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0 更新時間:19-09-14 20:23
住進王府的第一天,蘇烈發現了一個秘密。
小郡主很喜歡穿男裝,全府上下甚至對此熟視無睹,她不喜歡自己當眾喊她小郡主或者小娘子,每每“小”字還未出口,便是一頓暴打,脾氣實在火爆,更令他鬱悶的是,這半年多的時間,自己為了趕超小郡主,日日夜夜勤加練習精進武藝,二人的差距似乎並沒有絲毫的縮小,看來自己還當更加努力才行。
住進王府的第五天,蘇烈又發現了一個秘密。
小王爺根本不在府中!前陣子小王爺的事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可自打來了王府他卻一麵都未見得,想來是早已離開了京城。小郡主的武藝已讓他望塵莫及,小王爺自然更是超絕,何況他還是首科武舉的狀元,未能得嚐一見蘇烈心中萬分遺憾,若是他日能有機會拜見,定要好好與他請教。
住進王府的第十天,蘇烈又又發現了一個秘密。
住在他對麵房間的那個斯文書生,原來是小王爺的先生,年少成名享譽文壇的大才子宇文闌。他常常見到王府的管家羅楓深夜裏出入宇文先生的房間,直到天明方才離開,兩人的關係自然不言而喻。蘇烈心中詫異,雖說如今男風盛行,大戶人家多有豢養男妾之舉,可男妾多為主人寵幸玩物,比之女妾都不如。他們二人,一人是正四品的王府管家,一人則是名揚天下的學士,堂堂男兒如此身份卻行此苟且之事實在令人不恥,故此心中甚為鄙夷不屑。
住進王府的第十五天,蘇烈不得不告辭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這十幾日每日與小郡主嬉戲打鬧,切磋武藝,玩遍了東西坊和後山獵場,越是臨別時越發不舍。隻是因為耽擱了這十多天,擔心殿帥怪罪自己逾期未歸,蘇烈隻得快馬加鞭的趕回駐地。他不知的是,那日殿帥聽聞他得罪了蕭丞相的侄子,怕受牽連連夜逃走,恨不能蘇烈再也不回來。可是沒幾日便又聽到傳聞,出手相救之人竟是鎮北王世子,蕭丞相還親自帶著侄子到衛忠王府請罪,這段時日蘇烈也是一直住在王府,心道蘇烈定是與鎮北王衛忠王府的人關係匪淺,故此不敢追究他逾期未歸之則,表麵不說,心裏對他甚至另眼相看了許多。
蘇烈告辭後,鎮北王一行人也即日啟程返回幽州,臨行前羅庭顏帶著羅楓等家仆又將京城西市逛了一遍,想要采買一些東西帶回幽州。羅庭顏自己清楚,在京城他可沒少惹禍,他爹記性甚好,定都給他攢著回了幽州一並清算,自己可得要提前做些準備,隻要自己把娘哄得開心了,爹也不能把他怎樣。
正月已過,皇後壽誕,武舉殿試皆已落幕,京城中人流散去漸漸歸複了平日的秩序。然而西市坊下一處十字街頭,聚集了成群的百姓,議論紛紛人聲鼎沸。與前些日的熱鬧繁華相比,此時的喧鬧卻是另外一番氛圍,冷冽肅殺的令人不寒而栗,京城十二衛禁軍戒備森嚴,將十字街頭重重圍住,刑部尚書裴大人親監法場,處置太子謀反案逆黨。
羅庭顏經過此處,便與羅楓等人駐足觀望片刻,見法場之上等待行刑者不下三百餘人,其中甚至有一群不足十歲的孩童。太子謀反事敗囚於宮中,參與一同謀逆者部分逃出京城,各地追剿現已幾乎全滅,未逃出者打入天牢,因皇後壽辰不宜殺戮,待到春日即刻行刑。
羅庭顏對此等場景並無興趣,正欲打馬離開,卻忽聽聞法場之上傳來一聲高呼。
“少侯留步啊!”
羅庭顏勒住韁繩,循聲望去,隻見法場正中跪著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的囚衣血跡斑斑,兩手反綁於身後,蓬頭垢麵竟一時看不清麵貌。
“下跪何人?”羅庭顏問道。
“在下何居良,曾任中州刺史。”男子雖貌似中年卻形容憔悴猶如老者,渾濁的雙眸中已看不到一絲生之希望,顫抖著抬起頭道。
羅庭顏細細想來,中州刺史何居良,確實有些耳熟,許多年前曾是他爹的部下,還到府上來拜訪過。可謀逆乃十惡不赦之罪,當株連九族,即便是他爹也救他不得。
“少侯,求您收吾兒為妾!”何居良猛的一頭磕在地上,“今日吾族婦孺衝妓為奴,男丁老幼盡誅,皆因為我所禍,何居良愧對先祖,唯求保我何家一絲血脈!”
何俊霖跪在何居良身側,聽著他爹求著別人收自己做男妾,不禁露出一絲苦笑。此時此刻,人人巴不得與他們撇清關係,哪還有人願意幫他們?就算是給人家做妾都不配。即便人家答應了又如何?他雖非是皇親貴胄,可要他自甘墮落去做別人床笫上的玩物,如此羞恥的苟活於世,又與死了有何差別?
“少侯,求您,救吾兒一命!”何居良再次高聲求道,咚的一聲像要一頭撞死般磕在地上,不覺間淚流滿麵。
“爹……”何俊霖望著他爹額頭上浸出的血跡,他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徒勞,爹又是何苦?
“少侯,看在我曾是王爺的下屬的份上,求您收了吾兒吧!”何居良跪地匍匐,血跡在地麵上拖出一條痕跡,衛兵將他按住不動,他仍是磕頭哀求,“吾族上下皆會感念少侯,來生定當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羅庭顏見他本是將死之人萬念俱灰,如今卻隻為保他兒一條性命,不顧尊嚴這般哀求,便一躍跳下了馬,站到何俊霖麵前。
自方才起,何俊霖便垂著頭未發一言,兩條眉毛擰在一起,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仿佛他爹求的不是他的命,生死於他可亦不可。
“就是你?”羅庭顏好奇的看著他。
何俊霖紋絲不動,仿佛沒有聽見羅庭顏的問話。
羅庭顏一手捏住他的下頜抬起他的臉,皮膚不算白皙,五官也隻勉強算得上端正,這副骨相可是與嫵媚半點也沾不上,況且年齡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
何俊霖別過眼神不看他,嘴唇輕咬著,一副不耐的模樣,好似恨不能盡快赴死似的。可他越是這般倔強,就越是讓羅庭顏感興趣,他就偏不順他的意。
“裴尚書。”羅庭顏鬆開何俊霖,轉身上馬,突然開口喚道。
刑部裴尚書趕緊上前聽命,“少侯。”
“這人我看中了,我要帶走,做我的侍妾。”一麵說著,羅庭顏露出有些得意的笑來,果然就見何俊霖那雙倔強的眼中頓時露出了詫異、不解和憤怒的複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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