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雛

開卷  第二十五章 惋.挽.晚（四）

章節字數：1151  更新時間：18-08-02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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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市的前任市長水青，自上任以來，拔葵去織，甑塵釜魚，樹績頗豐，深受愛戴。策名就列期間，C市的經濟發展速度一直領先全國，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多有改善。可就是這樣一位人人稱讚的父母官，最後卻因貪汙巨款而獲罪，如今落得個身敗名裂，百遭唾棄的下場，著實令人唏噓。有人說他終是難抵官場誘惑，違背初心；有人說他許是得罪了人，才遭陷害。水色屬於後者，又獨立在外：他堅信水青絕對清白，並且這個想法永不作變。

    時至傍晚，他跟水青去食堂吃完了晚飯，心知該要道別。就像一場虛無的慈善，由時間所帶來的溫情與美好也終將由它收回。他向他揮手，他說還會再來。但鐵欄杆內的那個人沒有說要等他來，實際上，他從吃完中飯以後便不怎麼說話了。暮色掩卻兩人眼中的沉重，鐵欄模糊了近在咫尺的距離。水色轉身，迎接一場目送。他心滿意足。

    他走出監獄，坐進早上送他來的那個車裏。汽車快速發動，奔向歸途。水色拿起放在後座的筆記本，翻看他之前寫在上麵的東西，越看越覺得好傻。他被自己給逗樂，撕下那幾頁紙，揉成一團，然後搖下車窗，把它扔了出去。心結拋卻，他倚在靠背上閉目養神，最後安安穩穩地睡去。他大致完成了臨行前就構思好的偽裝，雖然過程並不完美，不過才第一次而已。水色相信他以後還有很多可以表演的機會，他會更加成熟冷靜，更加懂得克製，他終會在他麵前展現出滴水不漏，天衣無縫的演技。

    可他不知道，在一個了解自己如同自己了解他的人麵前，言語，肢體等能被刻意捏造的行為早就成了表象。而這些表象之下還藏有諸多連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漏洞。

    在他離開後，水青拾起了落到地上的報紙，重新戴上那架金絲邊的眼鏡。但他不再隻是靜靜地看，而是把上麵的內容指讀出來。“零二年八月十一日上午十點整，第九屆‘絲竹杯’國際二胡大賽於主城區人民藝術館開賽……”手指劃過一行行的文字，下力卻越來越重，最後徑直刮爛了報紙。文字被一滴滴在某個時刻突然掉下的眼淚所浸透，淚中藏有難忍的哀與怒。

    水青再讀不下去，他憤然把桌一踹，無可抑製地痛哭出來。他揪扯自己的頭發，額上青筋暴突，拳頭不停地猛砸桌麵。

    獄警聞聲趕來，大聲喝他住手。他的內心頗為震驚，因為他還不曾見過水青失控至此的局麵，暴躁得近似瘋子。他聽別人說，這位前任的市長在被逮捕的那一刻，也依然保持著從容。

    水青聽見了叫喊，轉過身麵對那人。他忽然伸直手臂，衝他攤開手掌，急迫地展示著什麼。可那劇烈顫抖的手掌中空無一物。獄警見狀，懷疑他精神出了問題，拿起對講機聯絡上級。他一邊通報，一邊留心著水青的反應。

    “他現在情緒激烈，可能……”

    “小夥子，你看看，”水青突然喚住那獄警。他攤著手走近他，直到手臂伸出欄外，再前進不得。“哪有這種道理……”他涕淚縱橫，半昏半醒，恍恍惚惚念著。

    “我手上的繭都還沒消，”他死力地搓抹手指，極端恐慌又茫然不解，“他手上的，怎麼就沒了呢……”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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