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77 更新時間:18-08-18 18:05
以往清雲犯錯,那些沒有落在清雲身上的刑罰,卻都是落在了流風身上。而清雲自己,還以為是堯殤對她有所不同,免了她的責罰。
當日,因為清雲的知情不報,導致繁星落入敵方險境,右臂中了毒箭,若不是沐以卿趕到,繁星的右手早沒了。
堯殤查清事實,不是不怒,隻是他一向不會情緒外露,處理事情十分冷靜泰然。
當時,堯殤本想廢了清雲一臂,給繁星個交代,是流風得到消息,自請受罰,願意自斷一臂,代替清雲受罰,而流風做的這一切,都沒有讓清雲知道,隻因為,流風不想讓清雲覺得,自己對她有非分之想,他還想保住這一份兄妹情誼。
流風是堯殤的得力屬下,堯殤不可能要了他的手臂,況且犯錯的人不是他。是以,流風雖然堅持代替清雲,但堯殤也隻是下令打了他一百軍棍,而清雲,則毫發無損。
一百軍棍,雖然不至於要了流風的命,但也是丟了半條命。當時還是曉陽偷偷向沐以卿要了傷藥,才讓流風快速的好了起來,不留隱患。
像類似的事情,流風已經為清雲善後了多次,他早已不欠她什麼,更何況,嚴格來說,收養他的人,是師父,不是清雲。
這一次,明知沈如玉是堯殤心尖上的人物,清雲居然還敢偷偷帶人去圍殺她,流風知道,他是真的沒辦法了,好在堯殤肯饒清雲一命,卻沒料到,清雲還要作死,竟然偷跑出莊子。
“流風,你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堯殤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流風,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跟在他身邊的人,他都將其身世查了個遍,關於流風的那份情報,被他留了下來,是以,流風雖接手了情報工作,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
流風一直以為,自己五歲時,與父母一起去探親,路上遭遇匪徒,父母被殺,而他則好運的被師父所救,而賊人,也被師父殺死,所以,師父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再生父母。
若他知道自己愛重了二十年的師父,其實是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他可能會崩潰。
而當日的事情,緣是個悲傷的巧合。
二十年前,清雲的父親帶著剛滿三歲的清雲和愛妻,一起去往壇城參加武林大會,在路上,由於天色漸晚,不便趕路,他們便在樹林裏,臨時找了個幹燥的地方,打算露宿一晚。
他將愛妻與女兒安頓好後,便去樹林裏尋些柴火,以備晚上之用。
到了林子裏時,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他便想著,幹脆打點野味,回去好烤與妻女一道吃,這些日子總吃幹糧饃饃,妻女也吃不消了。
打到了兩野兔,又在附近的溪邊將其清理幹淨,便耽誤了些時間。
當他拎著柴火和處理好的野兔,回到落腳的地方時,卻見到了讓他目眥盡裂的一幕。
隻見女兒靜靜的在他鋪好的小窩裏躺著,不知是死是活;愛妻卻被人壓在身下,受盡淩辱。
而那歹人一隻手掐在愛妻的脖子之上,下身還在不停動作;被壓在地上的妻子,早已沒了動靜。
他扔了手中的東西,拔劍向歹人奔去;那歹人卻也是有武藝在身,感到有殺氣,迅速拉起褲子就跑。他急著查看妻女的情況,便失去了最好的追蹤時機。
待他上前,看到妻子衣衫皆被撕碎,臉上是未幹的淚痕和青紫的手印,頭發散亂的鋪在地上,早已不複之前的美麗端方。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還看著女兒的方向,似是舍不得年幼的女兒。
許是因為掙紮得太過激烈,她身上還有許多被毆打過的痕跡;而她的嘴角還有血跡,應該是那人捂住她的嘴時,被她咬出的血。
他顫抖地伸出手去查探妻子的鼻息,卻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他握緊了拳,將嘶吼都壓抑在心中,原因無他,女兒還在一旁。
他從一旁的包袱裏拿出一件外袍,蓋在了亡妻身上,然後跪對著妻子,磕了三個頭,又爬起來,去查看女兒的狀況。
好在,女兒呼吸平穩,應該隻是昏睡了過去。
他將女兒背在了背上,又去將柴火拾了起來,又在周圍尋找了些枯木,將亡妻就地火化,與其留著肮髒的身體下葬,不如一切都隨著火焰,化為灰燼。
待火焰熊熊燃起,他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奪眶而出。
若非這樣慘死,他也不舍得將愛妻火葬。隻是這樣受辱,若要她自己選,怕也是願意燒的幹幹淨淨的。
背對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他轉身向那歹人逃跑的方向,一路追蹤而去。
根據那人逃跑時的絲絲痕跡,他一路找到了一個破廟附近。
破廟門口,很明顯有人踏足的痕跡,他反手輕輕點了女兒的睡穴,以防女兒突然醒來,驚擾了賊人。隨後,又將右手輕輕放在劍柄上,握住劍柄,悄悄潛入破廟。
在他整個人剛進入門內時,那破舊的門後,就竄出一個黑影,他迅速退後,躲開了那人砸來的瓦罐,反身一擊,準確地刺入那人心髒。
還未等他看清那人的樣貌,一旁的暗處又有人偷襲他,他輕易的躲開,僅一劍,便劃破了那人的脖頸。
風,將雲層吹走,月光從那破舊的窗戶裏透了進來,他看到那個被自己劃破脖子的,竟然是個良家打扮的女子,此時她還沒有咽氣,隻是死死的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恨恨的盯著他。
他又轉身去看倒在門口的那個人,借著月光,可以看出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並不是那個殘害自己妻子的凶手。
他,殺錯人了?
這時,牆邊有人鬼鬼祟祟的想跑,他追了出去,此時心中的怒意,早被誤殺無辜之人的悔意代替,是以冷靜了不少。
他沒有立刻殺了那人,抓住他後,發現此人也並非是那個凶手。
“你是何人,竟在此鬼鬼祟祟的?”以他行走江湖的經驗來看,這人也必定不是什麼好人,但剛剛接連錯殺了兩人,他此時也沒有動手。
“我,我隻是路過,路過。”那人一邊回答,一邊偷偷摸摸的將腳邊的袋子往後踢。
“什麼東西?!”他一劍劃開了那個麻袋,裏麵裝的竟是個年幼的孩子,正是後來的流風!
原來,這人是個人販子,已經拐賣偷取了許多孩子,這次又盯上了流風。而流風的父母帶著他回老家探親,入夜後察覺到被人跟蹤,便躲在了暗處。
是以,清雲父親進到破廟時,流風的父親才會襲擊他。當躲在暗處的女子,看到自己的丈夫遇害,才會出手攻擊。
而這個人販子,在清雲父親到了破廟外時,就看到了他,想著或許可以昏睡墨韻,等著機會,趁機偷出流風。
弄清事情的始末,清雲父親揚起手中的劍,殺了這萬惡的人販子!若不是因為此人,那夫婦二人也不會躲在暗處,自己也不會誤殺了他們!
就在這時,流風也緩緩醒來,他依稀記得母親叫他躲好,說外麵有壞人,現在自己怎麼會在這兒?
流風看到清雲父親手中滴血的劍,不由往後縮去,卻摸到了被殺的人販子,嚇得他大叫出聲。
“孩子別怕,人販子已經被我殺了。”他收起自己的劍,將流風扶了起來。
出於愧疚,他將流風帶了回去,好好教導成人,傳他武藝,待他如親子一般,但是,他也從未說出當晚的真相。
而那個殘害了他妻子的凶手,他終是沒能尋到。
流風就這樣一天天長大,對師父敬愛,對師妹照顧。直到師父幾年前病逝,清雲害怕流風要強迫娶她,便偷偷逃離了他們三個人的家,流風為了尋找清雲,才離開了那個生活多年的小鎮。
後來,清雲遇上歹徒,被堯殤所救,而流風恰巧也趕到了,為了報答堯殤的救命之恩,清雲決定要留在堯殤身邊,做一個親衛也好,一個暗衛也罷,隻要能留在堯殤身邊,清雲都是願意的。
而流風害怕清雲再次出事,便也請求留了下來,好在他武藝不錯,堯殤對他也很是重用,更是給了他建功立業的機會,讓他實現自己的報複。
幾年下來,他越來越慶幸可以跟隨堯殤,而清雲,也越來越成熟起來,不像以往那般,總是任性而為。
堯殤當時同意他們留下,一來是因為清雲和沈如玉一模一樣的臉,二來,也是看重流風的能力。
但堯殤也不是個大意的人,在決定收下流風和清雲時,便暗中查過了他們的身世,知道了流風的身世。但又見流風對清雲的照顧,以及對流風師父的敬重,擔心告訴流風真相,他會受不了這個打擊,從而折損了這樣一個人才,所以,堯殤便命曉陽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而他們知道流風的身世,說來也是巧合。
曉陽與繁星,都是自小跟在堯殤身邊長大的。那時候,還是由曉陽管理著堯殤的情報係統。
當時,曉陽正在一處客棧裏歇息吃飯,聽到旁邊一桌人正在聊天。
其中一人,正是多年前殘害了清雲母親的歹人!
因著這個客棧來往的江湖人眾多,是以每桌的談話聲音也不小,拿歹人正在和自己桌的人吹牛,說起了二十年前,自己怎麼在壇城五十裏外的枯樹林裏遇到的絕色美人,又幹了怎樣的事情。
他那一桌,全是十惡不赦之徒,在江湖上也是臭名遠揚,即便他們這樣大聲,當時也無人敢去與他們發生衝突。
曉陽是做情報的人,對時間十分敏感,知道主子最近新收的手下,二十年前父母雙亡,而他父母遇害的地點,也離壇城很近。所以,曉陽便對這二十年前的事,格外注意。
待那夥人吃完飯散夥,那害了清雲母親的歹人,早已是醉醺醺的了,曉陽便悄然跟了上去,到了一條僻靜的巷子,他三兩下就將那歹人挾持住。
“你,你是誰!?”那人被曉陽挾持,酒醒了大半。
“聲音小點,要是被人聽見,當心我立刻殺了你!”曉陽威脅他道。
“少俠饒命,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那人求饒道。
“二十年前,你果真在壇城外的樹林裏遇到了一個絕色女子?”想起清雲的模樣,又加上清雲說自己母親二十年前出了意外,曉陽覺得,這兩件事,應該是同一件!
“是,是。。。。。。”那歹人想起被自己殘害至死的女人,莫非,眼前這年輕人,是那女子的什麼人?可他明明記得,當時在一旁的,是個女娃啊。
“那日到底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曉陽不多廢話,直接問道。
那人無法掙脫,加上這些年他的武功早就荒廢,在曉陽手裏過了不了三招就會落敗,便如實道來。
原來,那日他也是要去壇城湊湊熱鬧,看看武林大會的,卻沒想到,在野外竟然遇見了一個獨身的女子,還是個絕色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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