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54 更新時間：08-02-04 21:20
花伊站在門外這樣守著已經是第三天了。老管家經過看到時再一次不忍心的小聲歎著氣，王爺三天前從這王府出去後就再沒回來過，若不是淩蕭當日稍晚些有回來和他打過一聲招呼，恐怕站在這門外翹首以待的人就是自己了，隻是他實在不好意思告訴麵前的這位姑娘王爺現在在哪，隻能勸她好好休息別再這麼等下去了。
“老爺爺盡管去睡，花伊就在這等著就好。我是王爺的貼身丫環，他沒回來我怎麼能休息呢？”與北方口音完全不同的南方女子的呢喃，讓老管家聽著連心裏都感到舒服，可王爺怎麼偏偏好像就對這麼一個標誌的姑娘幾次三番的擺臉色呢？
“司徒姑娘，你聽老朽一句話。也許王爺正在查你爹爹的案子，一時趕不回來。”雖然花伊現在的身份是王爺府中的丫環，可她性格溫，一副帶著江南氺氣的甜美笑容，再加上她的事情早已在府上上下傳了個遍，大家欽佩她是個孝女之餘都佩服她有那份勇氣放下一個名門小姐的身份進府，所以王府上下沒一個人將她看做是一個下等丫環，都以小姐的名義稱之。
“真的麼？”聽到老管家這麼說，花伊原本疲憊的雙眼頓時有了光彩“老爺爺說的對，王爺因小女的事在外忙碌奔波，說不準他今晚就會回來，我這就去廚房準備些宵夜，好讓他填填肚子。”想到就做，花伊抬腳就朝裏走去。
“司徒姑娘。”老管家沒想到自己善意的謊言卻讓這個女子更加勞累，他想出言阻止，但是卻又要以什麼理由？難道要他將真想告訴她？
“我多做些，老爺爺等會巡完院子也過來吃點吧。”花伊對欲言又止的老管家綻放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心情甚好的她似乎早已忘卻疲憊，正腳步輕盈的朝廚房走出。
“哎•••••••”有這麼好的一個姑娘伺候在身邊，他不明白王爺為什麼卻要到那該死的暖鳶閣去。難道王爺是在躲著司徒姑娘？
“想回去了？”
一雙白色纖長的柔夷輕輕從身後抱住散發一直背對著她的身子，十個手指在他胸前來回遊蕩。散發著檀香的男人氣息充斥將原本馨香的小閣，空氣中緩緩流動著曖昧的氣息。
“想回去就回去吧。”女子不見他回答，鬆開手，慵懶地將半隱半露的身子靠在枕上。漂亮的鳳眼直盯著男人的後背，那細長高挑的眉像發現了什麼饒有趣味的揚起。
“為什麼不讓本王為你贖身。”默然不語的男子突然開口。他不止一次對這個女子說過此話，可每次她都是淡然地一笑然後低頭不語。
“王爺這又是何必？”沒有驚訝烈禎會說出這樣的話，湘姬隻是嘴角含笑輕聲說“湘姬從小就出生在青樓裏，若真的贖了身，天下之大湘姬又該何去何從？難道到您的王爺府上讓您養著我一輩子啊！”話到後麵卻滿是開起玩笑的意味。
“那有何不可？”烈禎隻是自然地接著說，“難道我偌大的王爺府會連你的一個容身之處都沒有麼？”
“嗬嗬嗬•••••”聽了烈禎的話，湘姬不禁笑出聲來。這讓烈禎不滿地回頭看她，不解這有什麼好笑？
湘姬見他轉過頭來，坐起身子靠近他，伸出右手滿眼愛意地輕撫上他俊逸的臉龐。她有多愛這個男子，也許他並不知道。但是她卻因為他剛才的一番話而覺得滿足，隻要他的心中有她，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幸福。
“你不願意？”烈禎看著眼前的人兒，也伸出右手撫上她精致的臉龐。他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於是更加心疼了起來。
“王爺”湘姬含笑嬌柔地將身子靠近他的懷中，“王爺這幾日的相伴，已足夠讓湘姬銘記在心中一輩子。請王爺再也別提要替湘姬贖身的話讓湘姬難過，雖然湘姬深處在這暖鳶閣，但是湘姬會這樣愛著王爺一輩子。”
若換作平日，湘姬的一番話定然讓他勃然大怒，去他的世俗的眼光，去他的流言蜚語。他身為王爺隻想保護他想保護的人，難道他卻連這點權利都沒有麼？可如今他似乎接受了，湘姬的一番心意自己若不能接受，豈不是變得自己不理智了？再加上自己的好意一連被人視如敝帚，連他也不敢保證若自己真的要為湘姬贖身，湘姬又會如何拒絕。一想到自己的心意被拒絕，他連回府麵對他的勇氣都沒有，隻能逃到這暖鳶閣來。那抹白色的身影就躍然與他的腦海之中，自己故意不回府在這暖鳶閣住了三天，不知她在府中過的如何？有沒有人會欺負她？
“王爺心中似乎有事？”湘姬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陷入沉思，饒有趣味地睜大雙眸看著他。她從未見他因何時皺眉，但這次隻是短短三日，已聽他無數次的歎氣，見他無數次地皺眉。
“湘姬可否願意到王爺府上做客一陣？”他知道自己再這麼躲下去不是辦法，但是一想到回去之後就會與她相遇，心裏不免慌張起來。
“做客？”他這麼一說更是挑起了湘姬的興趣，雖然往日他每隔一、二月都會來找她，但是這次卻明顯與之前不同，難道是那府中有什麼人能讓他“逃”到她這。“好啊，就上你的王爺府做客幾日享受享受好了。”
“老爺爺，這個祛濕氣的湯，你可要多喝一些。”花伊邊說邊在老管家的碗裏又舀了一湯。
“恩••••••恩。”老管家吃得滿嘴都是東西，哪裏顧得上說話。原本他年紀大了，晚上不應吃這麼多東西，但是這姑娘做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讓他難免多吃了一些。
“管家、管家••••••“守門的小廝突然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站在廚房外朝裏麵大喊。”王爺回來了！？”
聽他這麼一嚷，老管家哪裏還顧得沒喝完的湯，放下手中的碗，雙手立即朝衣角一擦顧不上和花伊說什麼，立即跑了出去。
他回來了？還站在廚房內的花伊像突然吃了什麼靈丹妙藥般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糟了，那點心會不會冷了？她該再拿去熱一下。不對，她應該先到門外去迎接才對，可這點心怎麼辦？突來的心慌意亂讓花伊自己也不明白她究竟在緊張什麼？隻是心中在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後一陣欣喜，讓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一些。
府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在門口等到迎接三日未回府的王爺，花伊和其他丫環一樣站在比較後麵的位置。先走進門的是淩蕭，他表情原本就冰冷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當他經過花伊身邊時，那抹欲說還休的眼神讓花伊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上，怎麼了？難道爹爹的案子很棘手麼？
“聽說王爺把那個暖鳶閣的湘姬帶回府了啊。”一個丫頭小聲的和身邊的同伴說。
“是啊。我也聽說了。”她身邊的另一個小丫頭聽見了立即接嘴。“我聽我在左相府裏當丫環的同鄉說皇上從三天前就下旨讓王爺不用再去早朝，所以有人看到王爺一下朝就到暖鳶閣裏去了呐。”那個丫頭仿佛自己親眼看見烈禎走進了暖鳶閣，一臉了不起的表情。
“啊••••••那司徒小姐父親的事”
“噓，小聲些，她會聽見的。”
花伊站在人群之中，表情如同剛才一般，隻是嘴角的那抹笑容漸漸消失不見。原來他不是替爹爹查案啊，心中悵然所失。他這三天都是在暖鳶閣？那是什麼地方？
“啊！快看快看，王爺進來了。”
“哇~那個就是湘姬啊！果然是京城第一花魁！”
“你看她那身衣服！”
“欸，你說她穿成那樣不冷哦。”
“•••••••••”
這下她算明白暖鳶閣是個什麼地方了。心中突然有個地方像是被人用布塊堵住一般，讓她感到又悶又燥。當烈禎和湘姬快要走到她身旁時，她頓時被身邊的丫環輕輕拉了一下，順勢和她們一同跪了下來。
花伊輕輕抬眼打量朝她們走來的那個女子。果然是美人啊，雙眉高挑讓一雙鳳眼更加炯炯有神，眉宇間那顆朱砂讓她顯得神采奕奕，自然上揚的唇角透出一絲冷漠。一身火紅色的紗裙包裹著高挑勻稱的身子，香肩微露，陣陣桂子清香從她進門起就在空氣中遊走。而跟在她身旁的烈禎脫去官服換上一件青色長袍，嘴角含笑，右手執一紙扇，俊逸非凡。若是不明白湘姬身份的外人看到這走在一起的兩人，定會誇上一番。
原來，這三日，他都和這個女子在一起。原本胸中的煩悶逐漸擴大。並不是因為他沒有替爹爹查案，而是其他原因，連她自己都說不上究竟為何，隻是覺的一陣氣惱湧上心頭。
“司徒姑娘。”老管家叫住緩緩站起身子的花伊，臉上神色不大好看，似乎不好意思麵對她一般。
“老爺爺，有事麼？”花伊心中雖為不快，但還是朝老管家露出一個甜美的笑臉。
“王爺剛剛吩咐下來，讓廚房做點吃的。”他千算萬算都沒想到王爺居然會把那個歡場女子帶回王府，估計司徒姑娘早已經自己騙了她，他這張老臉還怎麼好麵對人家姑娘啊。
“我馬上把剛才準備好的宵夜熱一熱就送上去。您別擔心。”
看著滿桌各種各樣的江南小點，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其中每道工序的複雜。而自己剛才究竟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做的？為什麼隻不過才一會，當她再看到這些辛苦做出來的東西時
她會有一種恨不得將它們全倒掉的衝動？司徒花伊，你不是有求於人家麼？人家愛怎麼逍遙是人家的自由，你究竟是在生什麼氣？你又有什麼資格生氣？花伊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你沒有生氣，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你不是應該要立即讓人將這些小點心端上去給他麼，這才是作為一個貼心丫環的責任。喚來站在門外等著端東西的丫環，花伊微笑的朝她們每個人的袖子中都塞了多餘的點心，惹得丫環們個個都樂的笑開了嘴。
晚風陣陣，花伊站在不遠處看著那燈火通明的房間。悠悠琴聲從中傳出，宛如天籟一般。難怪他當日會毫不留情的指出自己彈錯的曲音，自己的琴藝與之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心中那股煩悶似乎隨著琴聲漸漸不見，隻是一股莫名的酸楚從心中漫起，讓花伊擰緊了秀眉。
“司徒姑娘。”淩霄不知不覺靠近她的身後。
像是被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般，花伊立即紅了臉。朝身後的淩蕭微微欠身，“淩護衛。”
“管家說你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恐怕今夜做這些點心已經讓你很疲倦了吧。要不你先回房休息，王爺若有交代，我來辦就是了。”連淩蕭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對這個連見麵都不超過三次的女子說這麼多話，倒不是認為她長得漂亮，隻是這個女子天生似乎就有一股讓人想要好好憐愛的力量。
“多謝淩護衛，連續這麼多天，的確有些疲憊了。那花伊先告退了，明早花伊再過來伺候。”花伊擔心自己若再不走，自己會更加胡思亂想。
正當花伊轉身要離開時，房門“咿呀”一聲打開，光立即從屋內散落在青色的地磚上。原本打算送湘姬回房的烈禎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那亭子下的二人。原本還在說話的嘴立即緊緊抿起，多日不見她，怎麼好像比之前更加消瘦多了？方才與湘姬在房中把酒談琴的快樂在一見到她就頓時煙消雲散。
見身邊的人停下腳步，湘姬抬起頭順著烈禎的眼神看去。亭子中一人她認得，是烈禎的貼身護衛，而那個姑娘又是誰？看她的穿著並不像是下人，可她也沒聽烈禎說家裏來了客人。從廂房到亭子有一段距離，她看不清那女子長相如何，隻是覺得那女子如出水芙蓉一般恬靜優雅，白色的綢裙襯得她的身子更加清瘦，仿佛一陣大風就能將她吹走。好個讓人心生憐愛的女子。難道王爺前幾日躲在她那就是為了這個女子？
淩蕭在前，花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慢慢朝廂房走過去。這下湘姬才看清她的樣子，這女子定不是北方人，因為她的五官極為精細，身材也較為嬌小，白皙的肌膚仿佛一吹即破，雖然她低垂雙眼，但是眼波遊走確是那麼嫵媚動人。
“花伊給王爺請安。”花伊麵無表情的微微朝烈禎欠身。雖是下人身份，但她行的確實大家閨秀的禮。這讓湘姬不免驚歎，這麼個標誌的人兒是王爺府的丫環？帶著疑惑的眼神她瞟了站在身邊的烈禎一眼。
“恩。”烈禎見她走近，眼神卻不敢像剛才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四處遊走的眼神在接到一直盯著自己的湘姬時頓時紅了臉。
湘姬低頭輕笑，原來如此啊，她果然沒有猜錯。
“姑娘芳名是？”湘姬見他紅了臉，倒是實在難得。對眼前的女子立即多了一份好感，主動詢問起她的姓名。
“司徒花伊。”花伊的語氣從頭到尾沒有任何溫度。她並不是無禮，隻是一見他們那樣有說有笑的走出來，那股煩悶的感覺又溢滿了胸口，他從未在她麵前如此開懷大笑過，每次見到她，要不麵帶嘲諷、要不氣急敗壞。看來對他而言自己果真是個麻煩。
“湘姬姑娘要在府上住上一段日子，她來時匆匆沒帶丫環過來。你就先伺候著她吧。”烈禎看著天上的月亮，假裝毫不在意的說。這樣一來，起碼湘姬在的時候自己可以減少和她見麵的機會。
自己果然是麻煩啊，她進府那日起，他先是離開王府三日，如今回來卻把自己安排給另一個女子當丫環，也許他根本就是不想見到自己吧，或許他之所以會答應皇上由他查辦爹爹的案子就是擔心她會沒日沒夜的來騷擾他，讓他心煩意亂吧。
“是。”她還有資格說不麼？他能讓自己留在王府等消息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至於是做誰的丫環又有什麼關係。
她似乎不太高興，可是同是湘姬的女子伺候起來應該會比他更容易些。
看著她一直沉默不語，烈禎心頭揪緊。他以為與她相識的時間短，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忘記她。可是當看到她那張毫無喜怒哀樂的臉時，他又一次感到挫敗。可是他卻又忍不住要為她多考慮一些，盡管她看上去一副絲毫不領情的樣子，但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那樣繼續一廂情願，真是可笑啊。
月色如水，靜靜撒遍整個庭院，偶爾吹起的輕風將滿園芭蕉吹著“簌簌”直響。二更時候，突然下起了陣雨，可這也並不打破這一院寂靜。
可就在這靜謐的夏夜，卻又有多少人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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