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808 更新時間：18-06-22 15:52
威利的咖啡店生意爆忙，威利經常在下班時，感覺到六隻手腳發軟，隻雇黛西和亞曆山大已經忙不過來了。他在門口掛起了招聘啟事，招咖啡手一名，招廚房幫工一名，再招女服務員一名。
他招到了天牛咖啡手尼古拉斯，廚房幫工鍬甲波利，女服務員米象格瑞斯小姐，雖然格瑞斯小姐來路不明，但威利急於擴張自己的生意，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當天早上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威利的咖啡店裏傳出了濃鬱的香味，吸引著飛來飛往的各種昆蟲。
如果不是威利及時地讓麻雀亞曆山大在門口豎了一個‘限量供應’的花草牌子，這間像西瓜那麼大的咖啡店早就讓大大小小的昆蟲壓垮了。
威利總是喜歡忙裏偷閑，在咖啡杯的白蓋子上畫個笑臉，或者小花之類的符號，他喜歡‘送人玫瑰，手有餘香’的這種感覺。
客人們也很喜歡，至少這個充滿了正能量的符號，能從精神上彌補咖啡製作過程中的一些小缺失。
眾甲殼蟲都稱讚威利的咖啡店天下無雙。
威利這樣掙了兩天的快錢，他甚至有一種幻覺，覺得睡覺都在做咖啡。白天做咖啡，夜晚數錢，他有點兒懊惱，自己似乎失去了原本輕鬆愉快的生活。
昆蟲界突然開始流傳一句話：“咖啡店的甲殼蟲威利掙得盆滿缽滿，他已經開始用碧綠的昆蟲幣搗碎了當漱口水；用柔軟的昆蟲幣當被子來蓋，甚至用碧綠的昆蟲幣當上廁所用的手紙，威利的嘴巴，身體，和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私部位，全都閃耀著像綠寶石一樣的光芒。”
威利上廁所的時候，看了看自己的隱私部位，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碧綠而閃閃發光。傳說不過是傳說而已。但他很享受這種被人流言蜚語的感覺。
好景不常有，好花不常開。威利虛有其表的榮耀和這種財源滾滾的日子，到了第三天，就基本上算是結束了。
在他的咖啡店兩邊，原本什麼也沒有。現在好，又開起了兩家咖啡店，把他的小咖啡店就像一片火腿一樣，夾成了一個火腿三明治。
那兩家店的裝修比威利的咖啡店更高檔，更具有文藝風格。雇員也更漂亮，都是年輕漂亮的甲殼蟲小姐和帥氣英俊的甲殼蟲男士，他們以優雅的姿態，穿梭在優質的咖啡色木地板上。
威利嘴上雖然諷刺隔壁的兩家咖啡店像是不正經的夜總會，不靠咖啡本身來競爭，卻靠那些漂亮的小臉蛋來拉客。可連他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地從自己店裏的小窗戶裏望出去，偷窺那些漂亮的穿著可愛製服的甲殼蟲小姐。
隔壁的咖啡豆香味也經常彌漫在空氣中，甚至偶爾還入侵到威利已經變得門可羅雀的小咖啡店裏。搞得人心惶惶，員工們經常竊竊私語，威利猜測他們準備跳槽到隔壁。
當然，對此，他並不是很擔心。螢火蟲小姐黛西的那副身材，根本就不符合隔壁老板的審美標準。至於，另外幾個人，跳槽就跳槽唄！沒有多少生意，威利正打算省兩個工資錢呢！
可出乎意料的是，誰也沒有開口辭職。
威利躺在天台上曬日光浴的時候，突然看到報紙上寫了一則經濟迅速下滑、就業率達到曆史最低點的消息。
一切都不言而喻。
威利在日光浴的時候，把報紙蓋在頭上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藏在床底下，還沒有來得及存到甲殼蟲銀行裏的那些綠晃晃的昆蟲幣突然都長出了一雙翅膀，連再見也沒有說一聲，就噗嗤噗嗤地飛走了，它們朝著不同的方向飛走了，有的飛進了員工的口袋，有的朝著它們的故鄉飛去了，那裏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昆蟲幣的造幣廠，它們經過了強悍的甲殼蟲護衛，飛回了攪碎原材料的地方，跳進熔爐，再也沒有出來。
威利被螢火蟲小姐黛西的呼喊聲喚醒了。“老板，有客人。”
“哦，來了。”威利扯著幹澀的嗓子回應。他不知道，現在還有誰會來他的咖啡店？幸好不用付房租。否則，他的經濟狀況早就崩潰了。
威利沒精打采地走下天台，他看到了坐在老位置上的阿德琳娜小姐，她也恰好看著他，她長長地眼睫毛一眨一眨地，就像天上璀璨的星光。那星光的力量似乎比太陽更大，更有力。威利著地的兩條腿開始小跑起來，他麵部的肌肉微微一緊，擠出一個久違的笑容。“您好！”
“您好！我能要一杯世界上最好喝的焦糖拿鐵嗎？”阿德琳娜小姐禮貌地說道。
“哦，當然。蘋果肉桂馬芬還要嗎？”威利略微有點兒激動。
“不了，今天就要一份檸檬起司蛋糕吧！再給我加一份胡蘿卜烤蛋糕，打包帶走。可以嗎？”阿德琳娜小姐換了口味，她看著威利，笑了笑，問道：“如果，沒有客人的話，您可不可以陪我聊一會兒天。”
“哦，當然。請稍等。”威利覺得這是一種含蓄的邀請，似乎又是一種隱晦的曖昧。他不經意間看見她纖細地腿穿著短短的裙子，他有點兒眩暈。
等他把裝了檸檬起司蛋糕和馬芬的盤子送到阿德琳娜小姐麵前的時候，她朝他微微一笑，他又有一陣眩暈的感覺，好像症狀比先前還要更加嚴重。
威利坐到阿德琳娜小姐的對麵，她站起身來，把她那張玲瓏可愛的櫻桃小嘴湊過來，湊到威利的耳邊，一絲一絲的暖風飄過，威利覺得自己似乎是得了美尼爾氏綜合征，不但頭昏目眩，還有耳鳴的感覺。
“我是個警察。”阿德琳娜小姐美妙的聲音吐出了五個並不美妙的字。
威利覺得自己像被潑了一桶冰水，這五個字意味著什麼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請你和我合作。”阿德琳娜小姐的聲音已經不像先前那麼美妙了，聽起來就像是在播放戰爭片，裏麵敲響的那種讓人警醒亢奮的戰鼓。“噓，別說話，這裏有嫌疑人。”
威利乖乖地點了點頭，沉默得就像一隻爛掉的喇叭。
“晚上，等你關店了，也許，也許會更好……”阿德琳娜小姐神秘兮兮地說道，她的眼睛裏帶著一種幽然動人的魅惑。
威利不確定自己是否又會錯意了。但他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說：“別等晚上了，最近生意不好。我想隨時關門都可以。”
威利又對著廚房大喊了一聲，“喂，夥計們，今天就現幹到這裏吧！下班了！工資支付半天的。都回去吧！”他想起了剛才的夢，昆蟲幣都飛離了他的噩夢，他決定先從消減員工工作時間開始。
所有人都走了以後，威利把本店停止營業的招牌掛了出去，把門從裏麵反鎖起來。他心存幻想地回到阿德琳娜小姐坐著的桌子旁邊，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她的對麵。
他看著她喝焦糖拿鐵，一口一口地喝，看著她小勺小勺地吃起司蛋糕。他也有點肚子餓了，嘰裏咕嚕地抗議。他猶豫著，是否應該回到廚房去再切一份起司蛋糕，還是說他應該繼續在這裏幹熬著。
“螢火蟲小姐艾比涉嫌謀殺……”阿德琳娜嘴裏總是會吐出一些驚人的話語。
“是嗎？誰被殺了……”威利害怕聽到傑奧夫爺爺的名字。
“哦，這個我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阿德琳娜靦腆地笑了笑，好像她說的不是凶殺案，而是有關愛情之類的事情。
“……”威利看著她那雙櫻唇，很想問她，那什麼時候才方便說呢？可他終究是忍住了。有些事情好開口，有些事情最好還是不知道為妙。“不是傑奧夫吧？”
“已經說了，現在不是時候。”阿德琳娜嗬嗬地笑了兩聲。她很美，美得讓人忘記了當下最緊要的是什麼事情。
“你問吧！想知道什麼你就問什麼。別客氣。”威利希望她和他多呆一會兒時間，而且希望自己忘記了他作為證人的身份和阿德琳娜多呆一會兒。
“螢火蟲艾比是個怎麼樣的人？”阿德琳娜問。
“哦，我隻見過她一次。飯量不小，身材也很粗壯。”威利撿了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回答，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黛西小姐和艾比小姐的影響在某種程度上重合了，她們分不出彼此來。
“我的意思是說性格。不是說外表。”阿德琳娜笑了起來，她臉上有一種自信的笑容，不過，她的確是有自信的資本的。她微微調整了翹二郎腿的姿勢，朝著威利點了點頭。
威利有點兒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了。是同意他說的呢？還是否定他說的？嘴巴裏說的，和身體的肢體語言好像有些矛盾。
“性格，我不了解。也許，略微有點兒強勢吧！”威利仔細回想。
“好吧！她家裏是怎麼樣的布置？能用簡短的語言描述一下嗎？”阿德琳娜說話的語氣就像個富有經驗的警察或者偵探。
“這個……這個嘛！我沒有看清楚。艾比的個頭實在太大了，而且，她身上有一種使人窒息的氣勢，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是當那隻蟲子盯著你的眼睛看的時候，你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好像有點兒缺氧……別說看周圍的環境，就是她家裏的色調是什麼，我也全然不知道。”威利實話實說。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阿德琳娜湊過來，靠近威利的臉龐。威利感覺到一陣暖流襲擊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神經細胞，他在仔細思考一個問題：他到底是往前湊呢，還是望後退？最終，他的大腦幫他選擇了往後退。
“好吧！別和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情。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知道了嗎？”阿德琳娜現在用一種令威利出乎意料的強勢眼神看著他，不容他反駁。
威利覺得此刻他才是有一種缺氧的感覺，他麻木地點了點頭。
直到阿德琳娜從窗戶裏飛了出去以後，他許久都沒回過神來。他不懂她要尋找的是什麼？也許是殺人犯？也許是他不知道的什麼東西？但應該不是昆蟲幣。威利衝進臥室裏，檢查了床底下的昆蟲幣，它們就像是一些威利親生的嬰兒寶寶一樣，閃閃發光地躺在那裏，平靜地酣睡。
威利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也許，他是想太多了。
阿德琳娜第二天又來了，撲哧撲哧地扇著她晶瑩美麗的翅膀。她點了烤香蕉吐司和焦糖拿鐵，依舊是坐在窗前那張桌子上，慢慢地像位女王一樣品嚐著咖啡和吐司。
威利不敢靠近她，自從她說她是警察以後，威利就下定了決心要遠離是非，絕對不和這些爛事沾上關係，
唯一令他每天茶、飯、睡眠略減的是傑奧夫爺爺，他既沒有收到他的信，也沒有再見到他本人。但威利記得他在信上說過，他去周遊世界了。耐心地等一等，他肯定會回來的。
“威利，今天生意怎麼樣啊？！”阿德琳娜看著他笑，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笑。
威利定了定神，冷漠地回了一句：“就這樣唄！還能怎麼樣？！你自己能看見。”
“別這樣，愛理不理的。”阿德琳娜站起身來，朝威利走來，她身上似乎帶著一種排山倒海的氣質。
威利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被糖漿黏在木地板上一樣，幾乎動蕩不得。他害怕她會繼續喋喋不休地問一些關於艾比小姐的事情。他昨天晚上搜腸刮肚地回憶，也沒有想起艾比小姐任何其他的可疑之處。“我……沒有……我隻是沒有睡好覺。”
“這樣啊！也許，你應該關掉店鋪，和我一起去郊區喝一杯菊花蜜汁茶…。。我請客。”阿德琳娜小姐不像威利想象的那樣矜持，她大膽地邀請了威利。
威利猜測，也許，這也是出於工作需要。要是麻雀亞曆山大站在一旁聽到他們這些對話，肯定會以為他們在談戀愛。可其中的苦處，大概隻有他威利一個人知道。
“哦。”威利迅速轉動腦子，警察說讓你去，你總不能說我沒有時間吧！從生意安靜下來以後，威利一直都很糾結，一直都在思考經營的策略。他想過引進一些新東西，可早晨的時候，他的主意被亞曆山大和黛西否決了。不但否決了，還笑他是個鄉巴佬。害得威利不得不提醒他們當下經濟形勢嚴峻和就業率低下。
阿德琳娜小姐走過來，拉住了威利纖細的手，她左看右看，然後，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就是這雙手。”
這句話如果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威利可能會覺得得意。他會猜測意思是說，他這雙纖細的小黑手很漂亮，可以去當手模。但此刻，以阿德琳娜偵探一般口吻說出來，這種滋味就很怪異了，更像是辨認罪犯之手。
“我是清白的。”威利瞪大眼睛盯著阿德琳娜柔情似水的眼睛，為了更進一步地展示他像洗過的衣服一樣幹淨的眼睛，畢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想告訴阿德琳娜的是，他的這扇窗戶，他每周都用《聖經》做成的抹布擦一遍，大部分時候都是幹幹淨淨的。
“我知道。”阿德琳娜朝著他甜甜地笑了一笑，沒有說別的。
威利愣了一愣，撇清犯罪嫌疑就這麼簡單？
阿德琳娜帶著威利穿過了高樓大廈，搭了幾次出租車，其實不用付錢，因為坐的是人類的出租車。她又拉著威利地手飛到穿梭在路邊的自行車手的頭盔上，威利突然發現這種感覺很好，很拉風，又不至於像坐在火車上一樣，把發型吹得一塌糊塗。
三天以後，他們來到了一朵郊外的青草地上，草地上長滿了淡黃色的小菊花。阿德琳娜就像一個長了翅膀的天使，突然墜落人間，緩緩地降落在其中一朵傲然盛放的小菊花上，菊花上有晶瑩的露珠，露珠像鑽石一樣閃耀著特別的光芒。
威利還看見，附近有幾個嘴上沾著巧克力碎屑的天真孩童，在草地上奔跑嬉鬧，但這應該並不影響他們做筆錄。
“好吧，有什麼問題就……”威利整理了一下自己脖子前麵的領結，然後，把頭轉朝阿德琳娜小姐。可他還沒有說完一句完整的話，他的嘴巴就被堵住了。
暖暖的氣流順著嘴巴傳過來，傳到他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位，就像做冥想似的，感覺全身有一股氣流，像宇宙中的元素悄然走過每一個穴位，帶給身體活力和氧氣。
威利幹脆閉上了眼睛，他伸出他那兩隻手，緊緊地摟著阿德琳娜小姐。他現在覺得如果每一天都能被如此審訊的話，就好了。
她到底想要從他嘴裏得到什麼信息？！他的頭腦已經越來越遲鈍，原本有內容的地方已經被‘醉生夢死’這個成語給填滿了。他不想去管，也不想去繼續思考，空白才是大腦此刻最佳的狀態。
阿德琳娜也抱緊了他，在附近的小孩子停下奔跑，開始吹泡泡的時候，阿德琳娜終於停止了嘴上的動作，他們像兩塊被分開的吸鐵石一樣，一起呆呆地望著天上飄散開去的那些七彩泡泡，大大小小的，隨風飄蕩。
“我以為我們是來喝菊花蜜汁茶的！”威利用一種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
“哦，當然，茶很快就做好了。威利，耐心一點兒……”阿德琳娜眯著眼睛看著威利笑，她張開翅膀，飛到了隔壁的一朵菊花上，開始采花蜜和露水，用一片綠色的菊花葉子盛著蜜汁。
“是你自己的配方嗎？”威利好奇。
“不，是我外婆的配方。”阿德琳娜微微一笑，傾城傾國。
“哦，也許，我可以把這種菊花蜜汁茶弄到我的咖啡店裏？你同意嗎？”威利征求阿德琳娜的意見。“而且，你願不願意到我店裏來幫忙？”
“以什麼身份？”阿德琳娜問。
“哦，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威利鼓起勇氣來問，他似乎把警察和殺人案那些事情都忘掉了，而阿德琳娜似乎也沒想起來。
“願意。”阿德琳娜的笑容，就像燦爛綻放的菊花一樣。她的眼睛裏全是喜歡，喜歡威利，喜歡他問的那個問題，喜歡現在他們獨自相處的狀態。
“那麼，我們一起努力吧！”威利又重新找回了經營咖啡店的信心。
那一天晚上，他們幹了許多活兒，采了許多菊花蜜，裝在幹草纖維編成的麻袋裏。
當紫紅色的霞光漸漸褪去，消失在天邊的盡頭時。頑皮的孩子們都回家了，威利摟著阿德琳娜性感豐滿的身體，他竟然開始擔心她會害怕黑暗，害怕夜幕的悄然降臨。
威利對自己的奇怪想法感到有點兒迷惑不解，不過，他猜想這就是男人成熟的標誌之一吧。
威利突然注意到阿德琳娜的身上點起了她熒光黃的提燈，這使得她似乎比白天的時候看起來更美麗，更神秘，更有異域風情，更特別……他甚至變得有點兒語無倫次，他喜歡呆呆地看著她，體味消磨時光的感覺。
而阿德琳娜也很喜歡看到威利眼中的一絲驚詫。
當天空完全變得像黑色墨汁之前，他們兩人找到了一家開在綠色楓樹葉下的旅館，他們開了一間楓葉卷起來的豪華標間，裏麵飄著醉人的楓糖香味，那香味催人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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