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07 更新時間：20-10-04 14:09
宋歌盯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看了差不多兩分鍾都沒動，他濃濃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層陰影，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情緒。古月瞟了一眼手機，看到屏幕上方的“媽媽”兩個字，以及下麵小作文一樣占了半個屏幕的長信息。
“你回房間去睡覺。”宋歌慢悠悠地開口，表情蔫蔫地，甚至沒有看古月一眼。盡管有些惱火，但是宋歌現在一身的低氣壓，古月直覺現在不要再給他施加壓力比較好，於是黯然離開了房間，臨走還給他帶上了門。
宋歌有些厭煩地把手機扔在床上，不顧頭發還在滴水，直接趴在了床上。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媽還會周末給發個信息問下學習情況，自從他說自己想當歌手連大學都放棄上之後，那個女人就很少聯係她了，隻逢年過節問下他跟他爸的狀況，他也是看心情回。他知道那女人對他跟他爸都失望透頂，無所謂，他也懶得解釋，本來就沒多少感情，不聯係反而樂得清閑。但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突然對我母愛泛濫了？真是可笑。
家人也好，朋友也罷，感情這玩意兒，從來都是不聯係就會慢慢消失的東西。石頭都能被風吹成沙，感情更經不起長年累月的損耗。宋歌冷笑一聲，拿起手機給那個女人的賬戶轉了筆錢，然後就把手機扔一邊了。以前也是，不回信息就直接打錢，他就當是在還這個女人生養的恩情吧。結果轉完錢沒幾秒手機就響起了鈴聲，是他媽打來的。上一次接她電話是什麼時候來著，宋歌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電話響了四十多秒，宋歌最後還是不情願地接通了。他也不出聲，等著那邊說話，結果對方半天連個氣都不喘一聲，宋歌很快就沒了耐心。
“不說就掛了。”宋歌冷冷說道。
“那個……我不是在問你要錢，”女人聲音怯怯的，太久沒聯係這個兒子她連說話的底氣都沒了，斷了好一會才續道：“就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不想要就退了吧，隨你。”宋歌翻身看著天花板，一臉漠然。
“……那個，你現在過的怎麼樣？”女人鼓起勇氣問。
“你看新聞就知道了。”
“看了……看了的，”女人幹笑了兩聲，說道：“你很厲害，出息了，媽媽以前——”
“我很忙，明天還有工作，先掛了。”宋歌打斷她的話，匆匆解釋兩句就掛了電話。
他閉上眼睛，身子側躺彎成一個弓形，心裏莫名煩躁。
突然，好想安明……
最近幾天一直下雨，偶爾會夾著雪花。空氣濕冷，路邊風景蕭瑟，行人總愛低著頭腳步匆匆，跟安明記憶中的畫麵不太一樣。或許是心境變了，所以看到的東西也變了吧。
安明前兩天在機場送走了Miya，他自己則是下個禮拜的機票。這是Miya請求的，說“我先回去吧”，安明苦澀一笑點了頭。他倆現在的狀態就是互相冷靜的階段，直到想明白了再做決定，事實上這也是Miya的提議。很可笑的是他自己卻沒什麼更好的建議，隻能被動地等待對方給他們這段關係一個結論。
意外的是那天他們倆沒有吵也沒有鬧。事實擺在眼前，道歉毫無意義，解釋更像狡辯。安明陪Miya在床邊坐了很久，誰都沒有說話，隻偶爾聞一聲歎息。直到安明母親來敲門，才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寂。Miya離開房間前，回頭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還愛那個人？”
安明臉上帶著幾分詫異與不安，張口結舌竟一時回答不上來。Miya等了幾秒沒有答案便轉身想離開。門剛打開，安明就慌忙叫住了她。
“Miya，我跟你在一起是真心的，喜歡你也是真的！”
Miya握著門把的手鬆了又緊，她轉身對安明笑了一下，回答：“我知道。”
然後當天晚上，Miya就買了第二天回曼徹斯特的機票。
安明把車停在路邊，下車打開黑色的長柄傘，朝街邊一家亮著霓虹燈的小酒吧走去。
天剛黑，加上天氣差，酒吧裏比較冷清。燈光朦朧，仿古留聲機裏放著爵士音樂膠片。大廳裏擺著七八張小圓桌，隻坐了兩桌人。偶爾從某處爆出一陣大笑，隨後又是低低的說話聲。酒保站在吧台後麵，跟一個穿著黑色長大衣的男人聊天。安明看了一會兒，抬腳朝吧台走去。
坐著的男人聽到腳步聲回頭，對來人露出一個久違的笑。
“好久不見了，安明。”陳樹站起身，摟住他的肩頭用力抱了一下。
“一年不見，連“哥”都懶得叫了？”安明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哎喲，你就別磕磣我了。”陳樹把他帶上座，說道：“我請你喝東西，就當給你接風賠罪好吧。”
“你倒會打算。”
“你喝什麼？”
“啤酒就行。”
“你能喝嗎？”陳樹有點意外道：“我記得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啥時候想開了？”
“你才想不開呢。”安明抿嘴笑，心情也稍微放鬆下來。太久沒跟以前的朋友聯係，原以為會尷尬結果比想像中輕鬆得多。
“變了不少嘛……”陳樹看著安明微微笑，似是感慨又似是傷懷，握著酒杯又喝了一口。
“這就是你投資的那家酒吧？”安明環視了一圈問道。以前聊天的時候，陳樹跟他提過。
“是啊，原本以為會很快倒閉呢，結果不上不下的居然開下來了。”陳樹不知想到了什麼，想著輕搖頭：“賺的不多。”
“挺好的，”安明接過啤酒杯抿了一口，甘苦的香味在舌尖暈開，讓他忍不住輕蹙了下眉。
“你呢？這一年過的怎麼樣？聽文哥說你在留學？”
“是啊，想學點東西，正好有時間就去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沒上大學挺遺憾的，這樣也挺好，當是圓夢了。”
“就是想去試試。”安明轉著手裏的杯子，看沾著杯壁的一圈白色泡沫輕輕晃蕩。
“你呢？”安明又問，“這一年過的怎麼樣？”
“我啊，前段時間剛分手哈哈哈。”陳樹無奈笑道：“分了也好，省的一堆麻煩事。工作沒以前忙了，現在跟著朋友瞎搞。”
“你弟還在上學吧？”
“不然他能幹嘛，還有一年就畢業了。”陳樹又續了杯酒，看著安明說道：“以後還做音樂嗎？”
“不知道，”安明搖頭笑，“我對音樂沒有執念，隻是恰好做了這一行，恰好又做的還可以，所以就做了。”
“說的這麼玄乎幹嘛，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做其他的嘛。”
安明抬頭看他，拿杯子跟他的碰了一聲脆響，笑道：“有道理。”
“從以前就覺得了，你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的，”陳樹笑著調侃道：“其實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你在教我做事？”安明挑眉撇笑。
“小弟不敢，我就是希望哥哥心裏能少一點多愁善感。”
“怎麼還押韻上了？”
兩個人互相調笑，從以前說到現在，偶爾聊聊未來的打算，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一個team時的狀態，天南海北各種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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