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大姨媽

正文  第一章 都市夜未央の夢醒時分

章節字數：3010  更新時間：18-07-14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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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的黑雲低低壓在空中，將陽光擋得密不透風，整座城市都有種令人透不過氣的窒息感。白牆綠圍的手術室走廊十分昏暗，緊靠著一側牆壁是四五張病床，病床上躺著準備進行手術的女人。陪護的家屬們行色匆匆，手中或是端著藥籃子，或是拿著診斷書。有的蹲靠在沾滿了不知是血還是其他汙穢物的斑駁的牆上。手術室在走廊的最盡頭，每一分鍾都有清醒的女人被推進去，每一分鍾也都有昏睡的女人被推出來。張小璿有些喘不上氣，劉夢已經進去十分鍾了……看著這個有些像屠宰場的流水線的地方，她實在難受，於是打開了走廊唯一的窗戶，卻看到了仍舊十分壓抑的黑雲。

    “劉夢的家屬？！劉夢的家屬來一下！？”突然，一個護士在樓道裏高聲叫道，張小璿快步走向手術室門口。護士見了她，厲聲問：“就你一個人？劉夢的家屬？”刺耳的質問讓張小璿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加狂亂，於是她煩躁的點點頭。

    護士將手中白色的托盤展示在張小璿麵前，並用夾子將盤中血肉模糊的東西一一夾起給張小璿看，“你看好了啊，這是胎盤、這是胚胎……”張小璿望著眼前血肉模糊的東西顫抖起來，全身上下的毛孔瞬間戰栗，臉頰也陣陣發麻。她想躲開，可是護士的嘴一開一合仍然說著什麼，短短幾秒，隻覺得胃裏一陣翻騰……“一會兒病人就能出來，你等著吧！”護士說完便轉身離去。而張小璿再也堅持不住，衝進衛生間劇烈的嘔吐起來。那血肉模糊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極度驚恐又憤怒的看著鏡中的臉，忽然陌生又遙遠，張小璿抬手想擦掉眼淚，卻發現兩手沾滿了血跡……

    “啊……”

    張小璿滿頭大汗，驚坐而起。

    又是這個夢啊……

    “Areyougonnagomyway”，強勁的節奏開始，鬧鍾響了。

    不知不覺，張小璿竟呆呆的坐到了天亮。按下鬧鍾，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她稍稍振作一下，要起床咯！

    張小璿住在市中心高價難求的單身公寓，機緣巧合得同校的學姐介紹才搶了一間。小窩的裝修風格跟夢想中一模一樣，落地式的書架嵌在進門右手的整麵牆上，上麵擺滿了她平日喜歡的書籍，有的細細讀過，有的囫圇吐棗，有的甚至連包裝都沒有打開過，僅僅用來收藏。這些“藏品”基本都是上學的時候條件限製，全靠租借讀過的書，現在買來放在眼前，完全就是一種紀念。大紅色的懶人沙發和小茶幾放在窗邊，陽光充裕的時候，她最喜歡曬著太陽，泡杯茶，抱著書慢慢浪費時光。寫字台上攤著一些文案設計，還有幾本厚厚的宣傳資料，深深埋在下麵的是一個筆記本電腦。張小璿第一次來看房就付了定金，在漫漫人生路上，能讓自己過一段美妙的獨居生活，也是非常愜意的事情。

    享受一個美麗的早晨是多年來張小璿的堅持。她覺得，一個人最能把握的隻有每天早上工作前的時間，一旦開始將自己放進社會的潮流裏，一直到睡覺前都要戴著連自己都不一定分辨的出的“麵具”。

    烤了兩片吐司麵包，又煮好了咖啡，看著窗外麻黑的天色，張小璿輕輕呼了口氣。北方的天氣雖然幹燥，但讓她有種幹脆利落的爽快，所以上大學的時候就選擇了一所北方的高校，機緣巧合，也獨自留在了這個未知的城市裏。

    初春的早晨還是有些寒氣，這天是星期一，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自己。當出租車越靠近公司的時候，張小璿就越覺得有股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進自己的身體。一進入辦公室，瞬間就會感到有無數無形的工作朝自己撲麵而來。而下班離開就不一樣了，踏出辦公室的瞬間，空氣是清新的、陽光是燦爛的。

    “小璿，早！”前台接待美女已經掛上甜美的笑容，張小璿也向她點頭示意。

    公司以房地產起家，近年才開始涉及商圈。她們廣告部的存在，就是讓公司旗下的每一寸土地變成黃金，每一個概念都空前絕後。董事會總是揚言，如果你們不行，我們就找外包公司去做！廣告部的經理老徐總是一籌莫展，眼看案子一再被否定又否定，創意似乎都進入了瓶頸，總監們每天急的哇哇亂叫，設計組卻是真的有苦難言。兩個設計總監各帶一組，張小璿在總監韓璐手下，主要負責的是撰文指導，因為沒有專門的文案，所以她一人多用，凡是牽扯到文字類的東西，都會讓她處理。設計師高勁經驗豐富，不過近幾年在總監韓璐的摧殘下，略有謝頂之勢。而美術指導莫冉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畫聖賢畫”的脫俗氣度，懶懶散散，任憑韓總監如何咆哮，都有一種“大不了你開除我”的表情。張小璿是進公司最晚的，自然也是韓璐重點監測對象之一，當時看過她的簡曆和作品之後，韓璐對她腦袋裏裝的東西還是比較滿意的，於是留在麾下。雖然都知道韓璐的鐵腕，但是他們三個人都很珍惜這個小團隊，高勁跟了韓璐八年，莫冉也看似“不情不願”的服務了五年，而張小璿除了剛畢業流落街頭大半年，這兩年半也基本紮在了公司。這個小團隊在韓璐的帶領下，業績不俗。而另一組則是海歸歐立辰帶領的精英小組，成員都是些名牌高校的“才子佳人”，別說接手的工作，就連平時的衣著和喝咖啡的品牌都比張小璿幾人高上幾個檔位。每天看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類進進出出，當真是懂了恃才傲物的含義。其實兩個組從來沒有直接競爭的關係，因為歐立辰組負責高端產品設計，而韓璐組負責低端，不，應該說是大眾產品，偶爾有其他公司委托案子，基本都是普通的商品樓。對此，韓璐總是不太服氣，暗暗較著勁。

    “市郊的地皮已經批下來了，公司主要以咱們市周邊地縣人群為客戶主體，現在要我們在動工前就開始琢磨怎麼宣傳。”韓璐拿著文件，依舊不滿意這個安排，“又是這種毫無質感的宣傳廣告，Zack又拿到了山景別墅的案子！我就是不明白，除了學曆不同，我們哪點兒比他們差了！？”因為精英組總是習慣叫彼此的英文名，所以對於歐立辰，大家都習慣叫他Zack。

    高勁忙著賠笑，“挺好的呀，咱們的產品銷量都不俗啊！”

    “沒出息！”韓璐白了他一眼。

    高勁尷尬的撇撇嘴，莫冉一言不發，張小璿也習慣了每次工作會上韓璐的憤憤不平。經過韓總監滔滔不絕的論述，早會算是結束了。

    “小籠包？”莫冉悄無聲息站在張小璿的辦公桌旁，說了三個字。

    莫冉好像對小籠包有種獨特的鍾愛，除了馬路對麵拐角處的包子店因為“東主有喜，停業一天”沒有吃到包子以外，隻要上班，每天中午他都會去吃小籠包。一想到嘈雜的包子店裏，莫冉清冷模樣淡定地吃著包子，張小璿總是覺得那幅畫麵哪裏不對。後來高勁和張小璿私下八卦，會不會是有個“包子西施”勾住了莫冉的魂兒，於是兩人假裝對包子十分有興趣，連著一星期中午都跟著莫冉奔赴包子館兒，結果高勁先敗下陣來，表示堅決不再吃包子了，而張小璿直到吃完了包子店所有口味的東西也沒有見到他們腦海中的“包子西施”，現在一提起包子就會反胃。莫冉依舊麵不改色，午飯前也會直接來確認兩人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吃。

    麵對莫冉習慣性的邀請，張小璿客氣的笑道，“今天我約了人，改天……”話音還沒落，莫冉麵無表情，嗯了一聲就離開了，留下僵笑的張小璿。

    高勁剛要琢磨著去一家新開的麵館兒嚐嚐，老婆忽然來了電話，據說是孩子沒寫完作業，老師正等著家長去談話呢。高勁歎了口氣，嘴裏念叨著熊孩子如何長短就消失了。

    張小璿搖搖頭，遠遠的看了一眼還在辦公室全神貫注的韓璐，心生佩服。韓璐是典型的職場白骨精，永不重樣的套裝和精致的妝容，根本猜不出她的年齡。每天踩著高跟鞋，挎著名牌包包，儼然是驕傲的女王。每一個到廣告部的客戶，不需要任何引見，目光絕對首先會落在韓璐的身上，這點連自認儀表不俗的歐立辰也無話可說。張小璿很羨慕這種金光閃閃的女人，相比之下，自己很low，非常low，特別low。高勁說她是稚氣未脫，有股子淡淡的純真，張小璿心裏微微沮喪，女人最怕被說成是小孩子，因為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你沒有女人味。

    作者閑話：

    寫好之後猶豫了很久，還是放棄原網決定發在連城。因為這個故事，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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