
像是一首憂傷的詠歎調。
隻是不知曉，這之中，又祭奠了多少種無可奈何的情殤。
李汐伸出手，替他拭去淚滴。溫軟的小手撫摩在他的麵頰上，他竟霎時覺得滾燙，所至之處，火辣辣地生疼。
十一點五十九分，李汐的手停留在霍羽的臉上。
午夜十二點整，霍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在消散，他本能地想要抓住那隻溫軟的手，卻無可奈何地觸碰到一團虛影。
那個他魂牽夢縈的人兒，最終，還是在他自導自演的悲劇中，退場了。
落幕了。
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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