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14 更新時間：23-09-03 02:05
卜湛徽沒意識到周圍的人在等他評論身邊是否有什麼蒙塵明珠的人物好作為婚配對象，隻是同過去一年那樣，為舒晗解惑。
最開始其實是因為愧疚，畢竟兩人的婚約相互捆綁了十多年，解除了婚約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所以才會在各種宴席上替她看人把關，分析利害關係。
可她確實聽得津津有味，他才從中意識到，這十多年因為婚約在身，舒丞相和舒夫人從未教導過舒晗如何識人辨善惡。
這也加重了他對舒晗的愧疚。
“北狄殷容王在兄長鎮守的紫荊關節節敗退，於是提出聯姻議和，便派出三皇子與北狄聖女前來聯姻。”
“原來如此。”微生亦這才明白過來，這場宮宴舉辦的緣由，“北狄聖女是哪個？”
“喏。”卜湛徽用下巴一挑，示意微生亦看過去，“說來，可能實打實豔壓群芳的一位，也就是方才你看呆了的那位。”
“她？！”微生亦震驚的聲音惹得邊上的人關注，她左右一看，大家都在看她，連忙說了抱歉。然後才壓低聲音:“她怎麼會是北狄聖女，這不太可能啊？”
實不相瞞，她連這長安城所屬的國號都不知道，更何況與它接壤的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身怎麼一下變成了北狄聖女，北狄在哪啊？？？
“確實是如此的。”卜湛徽說著，北狄文書也是由她帶來的，“此次要聯姻的，似乎不隻是皇子，那位遠道而來的聖女似乎也是。”
“什麼？！她還要聯姻？！”微生亦簡直忍不了一點，拍案而起又被卜湛徽拽著坐下。
卜湛徽可是被她這突然的一拍桌嚇了一跳，還好是聖上還沒到場，要不驚了聖駕你小命難保啊:“你幹什麼？人聖女聯姻與你何幹？這又不單單是她聖女一人的事。”
“可是……可是她才從這逃出去的。”
“什麼？”
他沒聽清楚”舒晗”所說的話，卻聽出她話裏的惋惜，他不明白舒晗有什麼好惋惜的，於是轉頭去看她，隻見舒晗的眼神裏滿是哀痛，眉間擠著化不開的愁，她這模樣可比舒夫人苛待她時還要憂愁。
而那邊台上的聖女真恭恭敬敬的按照皇子的吩咐，替他擋住了微生姑娘投來的視線。
盡管微生姑娘不是在看他，他也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心裏準備，期待著與她見麵，可是被卜染塵打亂了陣腳。
沒想到現在是這種場合，他要在長安選出他的妻子，而她將會被長安城中最英勇無雙的男子求娶。
而目前身為北狄聖女的舒晗，被這位皇子反複無常的心思折磨得有些疲勞，甚至疲勞得都忘了怎麼舒晗和卜湛徽那衣服看起來像是一對的，怎麼他們關係這麼要好，怎麼這微生姑娘好像沒認出自己似的。
而他的正對麵卜染塵也心事重重的，望著北狄聖女的臉直發愣。
卜染塵方才還沒發現，也許是她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存在，可是……
微生姑娘怎麼在這！？那舒晗身體裏的不是微生嗎？？自己護送了一路的北方聖女便是微生姑娘嗎？！
他都忘了自己方才剛剛誇下海口要求娶微生姑娘，可此時卡了殼。最難的時刻弦止還不在身邊，根本沒人為他解答這困惑的一幕。
作為一個普通平凡僅僅隻是武力值報表的人，他分不出一副皮囊下的內核。
他隻記得當時讓弦止替他走一遭，而弦止帶回來的是她的死訊。
他花了很長時間去相信弦止所說的舒晗體內的元神是微生姑娘，再經曆了幾次試探才漸漸篤定是她。
可當微生亦的麵容真切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這感覺又完全的不同了。
他隻顧著猛喝，無暇去思考，畢竟一會聖上就要來了。
微生亦本人隨著卜湛徽學了半年的禮儀，加上舒晗身體本來的記憶，在聖上駕到之時起身行禮做的與旁人無異，她隻比別人多抬了點頭，悄悄看著殿下。
從王嬰璉說的她與前”太子”的事情時，她便已經很好奇這位多疑的聖上究竟是什麼模樣。
隻見一位左右不同發色的男子束著一絲不苟的發，但臉上卻蓄著短須，濃眉眼睛不大卻很銳利，高挺的鼻梁，他與太子最相似的莫過於臉頰上都掛不住肉似的，有些凹陷。他一身黑色的宮服繡著紅色的五爪龍，走起路時腰間環佩相互碰撞發出了玉器獨有的叮當響聲。
他並非是太子那般略白的膚色，反而曬得有些黝黑，他眼神往兩旁的席位上看，掃視著諸位。
他身旁略慢一步的，是他如今的貴妃。貴妃膚白貌美，滿眼與太子尤為相似。她一身火紅的宮服後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她的身份不應該穿有鳳凰的圖案，可是如今匹配得上鳳凰圖案的那位已經瘋了。
她於皇後之位，隻差一個名分。
她的視線掃到舒晗時，隻是略做停留，可看見了舒晗身旁的竟是卜湛徽之時，她不由得停頓了好幾秒。
對於自家兒子的小心思她還是知道一些的，也有聽過些耳聞。可是，怎麼這兩位還坐在一塊？
不過很快她便收回視線，緩緩往高堂走去，又被沒有埋頭行禮的北狄皇子和她身旁的聖女吸引了視線。
貴妃掃到那站著的聖女看見她額間的飛鳳時，眼神又停了一刻。
她喜歡這個圖案，愈是得不到愈是想要，而聖女額間的竟是天生的胎記。
她最近一年才對舒晗有所改觀，她帶起了一陣子額間畫花紋的潮流，畫的還是鳳凰，還以為丞相嫡女終於有了野心，不再是膚淺的惦記那所謂白衣少年的風采。
貴妃對這等評價那是相當的瞧不上，她年輕的時候到如今，有多少名動一時的俊才？
而如今呢？那些少年呢？
能夠在這場宴席上露麵的又有幾人？
她早早對這等名聲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顧，也正因如此才從後宮中殺出重圍。
她收回視線，野心掩蓋在了賢良淑德之下，她勾著的淺笑未曾停過，平等的望著高堂之下的群臣子民。
“平身。”一聲渾厚的男性嗓音響起，不做過多的謙詞綴語，簡單的讓宴席開場。
他先舉杯遙遙示意北狄一行人喝一杯。
舒晗正陪著舉杯，被厭裘一手按住了杯口，下一刻厭裘已經舉杯同聖上一飲而盡。
聖上賜婚一事的人選實在不多，畢竟他是北狄的皇子，雖然出身比不得那頭兩個，但也是北狄殷容王的親生兒子。
理應許配給他同地位的，應該是他不受寵的或是母族出身不高的公主，可是他沒有。於是隻能把目光放在世家大族的千金貴女。
可願意嫁到北狄的女子卻不多，她們身後的世族是否與北狄有牽連也是他得考慮的因素之一。
三拖兩拖，他人都到了卻還沒挑出合適的人選。
索性讓城中清流名眷前來宴會，讓北狄皇子自個挑。如此一來即便是舍不得孩子的合適人選，也不能當麵推掉這有礙於兩國邦交的婚約。
隻是北狄聖女的出現屬實驚豔了些，北狄竟然還有這等絕色存在，讓他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而正是這多看的兩眼，竟讓高堂之上的其他人心裏打起了鼓。
北狄三皇子的內心:老東西，你也配？！
舒晗本人的內心:喔？聖上最近白頭發多了一半啊。
貴妃的內心:這將來是妹妹還是兒媳……
丹陽:北狄的二位好眼熟啊。
太子:……要不反了？
舒丞相:……陛下這萬萬不可啊！這怕是北狄派來的細作！使的是美人計！
其他皇子公主:啊？又要多個妃？
眾人神色都異常凝重，台下的人沒察覺出異常，都等著聖上一句平身開宴。
聖上倒是沒意識到自己惹得眾人心思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似的，那一聲:“諸位平身！開宴！”傳了出去後，聲音還沒消去便有尖銳的聲音重複:“開宴！”
“開宴……！”
“開……宴……！”
一聲聲太監的傳報從殿堂的兩側往外傳出，響徹大殿，一直往整個皇宮傳出。一個接一個的宮女們端著菜魚貫而入，整齊劃一的動作上著菜。
樂府的樂師依舊普通往常，一個個懷抱樂器進到殿堂中央的寬敞地帶，樂伶的指甲一挑，宴會上因聖上到來而拘謹的氛圍一下便被打破了。
輕歌曼舞之下，觥籌交錯之間，宴席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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