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人非所願

章節字數:4593  更新時間:18-06-29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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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火蟲小姐黛西去而複返,她看了兩眼斯圖爾特,又看了一眼朱利安,最後,才看了一眼剛剛從昏迷中被喚醒的威利。

    “剛才我在前麵遇到我的小姐妹,她說在櫻桃鎮遇到過阿德琳娜,她看起來樣子很悠閑,她似乎停在那裏渡假,雇了很多傭人,左擁右簇的。”黛西的眼睛盯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威利。

    威利看了看黛西,微微搖了搖頭,“不,她不是那種人。”

    “她不是哪種人?!”天牛斯圖爾特和六星瓢蟲朱利安異口同聲地問威利。

    “她有可能偷了威利的昆蟲幣。要用來償還銀行貸款的昆蟲幣……”黛西補充。

    “不,她沒有。”威利堅定地搖了搖頭,他想起了那張藏在墊單下麵的字條。她是因為他的不信任,才走掉的。

    “她有沒有我不知道。我隻是想回來告訴你,她在櫻桃鎮出現過。”黛西不喜歡男人們這麼關切阿德琳娜,不隻是威利,連斯圖爾特和朱利安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隻是為了知道阿德琳娜的下落。

    身為女人特有的嫉妒心,讓黛西又補充了一句:“據說她身邊有了別的男人。威利,你還是放棄吧!”

    威利沒有說話,他隻是搖了搖頭,“不會那麼快的。我們走,去櫻桃鎮。”

    櫻桃鎮就在去颶風鎮的路上,大約五分之一的路程,這麼說來,阿德琳娜還沒有走太遠。威利盡量不去想關於另外一個男人的故事。

    斯圖爾特則熱心於使喚他們剛剛征收的‘小奴隸’,朱利安歪著腦袋問:“那個阿德琳娜很漂亮嗎?”

    斯圖爾特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也想看看。”

    黛西展翅飛走了,威利繼續保持沉默。

    六星瓢蟲朱利安看起來比斯圖爾特更危險,它長得很漂亮,顏色鮮豔,又有六個很騷氣的星星。

    他們三人決定坐拖拉機去,因為他們正好看見迎麵來了一輛大紅色的拖拉機。拖拉機上有個五六十歲的男人,被太陽曬得黝黑,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三隻甲殼蟲偷偷地落在他草帽的帽簷上,卷起來的邊剛好給三隻甲殼蟲擋風。

    斯圖爾特從朱利安背著的背包裏掏出了一把小吉他,他看著朱利安說:“花花公子,一起來高歌一曲吧!”朱利安轉頭看了一眼威利。斯圖爾特用手把朱利安的頭搬過來,“那小子不會唱歌!我們來吧!”

    斯圖爾特的吉他奏響了,朱利安和斯圖爾特一起開始唱約翰。列儂的《鄉村路》:“。…。。countryroad,takemehome……”

    他們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叫做草莓鎮的地方。一聽名字就覺得很美,三隻甲殼蟲決定在這裏稍作休息,再轉乘其他交通工具到櫻桃鎮。

    ‘草莓鎮’牌柱上,還寫了一行小字:草莓采摘季節已經結束了,敬請各位旅客期待明年。

    “怎麼什麼都沒有?”朱利安掃了一眼四周,田地裏隻有一行一行深綠色的草莓苗子,偶爾還能看到幾個蔫掉了的深紅色草莓,好像連鳥兒也不喜歡那些枯萎的草莓。

    “不知道。”威利原本歡欣鼓舞的心情,突然之間就沒了,他傻傻地站在那裏。

    “我本來還算著可以從這些新鮮草莓的買賣上,掙點兒路費呢!”斯圖爾特抱怨。

    遠處蒼翠的小樹林裏,突然飛來一隻淺棕色色的麻雀,威利看出來那麻雀不是別人,正是他原來的雇員亞曆山大。威利激動地跳了起來,大聲呼喊:“亞曆山大……亞曆山大……”

    “威利……”亞曆山大從天空中俯衝下來。

    斯圖爾特嚇得緊緊地抱住了朱利安,瑟瑟發抖。他越發確信自己對威利的崇拜了。

    “別擔心,他是我們的朋友。”威利解釋,朝著在草莓田間滑翔的亞曆山大奔跑過去。

    威利看到亞曆山大背上有一隻黑黑的女甲殼蟲。

    威利一看到她,兩眼一花,就覺得自己要昏死過去了。難怪剛才昏迷的時候,他做了個噩夢,夢見了眼前這個女甲殼蟲。

    “嘿,威利。好久不見。”龍虱小姐凱若琳笑眯眯地朝著威利揮手。

    “你好,凱若琳。”威利傻乎乎地回答,帶著桃子幹香味的回憶像一串枯萎掉的草莓一樣令人索然無味。分離之後,那份所謂的不負責任的愛情還持續了一小陣子。後來,威利的心思都放到了咖啡店的經營上,當他回想起凱若琳的時候,他才明白了他其實是被拋棄掉的。

    並不是因為相遇的時間不對,或者地點不對,也不是因為要尋找自由才放下對方的,隻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愛就像海邊最淺的地方集的海水,連剛剛出生的嬰兒都淹不到。因為淺薄,所以不能持久。

    威利看著龍虱小姐凱若琳緩緩地從麻雀亞曆山大的背上走下來,她依舊那麼年輕漂亮,依舊那麼可愛誘人。可是威利的心已經隨著阿德琳娜的消息飛到了櫻桃鎮了。

    “威利,再見到你,我很高興。”龍虱小姐凱若琳溫柔地笑了笑,她好像比以前更黑了,更健康了。

    “我也是。”威利口是心非。

    “我後來考慮了很久……”龍虱小姐凱若琳站在地上,兩隻腳互相蹭著,害羞的樣子很迷人。

    斯圖爾特和朱利安盯著龍虱小姐凱若琳和威利看。

    “那小子以前在西佛德的海邊時,豬不吃狗不聞。這個世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斯圖爾特看著在他們麵前打情罵俏的那兩人,嘖嘖地讚歎。

    “你說他哪裏好?!”朱利安盯著威利的臉,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好花都給豬拱了,好姑娘都讓傻小子迷住了?!”

    “噓……”麻雀亞曆山大暗示斯圖爾特和朱利安靜下來,龍虱小姐凱若琳有話要說。

    “我決定還是想回來和你在一起,那時候的記憶很美好!我們坐在火車上,一起曬太陽,一起吹冷風,一起吃桃子幹,一起泡鴛鴦浴……”龍虱凱若琳笑了,笑得很好看,就像一朵綻放的桃花一樣嬌嫩美麗。

    “我……我…。。”威利說不出話來,記憶還在那裏,感覺已經淡得像水一樣了。威利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很難一次同時,去喜歡,或者愛,兩隻甲殼蟲。

    “來吧!我們三個要去颶風鎮找個人。你就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之中吧!有這麼漂亮的小姐一起跋山涉水的話,旅途中的艱辛肯定會變得不值一提。”六星瓢蟲朱利安的毛病又犯了,他一看見漂亮的女甲殼蟲,就覺得嘴巴癢癢的,如果不說點兒什麼,好像他的嘴巴就一直癢。

    “謝謝你的邀請。”龍虱小姐凱若琳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她朝著他們三人跑了過來。“你不歡迎嗎?”

    威利瞪了一眼朱利安,可他什麼也不好再說,那件事情,那個誤會,還是等以後在路上慢慢再說吧。

    “這樣也挺好,不是嗎?麻雀不會也要加入吧?!”斯圖爾特沒有放鬆警惕。

    “我也想通了,呆在主人家裏當隻金絲雀,真無聊。還不如跟著你們一起出去闖蕩世界。”麻雀亞曆山大笑了笑,“所以,凱若琳小姐來咖啡店找威利的時候,我就決定和她一起來找威利,朝著颶風鎮出發。”

    “那你吃什麼呀?”威利突然問。

    斯圖爾特拚命扯威利的衣角,叫他別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引火燒身。

    “我帶了鳥食。看,都在背包裏呢!”亞曆山大果然是背著一個小背包的。“我載你們去吧!說,下一站是哪裏?!”

    “櫻桃鎮。”威利暫時還沒有想出來,要是龍虱小姐凱若琳和阿德琳娜見麵了,他應該對阿德琳娜說點兒什麼,還是幹脆不要解釋。他避免去想複雜的問題。

    一夥人爬上亞曆山大的後背,斯圖爾特突然問:“麻雀,你為什麼叫亞曆山大?”

    “斯圖爾特他以前是學古典文學的……”威利為斯圖爾特的直白做出了一點兒解釋。

    “噢,沒什麼。我媽生我的時候,家裏孩子太多,又遇到了百年難遇的經濟危機,掙不到錢。所以,她和我父親覺得壓力像山一樣的大。”亞曆山大回答。

    斯圖爾特差點兒把鹹蘋果幹碎末噴出來了,完全是褻瀆了曆史,褻瀆了亞曆山大大帝。可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說出自己的見解,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

    龍虱小姐凱若琳把頭靠在威利的肩膀上,“威利,世界上有很多東西,要等失去了以後,才會懂的珍惜。”

    威利點了點頭,他腦子裏想的是阿德琳娜,想起她的提燈,想起她的菊花茶,想到她婀娜的身姿,想到了他們一起看過的那些閃亮的星星。阿德琳娜,她現在在哪裏?又在做什麼呢?她在什麼時候,會想起她的威利呢?做瑜伽的時候,還是喝咖啡的時候,威利有點兒懷念阿德琳娜用勺子小口小口吃起司蛋糕的樣子了。

    威利開始懊悔,他但願他從未和螢火蟲有過那麼一次毫無意義地對話,他但願他從未失去過阿德琳娜。

    六星瓢蟲朱利安一直在找機會和龍虱小姐凱若琳搭訕,她對他愛理不理的。他卻殷勤地像個歌舞廳裏跑腿的小弟。

    “喂,夥計們,前麵就是櫻桃鎮了?!”麻雀亞曆山大喊道。

    “哦。”威利從自己與阿德琳娜的回憶中醒過來,看著下麵大片大片的櫻桃林,大顆大顆的櫻桃掛在櫻桃樹上,由深棕色的泥土地襯托著,看上去很美,周圍散發著泥土的芬芳味。

    麻雀亞曆山大一個俯衝,衝到一棵最茂密的櫻桃樹上,大顆大顆成熟了的櫻桃吊在那裏,誘人極了。他們一眼就看到了一家旅館,那可能是附近最大的一家旅館,上麵有樹枝搭成的露台,昆蟲的鳴叫聲四散開來,人氣旺得不得了。

    “喂,我們換個地方吧!”麻雀亞曆山大突然莫名其妙地說。

    “這裏看起來不錯啊!”威利說完,就明白了亞曆山大的好意。

    他朝思暮想的阿德琳娜,就躺在一把櫻桃杆子做成的太陽椅上,她帶著墨鏡,手裏拿著一杯五顏六色的冷飲,小口小口的吸著,就像她吮吸勺子上的起司蛋糕一樣。正如螢火蟲黛西說的那樣,旁邊有兩隻五星瓢蟲跪在地上,給她捶腿按摩。

    她旁邊的另外一張太陽椅上,躺著一個男士,也是一直螢火蟲。他看起來年輕英俊,身上帶著一種冷峻的貴族氣質。他時不時地湊在阿德琳娜的耳邊和她說著什麼。

    威利從麻雀亞曆山大的背上飛了下來,他呆呆地看著阿德琳娜和她身邊的男人,哽咽著說:“不,這裏就很好,很好……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往前看呢?為什麼要抓住過去不放呢?”說著說著,威利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了。

    她看上去很幸福,今天的陽光也很明媚,就像他們初次遇見的那一天一樣。一片櫻桃葉悄然在威利的眼前搖晃著掉落下去,威利腦子裏隻有一個詞語‘物是人非’。他癱坐在地上,好像突然之間,他的全世界都被人奪走了,他的幸福、念想甚至連天上的陽光都被粉碎了,變成無色無味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之中。

    阿德琳娜沒有看見威利,但她依舊銷魂的聲音飄進威利的耳朵:“沒有喝到貓屎咖啡,我是絕對不會甘心的。”

    威利黯然地想到:她還是要去颶風鎮,去喝貓屎咖啡,隻是和誰一起去,她根本就不介意。而他卻一直鼓勵著自己,和她一起去送死,和她一起去喝那該死的貓屎咖啡,哪怕在颶風鎮粉身碎骨也無所謂,一生一次的壯烈,因為那是刻骨銘心的愛戀。狗屁,全都是狗屁!刻骨銘心、朝思暮想隻是對他威利來說,也許,真是阿德琳娜偷走了他的昆蟲幣,也許,她就是那樣一個沒心沒肺的甲殼蟲。

    威利垂頭喪氣地回到麻雀亞曆山大的背上,“你說得對,我們應該換個地方。”

    亞曆山大在阿德琳娜看到他們之前,重新起飛了,他展翅高飛,翱翔在蔚藍地天空之中。

    “發生什麼事情了?!”朱利安問。

    “這還用問嗎?他看到阿德琳娜了!”斯圖爾特的智商永遠都可以打滿分。“不過,說實話,她長得真美,特別是戴著墨鏡的樣子,像個明星。難怪……”斯圖爾特看了一眼威利忍住了後麵的話。

    龍虱小姐凱若琳沒有聽懂男甲殼蟲之間的對話。“我們現在去哪裏呢?”

    “去找一家更好的酒館。”麻雀亞曆山大笑了笑,他喜歡看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他們就像是在演愛情劇,至少彌補了他每天晚上不能跟著主人一起愛情肥皂劇的遺憾。

    不一會兒,麻雀亞曆山大就帶他們來到了一家其貌不揚的小酒館,裏麵很安靜,也許一向都沒什麼人。

    那天晚上,他們幾個人把這家小酒館的白蘭地、威士忌、葡萄酒、香檳和啤酒全部都喝完了,有的酒散發著一股子酸味。但是,無所謂了。朋友在一起熱鬧,狂歡、借酒消愁。

    第二天中午,陽光從樹葉之間照射到小酒館的房間裏,威利第一個醒來了。他發現自己竟然摟抱著衣衫不整的龍虱小姐凱若琳。而他自己也是赤身裸體,他驚得瞠目結舌。

    龍虱小姐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繼續睡著了。

    威利偷偷摸摸地從房間裏溜了出來,他的腦袋很疼,努力地回想著昨晚做的事情,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他隻想起來,最後一個鏡頭是龍虱小姐用滿嘴酒氣的嘴巴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親了一口……之後,就隻剩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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