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9 更新時間：23-05-16 23:14
在靠近長安城城郊的一片櫻花樹林，卜染塵攔下了兩位賣糕點的小廝。
“爺啊！我就是城東蒸籠店的店小二，方才得客官買了兩包蟹珍蒸籠，讓我送過來！”
看著攔住他的人麵上的鬼臉銀麵，小二又驚恐又好奇，超想問問他是不是守衛疆土的那個傳說中無召不回京的卜家大少爺。
“我也是，我是城西珍饈閣的店小二！……閣下可是，卜大少爺？”
珍饈閣的小二這麼一開口，讓另一位小二由心底流生出一種敬佩的之情:你怎麼敢啊！你怎麼敢直接問啊！
卜染塵聞言，仔細打量二位，卻沒有什麼發現，估計兩位就是被來聯姻的皇子厭裘給差人叫來的。
於是卜染塵卸下防備，點了點頭，指明了北狄皇子的馬車。
兩位具是一行禮，連忙往馬車那去。
隻見其中一人又從馬車上下來，去了聖女所坐的馬車，遠遠的看見卜染塵盯著自己，還解釋道:“皇子讓我送些給聖女吃！”
“……”卜染塵默不做聲，隻有眼睛目不轉視的盯著那輛馬車。
這麼快就移情別戀？這一路上沒少給聖女送吃的，也沒少獨處一室。
卜染塵冷哼一聲，不屑再看，反正厭裘這次來，肯定不能身無婚約的離開。
隻是不知道微生亦知不知道是他來選妻，知道了她又會如何呢。
未做多想，也怕做多想。
直到那小二匆匆離開他也沒多注意，自然是派人去問是否準備好進城入宮麵聖了。
聖女馬車裏皇子探出頭，擺了擺手道:“啟程吧！”
他敏銳地察覺到有視線探來，鎮定自若的忘了回去，對上那雙鬼麵之下的探究的眼。
厭裘扯起一個開懷的笑容後，才放下馬車的窗簾，坐回位置上收起笑容。
“皇子殿下，可尋到了微生姑娘的蹤跡？”
“嗯。”他瞥了一眼聖女，“如你所說，是舒府的千金。”
“那便恭喜殿下了。”舒晗笑意吟吟，更期待與她們見麵了，尤其想見見這身體的原主——微生姑娘。
不知道她操控自己的身體，待啊謝如何，當時有好好告訴她，要善待啊謝。
也不知道她以舒晗的身份都做了些什麼……與舒夫人，與父親，與卜二公子相處都如何？
若是碰上了同樣的待遇，她會如何。
聖女揭開麵具，拿著糕點端詳，這個還未見過，離開一年裏竟有新品了，看著像花。
像櫻花，就是方才皇子殿下掀開簾子時，露出那後邊的樹林。
記得很小的時候，也曾與卜家兄弟和樂之遙一同來過一次，是為了去那城郊的青蛟宮上香。
那時……好像還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得正出神，方才跟隨從換了店小二衣物的厭裘便想起來了她之前要她打聽的事。
於是招呼了舒晗:
“她與卜二公子退了親，數月前還奪了蟬聯三年花魁的樂府女子的花魁之名。”
“什……！？？？什麼？！”聖女舒晗聽到這，已經開始滿臉的震驚，退親、奪魁，不都應該由她親自來做嗎？！微生姑娘都做完了！？
……一時間，舒晗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來，畢竟想做的事情微生姑娘都已經做完了。
轉念又一想，早知道就不讓皇子殿下去調查了，半分懸念都沒給她留啊！
厭裘沒關注她麵上的幾番變化，隻是再次叮囑:
“今次讓你跟來，所要辦的事情，你不後悔？”
“恩人所托，舒晗定盡力而為。”
舒晗回過神來，看著城牆就在跟前，從馬車的小窗子看不到城牆上，也看不見天穹。
又小又狹隘的牢籠，仿佛在笑她自投羅網。
看著城門大開，她戴上了麵紗，遮擋容顏。
厭裘也在看馬車外，進城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讓他應接不暇，無不好奇的打量著前來議和的北狄皇子。
無人知道兩輛馬車坐的不都是皇子，還有一位北狄的聖女。
厭裘看著麵前人煙，淡漠的神色從未有過一絲觸動。
直到卜染塵的戰馬突然越過馬車去到前方，厭裘好奇的追隨著他的身影看去。
他印象中卜大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北狄最大的敵人，也是長安最穩固的壁壘。
那位少年將軍總是勝券在握，遊刃有餘，夜襲他北狄的軍營仿佛回自己家一樣自在。
厭裘很欣賞他的剛毅，卻不知為何，在父皇第一次邀請他來北狄宮殿議和時，卜大將軍總是看著他。
礙於銀麵的遮擋，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出於直覺，他知道卜大將軍的眼神，並非友善。
即便如此，也從未看過他著急得有些失態的模樣。
見他戴著銀麵，在前頭停下了，似乎正在與熟人攀談。
那人有什麼魔力，能讓不屈不撓的卜大將軍彎下腰，軟下聲音？
厭裘好奇的等待馬車行駛到越過卜染塵，回頭看了一眼，在看見卜染塵麵前人時，猛的一愣。
舒晗也察覺了厭裘的那一瞬間呆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到了自己的模樣，站在高頭大馬前，卻也毫不畏懼卜染塵的威壓。
……
從未想過。
並不算好看的自己，竟也能讓人光彩奪目，讓人過目不忘。
她隻知道自己生的普通，不似樂之遙那溫柔如水又貌美如花，更不似微生姑娘生的姑射神人之貌。
如今微生姑娘卻讓她生的如此與眾不同，活力滿滿笑意吟吟的，好生討喜。
微生亦殊不知馬車裏何人，方才正在逛街，雖然擁擠，隻以為是什麼節日，大家都上街了。
直到被突如其來的人流給分開，為了讓對麵的啊謝不會因為看不到自己而心急，以是站在了人群最前頭。
另一頭的啊謝在人群中一邊揮手喊著小姐，一邊被人群推搡著往前走，心裏無比懊惱，心道:這群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們怎麼力氣都快比她大許多了！
微葉微華正跟在啊謝後邊，但是弟弟還小，這麼多人生怕被踩到，沒轍，微葉隻能先帶著微華避開人群，再過來跟舒晗啊謝彙合。
卜染塵也正因如此，一眼就望見了”舒晗”，一種以生俱來的敏銳直覺叫他覺得不好。
那馬車裏坐的可是厭裘啊。
他當即順從直覺，揚鞭縱馬越過馬車，來到看起來很是意外的”舒晗”麵前，私心想要擋住她可能看見厭裘的視線。
“晗兒，做什麼呢？”
高頭大馬擋住了啊謝，略有些不耐煩的”舒晗”抬頭看見了最近長安城中的風雲人物——卜染塵。
這個勢必要拿下的男人，她都想好成親之後借著將軍夫人的身份遠走邊關，再來個水土不服命喪黃泉，最後再出其不意地詐屍還魂的好計謀。
“卜大哥！方才與啊謝被人群衝散了。”
她笑得狡黠，似乎又有什麼鬼點子，卻被身後的人一撞，身影一歪往前栽去。
王琛高出人群一個頭，方才在人群在看見卜染塵低頭說話，就知道不是卜湛徽就是樂之遙，或者是——躲了他半個多月的舒晗！
他擠進人群，一看到那抹紅，就知道前頭那女子是舒晗，她可能是唯一知道姐姐死前遭遇什麼的人。
他心情已經平複，不會再不像半月前那麼癡狂了，也知道當時給舒晗造成了不小的驚嚇，還直接把她嚇病了。
一直想著要賠禮道歉，可是賠禮禮被退了，道歉書信也被退了，當麵賠禮道歉找都找不到她人。
這時，人群因為北狄的皇子探出頭而躁動了，舒晗被一撞往前去眼看摔在馬下，萬一馬受驚了，被踩到胳膊或是別的地方，那就真是斷手或者斷氣。
卜染塵彎腰想伸手去撫，卻慢了一步。
王琛擠過人群，一下握住了那有些纖細胳膊，將她拉回來籠在身前的小空間。
他那看起來也不健壯的身體卻也不是一推就倒的，穩得很。
卜染塵回正身，挺直腰杆居高臨下的凝視他，他那雙狐狸眼也才從舒晗身上挪開與他對視。
狐狸那戲謔的眼挑釁似的看著馬背上要炸毛的卜染塵，若不是後邊的士兵來催，卜染塵巴不得下馬來跟他打一架。
而舒晗根本沒有回頭，一聞見這股子花香就知道來者是誰，欲哭無淚的看著對岸被越推越遠的啊謝。
樂之遙看著對麵被卜染塵問話的舒晗，羨慕不已，她也站在人群最前排被推搡著，可是他卻看不見自己。
“啊遙妹妹，當心些。”卜湛徽試圖為她開辟一方淨土，不讓人推擠到她。
他想著不碰到樂之遙，可是太吃力了，這時他也看到對岸的王琛護住了舒晗。
“……”
卜湛徽一時之間不知道是王琛緊緊攬住舒晗比較帥，還是自己這樣的君子行為更好些。
不過轉念，如果為了可以觸碰樂之遙而護住她，著實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還是努力為樂之遙辟出一方淨土。
百姓們都想跟到宮門前，見兩位皇子下馬車，好看看將來擇婿時應當選哪一位。
卻看到頭一輛馬車下來的，是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時，愣住了。
怎麼原先家裏沒信說來結親的是位公主？
大家心裏正疑惑時，後麵的馬車下來了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子。
周身黑華服飾，身上鑲嵌著星星點點的寶石，吊墜在華服上，在陽光下每走一步，就像是雨滴落在了衣裳上，像是露水掛在蓮葉間。
從未見過的服飾令京城中的達官貴眷都沉迷不已，如此奢華無度的皇室，北狄百姓得被剝削成什麼樣啊！
更大的問題是，兩人的麵具都沒揭開。
這不是白等了一天麼！？
“舟車勞頓半個月，陛下請二位好生休息，明夜再到宮中一敘。”
下馬威？可惜兩位北狄貴客並不在意，長安城裏早已經收拾好一處庭院供他們住，一個剛熄了蠟燭，夜裏就翻出了庭院。另一個輾轉反側，身在故鄉卻久久無眠。
隻是帶路的卜染塵還是在想，方才那狐狸樣的男子到底是誰，總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
另外，他才離開沒多久，這又是上哪去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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