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戲裏戲外(一)

章節字數:5856  更新時間:18-07-30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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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城不大,也不繁華,卻在這個硝煙四起的戰爭時期,顯得格外安寧。因為無論是日軍還是那些洋人,都不屑將眼光放在這座小城上。這一點,讓遙城的官員們省了不少事。

    胡琰像往常一樣,換下軍裝,穿上一套嶄新的西裝,將頭發梳了幾下,便吊兒郎當地出了門。不帶隨從,隻在腰間別了把手槍。也不坐車,就那麼不急不慢地走在街上。遙城人都認得,這就是他們那個整日無所事事的布防官。

    胡琰在路過一家花店時,進去隨意買了束花。剛出店門,就聽見有人喊他。

    “胡少將,您這是要去哪兒啊?”坐在黃包車上的衣妝豔麗的女人對他喊道。

    他笑著走過去。車夫很識相地往旁邊站了站,背過頭去。

    “去流芳院聽戲。”他俯下身,靠近那女人的臉,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

    那女人將戴著白手套的手撫上他胸口,用食指在他心房那裏畫了一圈,又輕輕將他推開。

    “您可好久沒來聽我唱歌了。我還納悶,是哪家的姑娘將你的心給勾走了。感情是流芳院的那位。”女人用著嬌柔的嗓音,嗔道。

    “怎麼會,這些天我可一直念著你們。隻不過,過些天,老頭子會來。他喜歡聽戲,我得去為他,親自去請杜先生來唱幾場。”胡琰一隻手還拿著花,另一隻手已經摸上女人裸露在外的白嫩的肩。

    “我還以為,你也被那姓杜的勾了魂呢。不過是戲唱得好些,就自命清高,整天一副誰欠了他什麼的臭臉。他呀···”女人像是突然來了脾氣,橫眉厲目,絮絮罵了起來。

    胡琰隻輕輕一笑,那隻放在女人肩上的手,往下遊走,落到她的腰間,他稍微用力一握,女人便輕喘了一聲,停住了話。

    “乖,等我忙完老爺子的事,就去找你。”也不等女人再開口,轉頭便走了。

    “切,一個比一個無情。”她氣得拍了拍扶手,望著胡琰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扭頭對車夫喊道:“拉車的,還不走?”

    留芳院離他家倒也不遠,他左晃右晃地,也隻用了半個鍾頭便到了。離開場還有一段時間,戲院裏卻已經坐得半滿,隻留下後排一些位置。他也不甚在意,將那束花交給守在門邊的夥計以後,便悠悠地坐在最後一排。順手再將西裝外套一脫,隔著小桌,搭在旁邊椅子的椅背上。

    不多久,整個戲院就坐滿了,除了他旁邊的那張椅子。他用手撐著頭,聽著周圍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哎呀,今天真是走了運,三個月回家一趟,就剛好趕上杜老板的這場《貴妃醉酒》!”

    “那您老運勢可真就好啊,我啊,可是苦苦等了好些天呢!”

    ······

    他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接著又伸懶腰。拿起桌上的茶杯,正要喝時,聽得有人問他道:“先生,這裏可有人。”

    他抬頭看去,是一個戴著頂黑帽子,身穿一件深棕色大衣的男子,正指著那張他放了外套的椅子。

    他輕笑道:“您請便。”接著拿回了自己的外套。那男子坐下時,帶著一股泥土的腥氣。在茶香花香四溢的戲院裏,顯得格格不入。

    待那男子坐下,胡琰方才看清,他額上斜著一道猙獰的刀疤。那刀疤像是一條蜈蚣,在他灰黃的額上爬著。

    胡琰沒有再說話,隻是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那刀疤男子。突然間,整個戲院就靜了下來,似乎所有人都在一刹那間屏住了呼吸。胡琰挑眉,饒有興致地在心裏感歎著。

    樂聲響起,兩個公公打扮的小生走入戲台,身後跟著兩隊宮娥。胡琰打量著那些忠實的觀者,發現他們一律挺直著腰板,動也不動,凝神望著戲台。

    終於,戲台的主角粉墨登場。

    其人未至,其聲先聞。

    “擺駕”二字悠長綿延,聲還未絕,那“楊貴妃”便款擺腰肢,步步生蓮地走上戲台。

    觀者們總算是見著了想見的,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又鬆下了之前的那口氣。腰板一齊鬆懈下來,隨著悠揚的樂聲,愜意地靠上椅背。

    胡琰將一切看在眼裏,不覺輕笑出聲。身旁男子見他如此,側頭問他:“先生覺得這戲如何?”

    胡琰仍望著戲台,嘴裏卻答道:“戲才剛剛開始,怎知好壞?”

    那男人搖頭,也將目光投上戲台,道:“聽戲多了的人,從方才‘擺駕’二字便能聽出這角兒的水平。”

    “我像是那種愛聽戲的人麼?”胡琰終於看向那男人。

    “不像。可不愛聽,又為何來這裏?”男人也側過頭來,與他對視。

    “自是來會有緣人。你呢?你也不像聽戲的人?”

    “與你一樣。”

    聽到這句,胡琰笑了,轉回頭,卻見那‘楊貴妃’將手中牡丹金扇打開,一隻玉手翹著蘭花指,往台前一指,眼光便順著那手,將整個戲院的人都媚柔地掃了一遍。再將金扇一合,水袖一抖,幾步款擺,回身坐上石凳。不過幾步和一個轉身的動作,幾乎整個戲院的魂,都要被這‘貴妃’勾走了。

    胡琰不覺竟有些看癡了,突然想起不久前女人的恨罵,心下便明白了。不過是女人的嫉妒。

    “你爹一個月後會來遙城,他會帶來一個女人,是你的遠方表妹。她是恒宣製藥廠老板的千金。”男子忽然開口,卻是壓低了聲音。

    “她還是什麼?”胡琰問道,他知道男子的話沒有說完。

    “她還是你未來的妻子,你的搭檔,同時還是······”男子突然停住。

    胡琰皺眉,側頭去看他。男子將手邊的茶水一口喝完,起身理了理大衣的褶皺,又正了正帽子,在離開位置前,輕輕說了句:“你的監督人。”

    “上頭懷疑我?”胡琰眉頭緊蹙。

    “隻是想給你找個幫手。”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輕快地走出戲院。

    “且自由他!”台上的‘貴妃’負氣將水袖一甩,一手背後,一手轉著那把小扇,,眼波似嗔似怒,又帶著好大的委屈,卻仍是高傲地揚著頭。

    “有點意思。”胡琰笑道,也不知說的是哪一件事。

    散戲後,他逆著人流,往後台鑽。有幾個下人攔住他,道:“喲,這位爺兒,您可別再往裏走了,杜老板還在裏麵歇著呢,他老人家可不喜歡這個時候被人打攪咯”

    他推開那人的手,笑道:“難道我還不能進去麼?”

    下人這才看清胡琰的臉,不由得立馬嚇彎了腰,連忙道:“胡少將,原來是您呐。小的哪敢攔著您呐,隻不過······”

    話還沒說完,胡琰就推開那人,大步走了進去。裏麵是好幾排大玻璃鏡子,每麵鏡子前都坐著幾個在卸妝的人。胡琰掃了一眼,便隻一路往裏走,發現裏邊還有扇小門,一推開,就見著那人了。

    那人像是沒有料到會有人突然闖入,吃驚地望了胡琰好一陣。

    胡琰倒也由他望著,自己不急不忙地將那‘貴妃’打量著。

    杜雨換下了貴妃那套厚重華麗的戲服,隻穿了件白色中衣,妝倒是卸得差不多了,抹去了原本的雍容華貴,厚重粉墨下的,竟是一張無比清秀的麵龐。其間差距,好似白玉烏木之比於金銀珠翠。

    “你是何人?誰讓你闖進來的”杜雨皺眉,薄唇緊抿。

    聽了這話,胡琰倒是吃了一驚,歎道:“遙城裏,不認識我的人,約莫隻有杜老板了。”

    杜雨聞言,垂眸想了想,繼而言道:“胡少將?”

    胡琰看他垂眸時,眼睫毛像是他在戲台上拿著的金扇,整齊乖巧地遮擋住那雙眼裏泛著的清冽眸光。說話時,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眼就這麼坦蕩地望著他,從眉尾到眼角,那裏還殘存著些許屬於楊貴妃的嫵媚。

    “杜老板喚我胡琰便好。打擾杜老板,實屬無奈之舉,奈何在下實在有急事相求。”胡琰把話說得及其禮貌客氣,實在不像那個吊兒郎當的自己。

    “若是關於唱戲的事,你且去找留芳院的的方管事談。我不管那些。”話畢,不再管那胡琰,隻繼續用白布卸著眼角那塊兒的妝。

    胡琰也不動,倚在門邊,就這麼看著那人卸妝。看著楊貴妃的影子,徹底從他身上消失,隻餘下那股子孤高傲然,像一把捂不暖的白玉刀,好看又鋒利。

    杜雨正要開口趕人,隻聽得那門邊人一句“你也看《戰國策》?”

    他抬頭,見門邊人眼裏明晃晃的笑意,像是漫天霞雲的斑斕,全落入他一人眼中。

    杜雨順著胡琰的眼神望去,是擱在角落裏的那本翻得有些卷頁的《戰國策》。

    平日裏縱使沒有他的戲,他也會來留芳院看看,要麼幫襯那些後生描妝,要麼糾正他們不到位的動作。閑下來時,也不回家,隻在後台這小屋裏看點書。這段時間,他看的就是這本《戰國策》。

    “我還以為,沒什麼人看它,畢竟上麵寫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胡琰走過去,將那本書拾起,隨意翻著。

    “雖然時過境遷,人心卻還是千年前的人心,所求的仍是那幾樣。”杜雨將那白布往水盆裏蘸了蘸,湊近玻璃鏡,繼續仔細地擦著眼角的那抹殘紅。

    “還是杜老板看得通透。”胡琰發現書主人將《鄒忌諷齊王納諫》那一頁折了角。抬頭看了看湊在鏡前的杜雨,問他道:“杜老板對‘鄒忌諷齊王’有什麼看法?”

    杜雨總算是卸幹淨了雙眼的顏值。坐直了身子,左瞧右看,著實是都卸幹淨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白布,收拾著桌上散亂的片子、抹彩的筆和胭脂罐。半日才答道:“胡少將可抬舉杜某了,我哪裏看得出什麼門道,不過隨意翻翻,隻當些小故事看了,消遣而已。”

    話畢,他站起來,從旁邊那椅子上,拿過自己的長衫,喊了聲“胡少將”。

    胡琰知道他是要換衣服了,便將那本書放回原處,退至門外,順手將門給帶上。卻也不動身離開,隻靜靜在門外候著。他感覺到,那些來往的戲子悄悄打量著自己。不但沒覺得不自在,反而饒有興致地望著他們那些亮晶晶的頭冠戲服。

    有個膽大的,麵上的妝還沒卸,白慘慘的直湊到胡琰麵前,殷勤道:“胡少將在這等杜老板?”

    “有什麼事?”他不太想去看那人的臉。他有些不明白,怎麼同樣是抹了石灰似的白臉,那“楊貴妃”就偏生那麼勾人?

    “胡少將,小的勸您,還是別費那心思了。我們那杜老板呀,脾氣可有夠倔的,常常得罪人呢!您還是別去他那兒找晦氣了,他······”

    門突然打開了,胡琰回身,就見杜雨一身白衫,濃黑細軟的短發,身材纖細,眉目清冽,像是寒霜成露般,眼裏清澈地倒映自己的身影。

    方才那搭話的人,早在開門那瞬,就溜得沒影了。

    胡琰笑道:“杜老板真是風度翩翩。”

    “胡少將,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若是唱戲的事,去和方管事商量便是。”

    “若不是唱戲的事呢?”胡琰挑眉,笑問道。

    杜雨也笑了,唇角微揚,一字一句答道:“杜某除了唱戲外,別無所有,別無所求。”

    說罷,轉身離開。胡琰愣在原地,望著杜雨的背影,以及他手裏攜著的《戰國策》,呆了好一會兒。

    有點意思,今個兒還真是個妙日子。胡少帥在心裏歎了幾歎。

    第二天胡琰起了個早。急急喚吳媽給自己做了早飯。隨意吃了幾口,便穿好軍裝要走。吳媽見他一副急忙的樣子,問道:“少爺呀,您這麼急著趕著,要去哪裏喲?”

    胡琰一邊端正軍帽,一邊在大玻璃鏡裏衝吳媽笑,道:“這不是前幾天都玩去了,過些日子爹要過來,我得趕緊勤奮幾天,做個好樣子讓那些老家夥瞧瞧,免得他們回頭在我爹麵前打報告。也省得我爹大老遠趕來,還得勞力揍我一頓。”

    吳媽聽他這麼一說,也咯咯笑起來,道:“你呀你,從小就愛嘴上耍滑。什麼老家夥,那些可都是你的上司。你平日裏不多與人家交好,也就算了,還這麼沒大沒小的喊,讓人家知道了,可不得打你的報告。你爹揍你呀,看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再不濟也有吳媽您攔著。”胡琰又踏上一雙蹭亮的軍靴,輕輕跺了跺腳,再轉身道,“我走了。”

    “路上當心。”吳媽一路跟著,送到門口,站在那裏,直到看見胡琰的車開出了老遠,才回屋收拾。

    遙城,地方不大,年紀卻大。除了城中心的政府辦公大樓,舞廳歌廳以及官員們的別墅外,其餘多是些青瓦白牆的小石樓。就連路,也以青石板鋪就的悠長小巷為多。白牆上偶爾蜷著幾根老藤,斑駁的藤條上還生著好些蒼綠的葉子,像是誰費心畫在牆上似的。巷子總是曲折而狹長,一不留神,冷不丁地,就要撞上拐角裏突然冒出來的行人。人呐,走在牆下,路上,巷裏,總覺得是走進了時光的狹縫裏,沒有什麼聯軍侵華,抗日血戰,有的,隻是那份盛世太平之下的恬怡安寧。

    胡琰是有了軍銜後,才來的遙城。他不是遙城人,卻比遙城人更愛這遙城的景。所以,胡琰總是不樂意開車上路,他更寧願,一路走,一路賞。

    奈何若是去上班,就總得有個少將的樣子了。畢竟在世人眼裏,哪裏會有不開車的少將?

    胡琰剛進辦公樓,便被人下了。

    “胡少將,委員長找您。”

    “知道了。”胡琰應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走至委員長的辦公室門口,正要抬手敲門,就見著門從裏麵打開了。軍機處的王處長春風滿麵地從裏頭出來。眼中的笑意,簡直要順著眼角的皺紋流出來。

    胡琰心裏一沉。

    “喲,胡少將,今個兒可早!”王處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愉快道:“你忙,我可先走咯。”

    胡琰同樣掬著笑,微微欠身,道:“您老慢走。”

    胡琰進門,反手將門合上。老老實實地敬了個禮,道:“您找我?”

    委員長指了指麵前的一張皮椅,示意他坐下。

    胡琰隨即入座,桌前喝了半碗的茶,已經涼透了。

    看來軍機處的處長和委員長談了不少時間。胡琰想著,放在桌下的手,不禁攥緊了拳頭。

    兩人都沒說話,直到有侍從進來,換了碗新茶,委員長才悠悠開了口。

    他將幾張照片甩在桌上,指著上麵的人,道:“昨晚上,軍機處可抓了條大魚。”

    胡琰拿起那些照片,隻一眼,便認出了照片上的人。

    “這人我昨天見過。在留芳院聽戲的時候,還同他講了幾句話。”

    “哦?講了什麼?”委員長眯著眼,問道。

    “他說留芳院的杜老板,戲唱得好,人也長得好。”胡琰將那些照片扔回桌上,動了動身子,靠上椅背,慢慢抿了口茶。停了會兒,又補充道:“我看完戲後親自去瞧了瞧,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委員長聽到他不正經的話,皺了皺眉,敲了敲桌子。

    胡琰繼而問道:“他是共黨的人?”

    “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他確實是共黨埋藏在遙城的一枚棋子。昨晚軍機處收到情報,說是有共黨情報分子在留芳院附近交頭。結果就發現他形跡可疑。軍機處把人扣下後,當即搜了身,發現些很有意思的情報。”委員長說完,從抽屜裏拿出幾張泛黃的信紙。

    胡琰隨即接過來,發現紙上還沾著好些幹了的血漬。胡琰皺眉,將信紙抖開了看。裏麵的內容零散又模糊。胡琰反複看了好幾遍後,將信紙還給他。

    “也就是說,共黨在我們這裏還有一個代號為‘江潮’的情報人,並且一段時間後,還會有另一個人來遙城接應?”

    “沒錯,據查,那個來接應的人,代號為‘繡鞋’。”

    話畢,胡琰倒是笑出聲,道:“還有這樣的代號,怕不是個女人?”

    委員長又敲了敲桌子,示意胡琰認真些。

    胡琰倒不甚在意,歪著頭問道:“這不是軍機處的事嗎?您和我說這麼多,不會要我幫著做些什麼吧?”

    委員長冷哼一聲,道:“你別忘了,那個男人,昨天是去與‘江潮’接頭的,目前‘江潮’還沒有落網。你昨天與他說過話,嫌疑是最大的。”

    胡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角,答道:“您不會是在懷疑我吧?天地良心,他隻是和我誇了句杜老板而已。”

    “把你喊過來,走個程序而已。你這副樣子,連個本職都做不好,哪有資格去做人家的情報員。”

    “是呀,也多虧了您老人家收留我,給我個軍銜。”胡琰又喝了一口茶,發現已經有點涼了。

    “這還不是看在你爹的麵子上。”委員長有些動怒。胡琰的爹是中央特聘的經濟學家,和自己也算老相識。明明虎父,奈何生了個犬子。

    胡琰知道,再不走,怕是又要挨一頓臭罵,連忙起身,賠笑道:“委員長,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還有一堆文件沒批呢。”

    委員長背過身去,沒有理他。

    胡琰便立馬離開了。一出門,臉便沉了下來。

    還真是趕早來的大麻煩。他皺著眉,不耐煩地扯了扯衣領,心裏甚是煩亂。又想起昨日那笑著拍他肩膀的刀疤男子,不由得帶些傷感。

    亂世就是這樣,命呐,說沒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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