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68 更新時間：18-08-22 17:39
永昌帝共有五子，東方玄陽行三，又自小失去了母妃，母族也沒落了，雖然名義上是有皇後教養，但實際上二人卻無多少母子情分，況且，中州帝後二人皆身體康健，難保不會還有子嗣出生，是以，當時的東方玄陽，其實對於儲君之位乃至帝位，都沒有多少爭奪之心。
所以，東方玄陽才會放著掌握兵權的機會不要，而跑來做賑災的苦差。此時又遇見一個讓他傾心的女子，他竟生了與其在此隱居避世的念頭。
東方玄陽因對靈珊有意，哪怕病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卻依然沒有離開。
“你很喜歡百合花嗎？”東方玄陽看見她的手帕、裙擺，都在角落繡上了一朵百合花，便開口問道。
“嗯，很喜歡呢！”多日的相處，靈珊也不如初時那般冷著臉了，她本就心性純真，對人對事都是善良以待。
“今日要做什麼，我來幫你。”東方玄陽接過她手中的籃子，靠近了道。
一開始，他哪裏會做什麼農活雜務，隻是想要親近靈珊，竟也學了不少。
靈珊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被東方玄陽這樣的男子追求愛慕，也漸漸動了心，二人度過了頗為美好的一段時光。
隻是，好景不長，在東方玄陽與靈珊私下互許終身之時，朝廷的官員終是找到了東方玄陽，彼時，靈珊才知道，原來，那個她叫了一個月的阿初，竟是當朝永昌帝的第三子——東方玄陽！
“三殿下，水災過後又鬧瘟疫，這控製瘟疫一事，還需您主持大局，切莫因兒女私情，耽誤了正事，惹陛下大怒啊！”隨行官員勸道，同時也是在警告東方玄陽，若是因他兒女私情誤了正事，他們必定會如實上報的。
永昌帝向來威嚴，東方玄陽也是敬畏他的，便也答應隨他們而去。臨走之前，他屏退眾人，獨留靈珊與他一屋。
“靈珊，對不起。。。。。。”東方玄陽為自己隱瞞了她，而感到愧疚，但此時，東方玄陽依然還是想兌現與她在一起的承諾的。
“三殿下怎麼會對不起民女呢。”靈珊麵上是清清淡淡的笑，嘲諷之意，卻也明顯。
“靈珊，你別這樣。”東方玄陽見她冷漠生疏的樣子，心中揪疼。
“我怎樣？你我認識不過一個月，我竟妄想你能真心待我，師父說得果然沒錯，男子皆不可信！”靈珊雙眼泛紅，隻是眼眶中的淚水，卻怎麼也不肯掉落。
“靈珊，我對你之心，日月可鑒！”東方玄陽見她這般模樣，心疼得不行，上前直接將她拉進了懷裏。
“可你卻隱瞞與我，你是當朝三皇子，你與我隻不過是露水情緣罷了。我一葉浮萍，到頭來什麼也抓不住罷。”靈珊終是哭了出來，她心性單純，認定一個人，即是一生，此番，東方玄陽賑災結束，必定是要回朝複命的，京都繁花似錦，到時，哪兒還想得起她這個小城裏的野花。
她以為的那些美好未來，其實不過是東方玄陽給她的一場美夢罷了！
“靈珊，我答應你，待我回去複命後，我會回來找你的，你放心！”東方玄陽誠懇道。
“當真？”靈珊淚眼婆娑的看著東方玄陽。
“我東方玄陽在此立誓，他日必定不負靈珊，若違此誓，天地不容！”東方玄陽正色道。
“好，我信你，你，早日回來。”靈珊見他不似作假，加上這些日子以來，東方玄陽對她也確實是真心，她便信了。
而東方玄陽一走，便是三年。
回到京城，東方玄陽便聽聞了一件大事——吳皇後有孕不久，卻意外流產，並被太醫診出，終身不可再有孕。
東方玄陽作為養在吳皇後膝下的皇子，回了京都，向皇帝複命之後，自然是要去看望的。
“母後，保重身體！”東方玄陽帶著上好的藥材，拜見了吳皇後。
“皇兒，往後，母後隻有你一個兒子了！”吳皇後畢竟在深宮中生存了二十多年，即便是喪子之痛，卻也早早的緩了過來，她明白，如今，她隻能倚靠東方玄陽，才能向害她流產之人複仇！
“母後放心，兒臣今後，必定好生孝順母後！”東方玄陽心中預感不妙，此時，他心中記掛靈珊，並無爭儲的念頭，而吳皇後這樣說，難不成，是要推他去爭，去搶？
“皇兒可知，本宮為何小產？”吳皇後說起這個，語氣裏多了些陰冷。
“兒臣，不知。”東方玄陽皺了皺眉，他是知道吳皇後一直盼著這個孩子的，必定不會是因為大意而讓自己小產，而宮中除了自己，還有三個皇子，不想讓吳皇後這胎順利的人，還真不是少數。
“宮中有能力將手伸到本宮這裏來的人，也不過二三，太後一向看重子嗣，即便五皇子有她鍾家血脈，她也不會害了本宮這一胎，鍾賢妃更是唯太後之命是從，也不會自作主張，給本宮使壞。”吳皇後盯著東方玄陽道。
“母後是懷疑。。。。。。”東方玄陽遲疑道。
五皇子一脈不會動手，四皇子生母地位低下，二皇子早逝，並且其生母也隻是個嬪位，那麼，剩下的，便隻有左貴妃了。
“除了她左娉婷還有誰？！”吳皇後咬牙切齒道，從一開始，她與左貴妃就是仇人。
當年，左貴妃嫁於還是皇子的永昌帝時，本是正妃，但因吳老太爺救了先帝一命，便請了一道空白聖旨，在永昌帝登基之際，吳家竟用那空白聖旨，換來了吳皇後的皇後之位。
是以，左貴妃與吳皇後一直便勢同水火。
“左貴妃的確有這個能力，也有動機。”東方玄陽點頭。
“皇兒，母後知道，你一向無心儲君之位，但你若不爭，別人也不會放過你的！”吳皇後抓住東方玄陽的手，雙目睜得極大。
“母後，不論以後是誰登上帝位，您都會是最最尊榮的嫡太後，但兒臣，實在不是做儲君的料。”東方玄陽推脫道。
“你並沒把我當做你的母後，是以對我的喪子之痛，絲毫不能體會。”吳皇後鬆開了抓著東方玄陽的手，閉上眼睛道：“你可知，你生母為何而死？”
東方玄陽眉頭緊鎖，當年，他才五歲，他生母林淑妃突然離世，他年紀尚小，確實不知其中緣由，後來長大，他也暗中查過，但由於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他也查無可查。
沒想到，吳皇後竟是知道內情的。
吳皇後也不指望東方玄陽回答什麼，便接著道：“當年，我與林淑妃也是知交好友，早在閨閣之中時，我們倆便無話不談，是以，她去了之後，本宮才主動要撫養你。”
“母後之恩，兒臣永世不忘！”東方玄陽回道。
“可是，隨著你日漸長大，又聰慧非常，深得你父皇寵愛，連帶著林淑妃在聖上麵前，也多了幾分地位，這卻惹得左娉婷那個賤人眼紅，竟設下圈套，害了你母妃。”說到此處，吳皇後仿佛當真是為林淑妃不平，對左貴妃深惡痛絕。
“那我母妃，究竟是為何而死？”東方玄陽記憶中，他的母妃溫柔善良，這樣的女子，究竟是被怎樣陷害而死的呢？
“左娉婷收買了一個亡命之徒，讓其毀了你母親的清白，深宮之中，多的是大內侍衛，若無人裏應外合，那歹人如何進得來？你母親自知清白已毀，而那歹人也尚未抓住，她不敢聲張，隻是囑托我好好照顧你，她生前，最放不下心的，便是你了。隻是我沒想到，她待我一走，便，便懸梁自盡了。。。。。。”說到這裏，吳皇後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東方玄陽拳頭暗暗握緊，左娉婷，他一定會為他的母親報仇的！
吳皇後悄悄看了一眼東方玄陽，見他眼中的悲憤愈漸濃烈，知道林淑妃的死讓他恨上了左貴妃，便又道：“這是你母妃留給你的信，現在，我便交給你了。”
“阿初吾兒，母妃不能伴你長大，望你原諒。隻是母妃這樣苟且活著，若有朝一日，事情泄露，恐叫你父皇遷怒與你。母妃一生，也未曾爭搶過什麼，卻沒想到，不爭不搶，也逃不開這深宮的漩渦，母妃指望你好好努力，有朝一日，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而不是如母妃這般，受製於人，不得不赴死。吾兒天資聰穎，心性純良，他日，必定是位明主。。。。。。母妃愧對吾兒，隻盼吾兒平安長大，不再受製於人，母妃，絕筆。”
“這，是我母妃的筆跡。”東方玄陽曾在宮中見過林淑妃抄的佛經，這是林淑妃的筆跡無疑，他的母妃，希望他登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而他自己，也隻有登上那個位置，才能為母妃報仇。
“原本母後見你也無心儲君之位，便也沒將此事告訴於你，可那左娉婷，仗著聖上的寵愛，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她又與我們有仇，若這樣下去，他日哪兒還有陽兒你的立足之地？”吳皇後道。
“兒臣明白。”東方玄陽咬牙，隻有坐上那個位置，他才能為母妃報仇！
吳皇後見他終於肯去爭取儲君之位，總算是鬆了口氣，隻有將東方玄陽推上那個位置，她才能夠好好折磨左娉婷那個女人，以報喪子之痛！
或許是林淑妃的死因讓東方玄陽太過震驚，一時間內，他竟然忘了與靈珊的約定，等他再想起來派人去尋時，那小屋裏，哪裏還有靈珊的影子？
東方玄陽知道，若是將此事告訴吳皇後，她必定會反對自己和靈珊的事，便隻在私下尋找，隻是尋了兩年，一直沒有靈珊的下落，他便也漸漸放棄了。這些年，兵荒馬亂的，像青城鎮這種小鎮，安全並沒有很好的保證，兩年都沒有一點消息，東方玄陽隻以為靈珊已經不在人世了。便留了一個人，在那山間小屋中一直守候，若有一天靈珊出現，他依然還是會將她接到身邊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東方玄陽已經在奪嫡的泥潭中越陷越深，而那個如清泉般的輕靈女子，早就被時間埋藏在了角落裏，今日再見，回憶翻湧而來，竟叫東方玄陽不知如何是好。
東方玄陽看著麵前一身黑衣的女子，若不是她身上熟悉的藥香，以及那裙擺不顯眼的黑色百合，他當真認不出來，這會是那個如清泉一般怡人的女子。
她的聲音一如初時的清冽好聽，她說：阿初，別來無恙。
東方玄陽讓阿慶去了吳府，自己，則帶著靈珊悄悄進了一座小院子中。
這裏本就是東方玄陽在市井之中的一處宅院，卻先有人知是他的產業。
“靈兒，這些年，你都去了哪兒？！”東方玄陽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不知道，那帷帽下的女子，變成了什麼樣子。
靈珊沒有說話，隻是將帷帽摘下。眉眼依然如故，隻是，那股輕靈之氣，卻被紅塵所染，失了往日的清新。
即便如此，她畢竟是東方玄陽第一個愛上的女子，一舉一動，依然還能牽引著東方玄陽的心。
“靈兒！”東方玄陽見果真是她，一樣的眉，一樣的眼，再也不顧矜持，上前抱住了她。
“阿初，你為什麼不來找我？”靈珊沒有如以往一般，反抱著他，隻是眼睛看著天空，愣愣出聲。
“我派人去找過你，可是晚了幾天，你就不在木屋中了，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還派了人守在木屋，卻也沒等到你。。。。。。”東方玄陽道。
“是嗎？”靈珊依舊並不熱情。
“靈兒，你要相信我，我所言，句句屬實！”東方玄陽見她冷淡，心中著急。
“好，我信你。”靈珊終是收緊了雙臂，也抱住了他。
東方玄陽感覺到腰上的溫度，總算安心了許多。過了片刻，他鬆開懷裏的人，將其領進了屋子。
“靈兒，你就現在此處住下，如今我身不由己，不能馬上將你接到身邊，你可願等我？”東方玄陽握著靈珊的手，眼裏充滿希冀。
“自然願意。”靈珊淡淡笑了笑，仿佛受傷的薔薇。
“靈兒，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東方玄陽見她不如以往活潑，心想著她在外必定吃了不少苦頭，便不免心疼起來。
“我很好，你不要擔心，你隻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我會在這裏等你的。”靈珊善解人意道，似乎根本沒聽到之前東方玄陽提到的吳大姑娘幾個字。
“好，我隻要有空，就會過來陪你的。”東方玄陽又握了握她的手，似是在安慰靈珊。
而靈珊但笑不語，好似十分理解他的苦衷。
當夜，東方玄陽就歇在了這個小院裏，直到天微亮時，才離開上朝去了。
院子裏隻要一個看門的老婆子，東方玄陽走出臥房，老婆子便等候在一邊了。
“靈珊姑娘今後由你伺候了，這是一千兩銀票，若有什麼需要，派人去三皇子府與阿慶遞個信，務必好生照顧姑娘。”東方玄陽道。
“老奴遵命。”老婆子接過銀票，恭敬答道。
在東方玄陽離去之時，靈珊便已經醒了，她睜開眼睛，雙眸清明，根本不像剛剛睡醒的模樣。她抓過床頭的衣服，自己慢慢穿好，坐在銅鏡前，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手撫摸著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她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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