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660 更新時間:18-08-09 22:54
七日後,宮宴。
席宴之間觥籌交錯,皇子、大臣們來來往往,言笑晏晏,宴廳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內裏卻都是些讓人不齒的陽謀陰謀。斟得滿滿的杯盞中藏的是皇朝上下臣子那些個不想讓他人探知的私心。人們心知這樣的熱鬧奢華的景象隻會出現在皇宮中,而且不會存在太久。自崇宣帝登基以來,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表麵上看來都非常之平靜,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這樣的平靜並不是因為什麼皇帝清明,治下嚴明,受人愛戴,而是因為明王的威名和皇後的父親劉大人的計謀鎮壓住了下麵所有人蠢蠢欲動的心,真實情況下的皇朝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劉大人年紀大了,對於穩定朝廷越來越力不從心,皇帝遠遠沒有十多年前那麼聽話,明王最近也頻頻被傳出些命不久矣的謠言。什麼明王因為早年造下殺孽太多,陰煞之氣太重,什麼最近幾年被惡鬼怨靈尋仇折壽,明王本人也從來沒有出來澄清過些什麼,讓聽到謠言的人更是傳得煞有其事。皇宮禦花園裏平靜的池水下,暗潮洶湧。每個人心中各有計較,各為其主,也就多走動了些。對於這一切,被金銀酒肉和權勢牽絆的皇帝不是看不見,而是……有些力不從心,某些事情上,隻能暫且默認。
坐在皇帝下首的韓子青作為朝野第一王爺毫無疑問是備受關注的,今天劉大人因身體抱恙沒有出席宮宴,韓子青也就成為了人們靠近的唯一目標,席間從不缺人湊過來要跟他喝上一杯。韓子青雖然始終冷著臉,倒也不曾拒絕別人的邀酒,時不時也還能應和著聊上兩句。冷漠的表情和說話時明顯遊刃有餘的調侃對比起來有著本應讓人覺得既違和又有些詭異的感覺,但周圍的人卻好似絲毫沒有認為哪裏不對。在所有人眼中,這就是平時的明王沒錯。
皇帝給了一個晦暗不明的眼神給站在韓子青身旁倒酒的公公——韓子青不知從何時起很厭惡女人接近——公公頓了頓頭,躬身給韓子青斟滿了酒。韓子青抬頭看著皇帝,皇帝大笑出聲,席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地看向皇帝。
眾人皆知,雖然明王為皇帝守住了江山,但事實上皇帝對明王並沒有敬重和友好,隻有忌憚與算計。顯然,今天的皇帝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有些……討好他明王的意思。對於這,眾人猜想,皇帝怕是要借著今天對明王做些什麼。
皇帝看著自己的臣子們小心翼翼又很是疑惑的表情,心中嗤笑。
“十三啊!”在皇帝這一輩中,韓子青排行第十三。
“十三,這十多年來辛苦你保衛我朝江山,朕始終欠你一杯功勳酒,來!今日我們幹了!”皇帝一揮手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在座各位卿家,也都理應陪著喝這一杯。”
眾人紛紛道是,笑著應和著舉杯。
韓子青不懂皇帝的心思,倒也有些無所畏懼地舉了杯,一飲而盡。
“身為我大承子民,臣弟理應為國家出一份力,作為皇族子弟,臣弟更應為保家衛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平常事罷了,受不得皇上的厚讚。”韓子青擺擺手,“不敢,不敢!”
“誒!這話說這不對。”皇帝稍嚴肅了下,又說:“總是因為朕可用的人少,要你在生生死死裏顛簸這麼多年,身邊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十多年來,你府裏頭也就一個僩兒,朕身為你的皇兄,也應該多為你著想些。”
韓子青一頓,問:“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擺擺手,示意宮女再為自己斟滿酒,狀似無意地說到:“你也累了這麼久了,僩兒也長大了,也是時候擔上些皇族子弟該擔的責任……”皇帝輕啄一口酒,“朕有意給僩兒封個爵位,讓他多在平日裏幫襯你做事,等他成婚了,十三你也就可以享清福了不是?”
皇帝的一番話在在座所有官員心裏掀起波浪滔滔。按照當朝律例,明王的兒子身為身份高貴的小王爺,在明王薨歿之後自然會襲位。可如今皇帝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要削了明王下一代的權力。
韓子青不動聲色,靜靜地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的反應,輕笑了一聲說:“也無不可,倒是我兒不爭氣,要皇上為他思勞。隻是他性子跳脫,還要多管教一番,現在為他考慮這些隻怕會壞了大事,為時尚早,為時尚早。”
“無妨!”皇帝大笑,“孩子嘛,都愛玩鬧,想當年十三你為父皇出兵打仗時也不過是個孩子。子僩也該有你這個父親當年的風範,男兒總是要在摸爬滾打裏成熟起來。如果十三你擔心的話,你我二人大可讓大將們與你一起多給他照顧些。”皇帝頓了頓,又道:“依朕看,忠武侯為人有耐心,就很不錯。”
忠武侯聞言,忙起身行禮。
“謝皇上誇獎!”
看著韓子青依舊平靜無比的表情,皇帝心中暗笑。
“明日起,忠武侯配合明王和明王世子,協管三軍,不得有誤。”
忠武侯大喜,急忙叩謝。
官員們心中巨震。忠武侯一直以來都是站在皇上那邊的,唯命是從,兵權到他手裏估計沒多久就會回到皇上的手裏。他們算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哪裏隻是削明王後代的權力,這是要分明王手中的兵權啊!此時的官員們都很緊張了,也不知明王會怎麼做。
韓子青任憑他們猜測,表麵上仍舊是波瀾不驚,淡淡地道:“謹遵皇上旨意。”
皇帝輕歎一口氣,說:“十三,你也別嫌朕管得多,一來你身邊少了個王妃為你解憂,二來你知道的,朕的皇後向來熱心,她早早就想著為僩兒物色好的妃妾。若是你同意,就把這事兒交給朕的皇後,朕為他賜婚。等僩兒成了婚,他也就能夠接下你身上的擔子了。”
平常人肯定會想:皇上賜婚啊,莫大的榮幸啊!
可眾人都明白這對於明王來說就未必了。皇後會找個什麼勢力的女子嫁與小世子?這事兒又得拖到什麼時候?恐怕在那之前,明王在軍中的勢力早就被忠武侯和皇上的勢力取代了。什麼明王的小世子,最終隻會成為一個空殼子。隻是皇帝賜婚的話已經放了出來,還是在所有臣子麵前說出口,明王這次怕是真的要被皇帝架空了。
大家都能想明白的事,韓子青怎麼可能想不到,隻是他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說了句:“那就有勞皇後娘娘費心了。”
皇帝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沒有再說話。韓子青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官員們各自心裏都有些猜測。今夜的皇上和明王都有些反常,原本該是歡樂輕鬆的宮宴上,多了些難以言喻的陰謀的味道。今晚怕是沒那麼簡單。
官員們表麵上和和樂樂地繼續喝酒聊天,心裏各有計較。
突然,一名宮女的尖叫聲打破了和諧,一個血紅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在座所有人都被驚了一跳,皇帝驚駭而拍桌,問:“怎麼回事!”
那個滿身鮮血的人是負責守衛都城城門的魏副將。魏副將撐著一口氣大喊:“皇上!承王率兵將偷襲護城軍,護城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城門很快就會被攻破。”
皇帝震怒,眾人震驚,議論紛紛,甚至有些膽小的官員已經有落跑的打算。數個身著暗紅色武裝的侍衛從暗處走出,紛紛圍護在皇帝身邊。在皇帝的示意下,其中一名侍衛身形一閃便消失蹤影。
皇帝勉強鎮定下來,看向韓子青。
“十三!”
韓子青站起身,從袖中拿出一折看似火折子的東西,點著後衝著天舉了起來,焰火從折子中飛出,照亮了一整片天空。這是韓子青獨有的信號,與平時的焰火信號非常不同。
“皇上大可放心,日前從邊疆召回的一部分兵將現正依照皇上的吩咐分散在都城附近各城鎮中暫駐,隻要他們看到臣弟發出的信號便會迅速集結,鎮壓承王叛軍。”
皇帝聞言,抓住椅子上扶手,生生壓住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很是陰鬱。
“還要靠十三了。”
這次承王的行動起得快敗得也快,韓子青的軍隊雖然分散而且人也不多,但是卻因為訓練有素迅速地集合,又迅速地鎮壓了承王的叛軍。韓子青的副將很快來報,他們生擒了承王。
皇帝眼角一抖,聽著韓子青報上來的話。十多年了,總是在關鍵時刻像泥鰍一樣從他手中溜走的承王這次真的這麼容易就被抓了?
一名官員猶豫了半天,站出來說到:“皇上,臣以為,還是小心為上,承王為人善於算計,心機極深,唯恐有詐。”
韓子青皺眉,“臣弟的副將都見過承王,更不敢欺瞞皇上。”
皇帝似乎是認同韓子青的說法,怒哼一聲,“朕倒要見見這位許久不見的六皇兄。”
韓子青斂下眉眼,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雙手雙腳都被鎖著鐵鏈,卻身形挺拔,絲毫沒有因害怕而瑟縮的人慢慢被韓子青的兩個副將用鐵鏈拉著走進宴廳。感受到了承王身上散發出的威勢,眾人心中忍不住將他與坐在最上方的,此時因為高興而臉變得扭曲的皇帝作對比。如果當初是這般人物登上大寶……
似乎是才想到了下麵的人在想些什麼,皇帝怒然將酒盞向承王的臉。承王微微一側,躲了過去。
皇帝見他躲了過去,更是憤怒,咬牙道:“十多年了,我們兄弟終於是再見麵了,六皇兄。”
承王看著悠閑得很,笑道:“是啊,許久不見,小八還是一樣沒變,心胸狹窄又愚蠢至極。”
“你!”皇帝瞋目切齒,正要怒罵,承王又說:“十三也許久不見,還是那樣聰明,隻是神情不若以前生動了。”
承王看韓子青的表情與皇帝全然不同,眉目更加柔和。
韓子青沒有答話,隻是細看的話,或許能看到他的睫毛有些許顫動。
“不論如何!”皇帝加重了語氣,“不論如何!韓子謙你總算是到了朕的手上。十多年了,朕無時無刻不想抓住你,將你在朕的眼前撕碎。”
承王閉目,“成王敗寇,隨你處置。”
皇帝見承王不但沒有絲毫怯弱,一丁點的害怕,反而顯得很是無所謂,很是憤怒。堂堂一個皇上因為遲遲沒有抓到他而日夜擔憂自己的江山有一天可能會被別人搶走,而那個人卻顯然完全沒有把他一個皇帝放在眼裏。皇帝氣急反笑,“好!好!”
“錚!”的一聲,皇帝從身邊侍衛的腰間將大刀拔出,衝出了侍衛的圈子到殿中,將劍指著承王,道:“今日,朕便親手結果了你!”
皇帝舉起大刀就要看向承王,眾人忍不住側目不敢看這血腥的一幕。形勢緊張之際,一抹黑影迅速出現在承王身邊,一劍劈斷了皇帝手中的大刀,然後順勢就要刺向皇帝。皇帝大駭,連忙後退數步,躲過一擊。
眾人見事態發生了變化,有幾位大臣驚叫道:“有刺客!快護駕!”
武將們紛紛上前要保護皇上,斬殺刺客。原本圍護住皇帝暗紅侍衛領頭人似乎頓了下,腳步微動了動,就要上前殺刺客。
韓子青發現暗紅侍衛的舉動,神色微動,迅速出手一腳踢飛了刺客手中的劍,一掌拍到刺客胸前。刺客受了韓子青一掌,向後連退幾步,半跪在地,遮在臉上的黑巾慢慢被他口中吐出的鮮血染得有些暗紅。
看到韓子青已經製住了刺客,暗紅侍衛停下了動作。
皇帝大怒,指著刺客吼:“竟然還有漏網之魚,快看看是何人竟敢來行刺朕!”
韓子青瞥了一眼皇帝,走到了刺客麵前。刺客似乎還要反抗,卻被韓子青一隻手壓住,竟然動彈不得,神色有些怪異。發現了刺客的變化,韓子青皺眉,手微微頓了頓,還是揭開了刺客的麵巾。看到刺客的真麵目,韓子青竟愣住了,製住刺客的手鬆了鬆,刺客跌坐在了地上。這時見到刺客真麵目的眾人嘩然,不為別的,正因為這名刺客長了一張跟明王的兒子韓子僩一模一樣的臉。
皇帝看清之後驚怒,問:“這是怎麼回事!”
承王也表情凝重,皺起眉頭。
韓子青完全沒有理會皇帝的話,連忙捏住了韓子僩的下巴,硬塞了一粒藥丸在子僩嘴裏,怒問:“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為什麼來行刺!”
見韓子青沒有理會自己,皇帝的臉色非常難看。
子僩被韓子青捏得生疼,聽到韓子青的問話,他咬牙咒罵:“你這個見利忘義,出賣兄弟的卑鄙小人!我為什麼不能來!我就是要救承王,我就是要把你們這些禍害百姓,滿肚子黑水的小人全都殺死!”
韓子青黑著臉,“你懂什麼?你以為來行刺就是救了百姓?你用我教你的武功來與我作對?!”
“韓子青!你最好給朕一個解釋!”皇帝麵色陰沉,緊盯著韓子青。
韓子青盯著子僩的臉沒有說話。
“就是他,就是他害死爹爹的!”
韓子青一陣恍惚,額前又如每個晚上做夢時那般隱隱作痛,腦中浮現了白離的臉。韓子青的神情慢慢沉鬱下來,陰森森地看著子僩,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感受到韓子青語氣中的寒意,眾人感到背後陣陣發涼。皇帝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子僩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皇帝,怒吼道:“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我見到了該見的人,就是他,就是這個惡心的皇帝設計逼死了爹爹!”
韓子青猛地扯住子僩的領子拉近到自己麵前,衣服受不住力發出了短促的“唰!”一聲。他眼睛瞪得爆出了紅血絲,大喘了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再說一遍。”
哪怕是經常承受韓子青怒氣的子僩都沒見過他這麼恐怖的一麵,心底顫一顫,但還是咬牙瞪著皇帝說:“就是他,他讓人折磨爹爹,他把爹爹送到了那些變態的地方……”
站在韓子青的手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鬆開了子僩的衣領。他夢中白離受折磨的一幕幕不停在他腦中翻滾起來,然後停在了白離滿臉鮮血的那個畫麵。
“啊!!!!”
韓子青漲得滿臉通紅,抬頭怒吼,身體不受控製地迸發出了氣勁,附近的人都被一震。
皇帝此時才真的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害怕,慢慢退後兩步大喊:“快!快護駕!”
暗紅侍衛迅速行動起來,全部擋在了皇帝身前,用武器指著韓子青。韓子青好像完全看不到暗紅侍衛的威脅,眼睛隻一直盯著皇帝,一步兩步慢慢靠近。
原本拉著承王的副將都臉色凝重,小心觀察形勢,打算著什麼時候上前去幫韓子青。承王皺眉,臉色沉沉地看著韓子青,心裏暗道糟糕。
就在此時,原先被皇帝派遣出去的那名暗紅侍衛迅速閃了進來,對暗紅侍衛中為首的那位說到:“情況有變,劉大人一門上下被殺了一半,他和他的妻兒全部失蹤。”
聞言,暗紅首領和皇帝臉色俱是一變。
承王聽到了暗紅侍衛所說,心下一鬆,手腳不知怎麼的微微一動,鐵鏈就都鬆開了。
韓子青身影一動,瞬間便出現在皇帝身前。皇帝都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韓子青就抬腳一踢,他便被踢飛出七丈之外,疼得亂叫,動彈不得。但凡是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此時皇帝身上的十幾處骨頭都被韓子青那帶著內力的一腳踢得粉碎,怕是這一輩子都動不了了。
看見場麵變得無法控製之後,暗紅侍衛們麵麵相覷,猶豫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此時就見早已經解開束縛的承王悠悠然站到了暗紅侍衛麵前,開口道:“束手就擒吧,劉大人一家都已經被本王的人抓住,此時估計已經被我的軍師審問著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乖乖順從,都已經逃不出本王的控製了。”
暗紅首領恨恨望向韓子青,道:“明王忠於皇族,不管你們所說的那位究竟是因何而死,都不該忘記國家大義。此時外敵當前,明王還不快快鎮壓承王叛軍!”
韓子僩聽到暗紅首領的話,氣得大叫亂叫,“你如果還敢幫那個狗皇帝,我和爹爹都會恨你一輩子,死了也會恨你!”
暗紅首領看著韓子僩,神色變暗。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明王的兒子……
韓子青擋住了暗紅首領看韓子僩的視線,用一種冷冰冰仿佛是對著死人一樣的語氣說到:“本王忠於的是國家,愛護的是本王的族人,不是韓子鴻。”
暗紅首領臉色巨變。
“你們以為,六皇兄是怎麼做到在你們的監視下不知不覺地掃平劉府的?”韓子青又道。
暗紅首領的臉色越發難看。
說完後,韓子青轉身看向那些因為事態變化太快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大臣,環視一圈後,慢慢說到:“韓子鴻與劉大人一族設計謀害先皇,更將造反這個大罪嫁禍給了本王的三皇兄,謀權篡位是為死罪。當年本王識人不清,竟幫助了韓子鴻順利登上帝位,這些年來也隻好一邊更加盡心盡力地保衛我大崇江山,一邊想盡辦法彌補當年的過錯。終於,被本王找到了從來沒有放棄過為父兄報仇的六皇兄。六皇兄這麼多年忍辱負重,盯著韓子鴻的追殺,帶領軍隊四處救濟百姓。本王如今願帶領手下兵將,幫助六皇兄登上地位,奉為君主。”
承王點點頭,“爾等可願同本王一起,還百姓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韓子青的一番話把在場所有人包括韓子僩在內嚇得不清,但其中有些多少知道一點當年緣故的大臣心裏麵都有了一番計較。更有一些這麼多年來受夠了韓子鴻這個昏庸的狗皇帝折磨的大臣們,心裏馬上就做好了決定。一個接著一個,大臣們紛紛跪下響應新皇。
“眾卿家平身!”
子僩愣愣地看著韓子青,顯然是不明白原本那個愚忠又固執,完全不分是非黑白的韓子青怎麼突然就變了,變成了一個為國家大義隱忍十多年的英雄。看著站在承王身邊,氣勢上絲毫不顯弱的,巍然而立的身影,子僩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爹爹對他說過的那句話:明王殿下是大崇英勇戰士們的神,是大崇最堅固的城牆,是大崇的最銳利長槍。
暗紅侍衛們見大勢已去,憤恨地盯著韓子青和承王二人,然後齊齊舉起武器。韓子青見狀迅速將承王保護在身側,小心防著暗紅侍衛。讓人沒有料到的是,暗紅侍衛的武器並沒有指向其他人,而是一一對應自己的同伴,狠心下手,每個人都直刺心髒,瞬間斃命。
眾人被暗紅侍衛這麼果斷的行動嚇了一跳,韓子青連忙上前一一查探。
“如何?”承王問。
“都死了。”韓子青答。
“他們倒是下手夠狠,身後怕是還有秘密。”
韓子青沒有回話,隻緊緊盯著不遠處的韓子鴻。韓子鴻被他盯得陣陣發寒,想要逃走卻疼得一動都不能動。韓子僩見到殺父仇人倒在自己麵前隻能任人宰割的樣子,心中的仇恨讓他不禁有些發抖。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利落地走到韓子鴻的麵前,狠狠將匕首插到了韓子鴻兩腿間的位置。韓子鴻頓時疼得大叫,頭上冒出一堆汗。
子僩嗤笑,“爽快嗎?”
韓子青見此情形,眼神閃爍了下,正要上前,承王拉住了他。
“留他一命,你我都知道,這件事情到這裏還沒有結束。”
“哼。”韓子青笑了,“留,怎麼不留。”
承王皺眉,鬆開了手。
看都韓子青接近,韓子鴻怕的想要忍痛爬走,卻讓子僩踩住了自己的腳,沒法挪動。
韓子青居高臨下地看著韓子鴻,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了韓子鴻的肚子上。韓子鴻疼得哇出一口血來。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說出與你同謀的人。”
韓子鴻眼神閃爍,似有猶豫。韓子青眼神暗了暗,正要再出一擊,突然好像感受到身側有一絲寒光,直衝子僩。韓子青反應極快,一把推開子僩,以臂擋去,一根銀針赫然紮在了他的手臂上。子僩驚駭。
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韓子青身上時,韓子鴻不知為何突然開始不停地抽搐起來,然後猛地一震,沒再動作。
“這!”承王連忙衝過去,卻發現也有一根銀針紮在韓子鴻的額心,微微泛紫,而他本人也顯然已經沒有了呼吸。
“中毒?!”子僩驚呼。
在場所有官員聽到,頓時方寸大亂,四處張望想找出偷襲之人,唯恐自己就是下一個被殺死的目標。
“十三!”承王抓住韓子青的手,上麵已經隱隱有些泛紫。
韓子青黑著臉,連忙運行內功想要逼出毒來。子僩在一旁默默看著,心情有些難以言喻。
韓子青本想著逼出毒素,卻不想反而加快了毒素在體內運行,硬生生停下來噴出一口黑血。韓子青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每天在夢中醒來時內髒的虛弱感在此刻無限放大,連腦子裏都覺得無比疼痛。
韓子青猙獰的表情顯然是嚇到了承王和子僩,二人連忙扶住韓子青。
“十三!”承王探脈發現韓子青的內功竟消失無蹤,整個脈象變得虛弱,內髒變得衰老,仿佛下一刻便會什麼都感知不到。
眾人發現事情不對,都慌忙起來,隻有幾位老臣子連忙叫人帶禦醫速速前來。
韓子青腦中無數的片段又在開始一遍遍重複播放,從模糊到清晰,一幕幕都像砸在了他的眼前,深刻又讓人無處閃躲,最後隻定格在一個白衣男子手中拿著一本書冊,看不清樣子。但韓子青卻不知為何能感知到那個男子的表情和態度。似是對他有些無可奈何,又始終溫和地對他笑。
韓子青不停揮動雙手想要撥開眼前的迷霧,想要看清那個人的臉。
承王見韓子青此時已經變得神誌不清了,連忙抓住他的手,叫他的名字。
子僩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豁出去似的抓住了韓子青的衣領,吼道:“你還沒有禍害皇族的幕後黑手,你還欠我爹爹一條命,你還沒殺盡所有害了他的人,你給我清醒一點!”似乎是這樣的舉動有些許作用,韓子青用力反抓住了承王的手。
韓子青腦海中的畫麵慢慢變得越來越暗,周圍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遙遠。他突然醒悟到他可能很快就會死去,於是努力睜大眼又看了一下子僩,抓住承王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到:“幫我照顧好……他的孩子。”然後徹底失去意識。
明王薨,眾人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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