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66 更新時間:18-07-13 03:11
劉明寬叫他起床。第一遍沒醒。第二遍,他使勁敲那鐵門,可算把人給震醒了。
“吃飯了。”劉明寬把那不鏽鋼的大碗從這單間特設的小鐵窗推了進去,然後站在外麵靜靜地觀察那人。
他迷迷糊糊地從床上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低頭打量著自己。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身下了床,走到小鐵窗前,端過那碗飯。欄外的人方將他麵容看得清晰。
一對弦月眉,一雙下垂眼。鼻子秀而挺,嘴唇窄且薄。囚服的第一顆紐扣是敞開的,脖頸有塊豌豆大小的疤,就像宣紙上的紅梅,又似一點汙跡,白中黑耀眼過黑中白。劉明寬看過他的資料,這是一個年近不惑的人,可歎歲月給了他傾頹的蘊質,卻不怎麼揮下衰老的筆墨。眼球的凹陷昭示著他的憔悴,但有一種許是來自於他姓名的靈動,使人在開口念到的時候,留存在齒間的,仍是那份清明與澄澈。
“謝謝。”他端著飯坐到床邊,背挺得很直。
劉明寬聽他說謝,感覺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就幹脆咳了兩聲,當作應答。
這人吃完了飯,就把碗擱到窗口那,待他來收的時候,他已再次睡下。
傍晚也是如此。這人宛如被神靈施過咒法,睡得既深且沉,不知情的,還以為這裏是什麼頤養天年的好去處。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第三天下午,忽然有了轉變。
“睡你媽的睡!”砰的一下,鐵欄傳來一聲震響。
劉明寬正在辦公室,聽得這一聲響,趕緊戴上警棍跑出去,不料卻被組長給拉住。
“不急,”他說道:“小事情。”
兩人慢慢走到14號單間,隻見一個人正氣急敗壞地踢著鐵門。他身著西裝,體形高大,氣質凶悍。
“覃先生,別激動,”組長走了過去,好生道:“您這樣做,實在太影響看守所的秩序了。”
這人本是沒有理他,但見床上那人已經醒了,便也不再繼續踢,轉而坐了下來。
“在外沒睡幾天好覺,到這你還擾我,滾吧。”水色眉頭緊皺,怪他驚醒了自己的好夢。
“上訴。”那人已是青筋暴起,卻難得平靜道:“你給老子上訴。”
“麻煩。”他癟了癟嘴,聳肩以對。
“真是狗東西聽不懂人話。”覃風從西服裏側掏出一包黃鶴樓的流金軟煙,自己拿出一根,又朝鐵欄內扔了一根。他把自己的那根點燃,兀自地抽。
水色撿起了那根煙,把它伸到他麵前。覃風用自己指間的煙去點,點燃之後,放回嘴上,把他的腕子給推開了。兩人就這麼靜默著,任空氣之中煙香散盡。
“盧鬆,”覃風先開了口,“全國最好的律師,”他輕拍胸口,又道:“哥給你請著了,謝不謝我?”
“謝。”水色漫不經心地答他。
“真要謝我,去上訴。”覃風吐了口煙,慢挼手指,死死地盯著他。“算我求你。”
“上。”那人笑著點頭,口是心非顯而易見。
“你想想你爸。”仿若是最後一句足堪拿出來相勸的話,他咬著嘴皮,目光發顫。
眼前這人卻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事一般,嗬嗬地笑個不停。
“你真幽默。”這笑倒是真心在笑。
劉明寬厭惡地皺眉。在他看來,覃風很荒唐。
而在覃風眼中,水色才是荒唐至極。
良久之後,隻見他扔掉那煙頭,站起身來,大步地離開了。
“瘟神。”劉明寬暗暗嘀咕。
“錯了。”那組長把頭支過來,小聲道:“是財神。”
劉明寬沒有反駁。一來是覺得這不是他該反駁的事,二來也是覺得這話不無道理。他轉而去看水色,隻見他已吐出了嘴裏的那根煙,不停地咳嗽,自言自語道:
“這煙好嗆。”
作者閑話:
感謝閱讀!舊文《孤燈雁影》也煩請多多支持,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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