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52 更新時間：20-11-15 18:08
說實話看到宋歌的那一刻，安明心裏已經沒了前些日子的厭煩情緒，意外的感覺很平靜。或許是天氣太冷了吧，人的心也被冰凍了，掀不動太多風浪。這一次宋歌沒有開車，所以安明還算放心地跟他搭了一輛出租車，跟他去了一個小咖啡館。
咖啡館裏播放著不知名的鋼琴曲，簡單的節奏慢慢徜徉在四周，意外地讓人安心。裏麵空間很小，一樓是書屋，二樓是咖啡屋，總共就放了兩張卡座，四周牆壁上還堆滿了書，讓原本不大的空間顯得更小也更溫馨。一進門鈴鐺響了一聲，坐在前台的短發女人從書堆裏抬起頭，對宋歌笑了一下，說了句“來啦”。
宋歌對她點了下頭，指了下二樓，然後就帶安明直接上去了。二樓沒有人，中間亮著一盞複古工藝罩燈，整個房間都被光染成了暖黃色。
“你經常來嗎？”安明隨意問了一句，他感覺宋歌跟前台挺熟的樣子。
“剛打招呼的那個就是老板，我初中同學。”宋歌摘下帽子坐下來。
安明想說他怎麼從來不知道，但感覺也沒什麼探究的意義，索性直接坐了下來。過了兩分鍾，短發女人端著兩杯咖啡上了樓，默默地把杯子放下就轉身下去了。安明說了句謝謝，盯了一會兒她的背影，感覺有點怪怪的，還以為她會跟宋歌寒暄幾句，結果一聲不吭就走了。
他一收回目光，便撞上了對麵宋歌的視線。那眼神直愣愣地不帶一絲溫度，像在看空氣，卻又看得那麼專注。
“你想聊什麼？”安明低下頭握上了咖啡杯，感覺有點燙手。
“聽說你後天就要走了？”
安明看了他一眼，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沒人說話了。他瞥了眼落地窗外的天，又是那副陰沉沉的模樣，去年的冬天，他跟宋歌也是在咖啡廳裏像這樣麵對麵坐著，那個時候的心情已經記不清了，但總歸是讓人不太想回憶的。時間過的真快，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好像做了很多事，卻又沒有一點實感，心裏某個地方總是空落落的。但好歹他是真的做到了去開始新的生活。結果宋歌又想把他拉回過去，無論理智還是情感都不想接受，而且他倆麵前始終都有堵跨不過去的牆，他厭煩了那種總是擔心要碰得頭破血流的感覺。他承認自己在感情中是個懦夫，總是莽撞地渴望一個安全的角落，而那種安全感在宋歌身上是始終很難感受到的。
“在想什麼？”耳邊響起了聲音，安明拉回思緒，又看了眼冒著熱氣的咖啡。
“天快黑了。”安明的食指輕點了下杯口。
宋歌又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我是想跟你道歉的。”
安明愣了一下，坐直身體窩進弧形的軟沙發靠背裏。
“我很抱歉，對你做了那樣的事。”宋歌看著他，一臉認真說道：“這段時間我想清楚了，你說的對，是我太固執了。不應該強迫你，也不該把無辜的人牽涉進來。但我隻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安明歎息一聲，把咖啡杯端放在手心裏。
“畢竟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不是說忘就能忘幹淨的，不是嗎？”
“嗯。”安明抬頭看了他一眼，禮貌性地抿嘴笑了笑。
“但我會試著去放下的，”宋歌看著他的眼睛繼續道：“試著去忘記，試著去祝福你。”
“你能這樣想，當然是好的……”安明喝了口咖啡，舌尖突然襲來的苦澀感讓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心。
“我們以後還算朋友是嗎？”宋歌輕聲問，眼裏帶著陌生的真誠。
安明看著宋歌的眼睛，不知道他這些話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但說實話不管真的假的，他都高興不起來，心裏還莫名其妙地感覺很沉悶。他始終維持著體麵的姿態，帶著適當的微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管對麵是誰，他都能夠保持禮貌與周到，做那個顧全大局的好孩子、好隊友、好同事，以至於在宋歌麵前他都很難放鬆自己。但說實話他有時候是真的羨慕宋歌的，羨慕他那麼瀟灑那麼一往無前，毫無顧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然而現在卻感覺兩個人都戴上了麵具，以後還要一直且隻能一直戴下去，他竟忍不住有些難過了。
“當然了，”安明揚起嘴角說道：“以後還是朋友。”
“嗯，謝謝你。”宋歌露出好看的笑，說道：“以前我做的那些錯事，希望你能慢慢忘掉。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補償你。”
“那倒不必了，過去的事就算了吧。”安明又抿了一口咖啡，因為咖啡有些冷掉了，苦澀感更強，他皺了下眉把杯子放下了。
兩個人在店裏待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各自打車離開了。安明坐在車上，看著街上的霓虹彩燈，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嗎？安明忍不住冷笑一聲，覺得自己真挺矯情的。他長歎一口氣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後似乎還能感覺到嘴裏有一股苦澀的味道，那咖啡太難喝了，安明忍不住想。
兩天後，安明坐上了飛往曼徹斯特的長途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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