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3 更新時間：23-05-28 03:42
可惜自那以後她就沒再碰到過那位小少爺，她還挺為自己坑了他那一錠黃金而內疚著呢，時時把還錢放在心上。
那錠金子讓她能在城中租到一間破敗的小院子，紅樓中母親的好友們看他們兩小隻打定主意搬出去也沒再勸。
三三兩兩隔三差五的來幫忙，把姐弟兩租的小破屋子裏的一間臥房修補好了。
沒有謀生技能的姐姐在花了十兩銀子去進了點小貨擺攤，卻隻能勉強吃上口飯。
她沒有買賣的才能，隻有母親傳授的琴技尚可。
幾個月後姐弟兩的生活實在不能周轉了，剩下的錢再這麼花下去不出三兩年，連小破院子都租不起了。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紅樓前，從樓下往上看了看紅樓高高掛著的大紅燈籠。
她一直覺得紅樓是困了母親一輩子的牢籠，如今這座牢籠能讓她攢下錢財，供姐弟兩吃喝不愁，還能送王琛去讀私塾。
她下定了決心便一頭紮了進去，紅樓的姑娘都與她的母親姐妹相稱，看到她回來也不稀奇。
隻是這次她抱著快比她還高的古琴去找了老鴇啊菀，啊菀也不意外，她也是看著嬰璉從小長大的。
看著嬰璉挺直著腰板跪在了麵前，啊菀身子一晃。而後才穩住，險些沒忍住要去扶起她。
“是琛琛快到讀書的年紀了吧。”啊菀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
“嗯。菀娘，我需要一份工，但我隻會彈琴。”
“我知道你想什麼。”菀娘低眉看著她，“我也知道你指定會來。姚汀妹子也早都把絕活傳授給你。”
“但是不行。”菀娘果斷的回絕道，扶起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嬰璉。
看她瞬間垮掉的表情，菀娘不禁笑出聲。
“你還壓不住場子，這一個月先認真看著點，學著點。”
就這樣，嬰璉成為了一名琴技高超的小樂伶。
可隨著年歲漸長，琴技高超依舊，但是她的容貌越來越出挑了。
這也導致了不少達官貴人都想著將她拉下來趟趟渾水，見不得這泥潭裏長出這麼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但是每每被得罪不起的客人纏上時，菀娘總是會及時出現打斷。甚至不是菀娘，其他的姐姐們也會出手阻攔。
直到王家家主的出現，這張青春的容貌令他想起了江南初見姚汀時，她那低眉婉轉的模樣。
又從嬰璉的麵容中，辨別出了與他有七分的相似。
他堂堂探花郎，女兒如此貌美也是應該的。
不過此次前來，不僅僅隻是為了認回王嬰璉，而是為了中秋宴而來。
這次來得巧，嬰璉又被顯貴看上，高門顯貴的客人叫來了菀娘居高臨下的指了指在舞台角落裏彈琴的嬰璉，指名道姓要她來伺候。
菀娘婉拒了，卻擋不住來人的怒氣。
五短身材的男子力氣卻大，撞開菀娘哼斥一聲，叫來了幾個隨從抓住菀娘，自個從人群裏撞出一條路。
嬰璉正彈得入神，當陰影籠罩在她頭頂時，這才抬頭看去。
還沒看清對方的長相，那男子猛的抓住了她還撫在琴上的手腕，將她拎了起來。
手腕的劇痛一下讓嬰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還未來得及大聲呼救，那人已經拖拽著她，往他所處的廂房走去。
而王家家主走出來時，隻是低頭看看那把被摔在地上的古琴，方才那人太急性，直接將嬰璉拖走，她是蹭著琴被拽過桌子的。
呼救聲傳來的時候，還沒人敢去看看熱鬧，可大家夥都隱約覺得會有這麼一天。
就連嬰璉都覺得，會有這麼一天，樓裏的姐姐們都護不住她。
當衣衫被扯破時，當皮膚突然暴露在令人窒息的空氣中時，當她被壓製得不得動彈時，就算早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的嬰璉也禁不住，終於哭出聲大聲呼救。
被救下來的時候，嬰璉心裏已經烙印下了陰影。
父親這時候出現，無異於破曉的那束黎明。盡管那時她根本不知道那是生身父親，但他的出現讓得救的嬰璉無比的信任和依賴他。
掙脫了束縛的菀娘衝了過來保住了被王家家主救下的嬰璉，兩人一對視，菀娘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將嬰璉偷偷看那青年的目光擋住，將她梨花帶雨的小臉埋在自己本就不寬厚的肩膀，毒蛇似的瞪著那個男人。
家主知道自己不受她歡迎，也知道這位菀娘早就看出他的本性，索性放棄了現在就認回嬰璉的機會。
反正他的機會很多，不差現在，最關鍵的是……
他走之前回頭看向了嬰璉，甚至不必問姓名他就已經知道了嬰璉的名字，那是他起的名字，也是姚汀懷胎十月常常撫摸著肚子輕聲說的兩個字——嬰璉。
她正看著他，眼裏是感恩，是好奇，一絲一毫的提防都沒有，而這才是最關鍵的。
沒有提防，滿懷信任和感恩。
嬰璉被認回王府這事，王琛也有印象。
王琛聽完嬰璉的描述後，從那些一遍遍回想起來的童年時光中，剝絲抽繭的找到關於嬰璉的記憶。
“我隻記得那天阿姊回來得格外早，抱了抱我，才去做飯。我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直到年歲漸長以後才明白可能發生了什麼。”
他嗤笑了一聲，像是笑自己，又像是在想王家家主。
“那人能剛好在那救你，怕不是早算計好的吧？
阿姊太好騙了，他那樣的人，不得把你耍的團團轉？怕是把你賣了你還得替他數錢。”
在王琛對麵站著踱步的王嬰璉沒話說，隻對微生亦說:“還真被他說中了。”
“爹那時候來救我，本就是圈套的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將我認回王家。”
認祖歸宗的前一天，嬰璉在紅樓與菀娘大吵一架，為的王家家主。
“嬰璉，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他早不來晚不來，你小有名氣了他就來找你。你又是樂伶身份……你爹怕是沒有好主意。”
菀娘婉言相勸，她就差沒說出那日那個欺男霸女的顯貴可能就是王家家主安排的。
可是看著眼前倔強又不服氣的嬰璉，說出如同她母親一樣的話:
“怎麼可能。他肯見義勇為仗義相救，怎麼會是壞人？”
“……”菀娘無語，仿佛看到當年的金絲雀主動飛進籠子裏的那天。
“我不準。自得你一個人去王府享福，你弟弟呢？怎麼你顯貴了不帶上弟弟一塊去享清福？”
“爹說過段日子就接弟弟回來！”
嬰璉想起那時菀娘的表情，想起那日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麵卻不歡而散。
總覺自己還是過於年少，菀娘閱盡千帆資質閱曆都在這擺著，又與娘親自幼便相識，怎麼可能不為她著想才說這番話呢。
然而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她一進王府便出不來了，王琛都沒人照顧，每日急得她食不下咽。
不管是教管嬤嬤來講，甚至責罰，她都不肯吃也不肯喝。
最後消息穿進家主耳朵裏，還是親爹出麵安撫她:“弟弟自然是能好好的。隻是如今王家主枝凋零，旁支也隻能算是打腫臉充胖子。”
“你得先幫爹一個忙，爹才好拿出點東西說服王家這些老古董們，然後才能把你弟弟接回來，納入主支。”
“……當真？”嬰璉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黑心肝的家主，縱使是說謊成章的他也一時間動搖了。
嬰璉太像她母親姚汀了，一樣的容易心軟，一樣的會輕易相信別人。
“真的，爹說的話，自然是真的。”
家主不自覺自己臉上帶了笑容，這一刻，他確實是認真的。
盡管王家的老古董們估計有很多廢話，但是嬰璉這個要求，屬實算不上多為難。
也算是給姚汀的一個交代吧。
隻是夫人那邊還得遊去說一趟，她知道嬰璉的存在已經氣急了。
要不是還有計劃要實行，她又舍不下親生的嫡女王韞玨，要不然嬰璉被認回來是不可能的。
王家家主在城中的嫡係子女隻兩個，嫡二公子王寒玉才剛滿半歲，正是牙牙學語的年歲，嫡女王韞玨已經十五，正是可以婚配的年紀。嫡長子不必說，早被外派出去。
本來是要讓王韞玨去做的，隻是夫人不樂意，這才迂回找到了嬰璉。
就是為了在中秋宴上，讓嬰璉作為樂伶進太子府成為一個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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