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87 更新時間：08-02-04 12:50
Chapter06——Friends’Love朋友的愛
直到伊甸園長出第一顆菩提，我們才學會孤寂。
——王菲《寒武紀》。
初春的午後，明亮的陽光照得人眼睛發花。立海大附屬高中的圖書館裏彌漫者紙張油墨與樟樹混合的清香。周圍很安靜，方格子的落地玻璃窗灑下大束的太陽光柱，灰塵歡快地跳躍。
櫻塚蘭朵抱著一大摞德文教程和文摘走到圖書登記處的時候，正巧碰到做同樣事情的柳生比呂士。兩人對視片刻，沒想到是柳生先開口打招呼。
“你也來借書？”
蘭朵迅速地掃了一眼柳生手裏的幾大本精裝書，差不多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字，笑著點點頭。做好登記後，柳生以眼神詢問她是否要坐在一起看書，蘭朵告訴他，自己有一個更好的地方要去。
看著那名女子捧著一大摞書離開的背影，柳生有一瞬間的失神。
……
他們並沒有太深的交集，櫻塚蘭朵本身也是個非常低調的人，雖然成績名列前茅但卻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和學生會。因為行為叛逆，著裝時尚突出而被很多女生排擠，聽說老師們對她的態度和看法也有所保留。而柳生自己和她除了是臨班同學之外再無其他瓜葛，卻在圖書館經常碰麵，而且她通常都是借了很多書之後便離開。看著那個打扮入時又性格叛逆慧黠的女生，實在很難想象她會是那種看乖乖坐在那裏讀書的類型。
蘭朵踢掉鞋子，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身手敏捷地爬到了圖書館外麵那棵最高大的樟樹上，絲毫沒有顧慮到自己身上的短裙。她像一隻雛鳥一樣坐在粗壯的樹杈上，未長豐滿的枝葉卻恰好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因此，當柳生提著兩罐綠茶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種情景。蘭朵晃動著兩條赤裸的小腿，捧著書本，讀出並不完整的德語單詞，斷續如鳥兒在花間低語。但她的表情很認真，陽光下膚色如雪。
柳生沒有打擾她，而是坐在樹陰下看起自己的書來。
時間平靜地流逝。
過了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
隻聽咚的一聲——
柳生比呂士受驚般地扔掉了書，詫異地向聲源處望去，才發現聲源離自己竟如此接近，以至於就在右手邊不到四十公分處，而罪魁禍首此時此刻正眯縫著眼睛衝著自己笑得陽光燦爛。
“櫻塚……”柳生麵無表情地說道：“突然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很危險。”緊接著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方白色手帕，擦拭起“不小心”蒙上灰塵的眼鏡。
蘭朵沒趣地撇撇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重新戴上眼鏡的柳生遞給她一罐綠茶，自己也打開另一罐喝起來。
“你在學法語嗎，柳生？”蘭朵指著旁邊一本厚厚的法語詞典問。
“嗯。年輕的時候多學一點免得以後後悔。”
蘭朵聽後嗔道：“哼，說得好像你已經看破紅塵一樣。”
柳生皺了皺眉：“你又為什麼要學德語？”
“呀！被你發現了？”蘭朵佯裝驚訝地嚷，“我想去維也納學習音樂啊！”
“去念大學？”
“本想高中畢業就過去，可經濟方麵有些困難。家裏麵可不止我一個孩子，艾西姐也是今年升學。所以還是先在國內讀大學吧。畢業了以後再想辦法出國，有了文憑也可以半工半讀。”
柳生看著她烏黑卻清澈的雙眼，那裏麵恍若蘊涵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和向往。對於她的事，他不僅好奇起來。
“你跟家裏人商量過這些嗎？”
提到這個，蘭朵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嗬，沒有。怎麼商量啊，別忘記那個不是我親媽。爸爸每天都很忙，我也不想打擾他工作。再說這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麼不能我自己決定。”
柳生沉默片刻後歎道：“再婚家庭的影響果然很大。”
“當然了，說沒有影響都是騙人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住校？哦，抱歉，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麼多，真不好意思讓你聽我發這麼半天牢騷。”蘭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雙手一直擺弄著那罐綠茶。垂下頭時頭發恰好遮住了照射在她臉上的陽光，臉頰薔薇色的胭脂越發鮮紅起來。
“哦，沒關係。你再多手一點也無所謂。”看著眼前這名女子，柳生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是在什麼樣的壓力下懷抱著心中的理想的。經常以時尚精致妝容示人的她，在堅強的軀殼中遊動的，或許是具最柔軟的靈魂呢。
說完這句話，他看到一直低著頭的蘭朵忽然抬起頭，明亮的烏黑瞳孔中閃爍著一絲不確定。但很快，她便出色的轉換了話題，似乎不願再與他提起這些。
“對了柳生，聽說你報考的是東京大學，是嗎？”
“是的，你呢？”
“冰帝學園大學部。”
……
“啊！找到他們了，在那邊的樹下！”
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中，傳來了一行人急促的腳步聲，聽到艾西聲音的蘭朵立即站起身，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是我姐姐來了！”
柳生往那邊望去，正見到以艾西為首的仁王等人正向他們走過來，“還有仁王，冰帝的跡部和忍足……那個人看著好眼熟，是……濱崎蘇伊？”
……
“雪莉，沒想大那大嬸做的蛋糕還挺好吃的，是吧！”
“汪！汪汪！”
“哥哥可沒這麼好的口服了！”
“汪汪！”
……
仁王家，一人一狗正坐在地上吃得正歡，滿臉奶油的貴妃犬伸長著舌頭，全無往日的高貴模樣。仁王佐治正準備再切一塊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喂，您好這裏是仁王家。”
“……”
“哦，跡部哥哥昨晚是住在這裏，請問您是哪位？”
“……”
“跡部哥哥的……奶奶？！”
……
柳生有些疑惑地看著正向他走過來的蘇伊，而另一邊的仁王卻是笑得一臉輕鬆愜意，這時柳生也對他們的關係明白了七八分。
迎著陽光的跡部微微眯起眼，白色襯衣上也隨即印上了淡金的影子。漫不經心卻又高傲的表情沒入這淡淡的金光之中，帶著不可忽視的耀眼的存在感。
忍足貼近他問道：“跡部，你這幾天一直都不跟家裏聯係能行嗎？現在正是討論升學問題的時候。”
跡部頓下腳步，語氣中透著不耐：“本大爺不想和他們商量這些事，這是本大爺自己的事，應該由我自己決定。”說到這兒，他的嘴角隨即揚起邪氣的弧度，“況且本大爺已經把手機調成免打擾狀態，本大爺可不想因為無聊的事打擾好不容易提起來的興致。”
說完，他快步追上前麵走的幾個人。忍足在原地愣了片刻，沉穩的雙眸掠過一絲波瀾，但隨即化為一片平靜。
算了，難得出來一次，就不要再破壞他的好心情了！
“姐姐，你們怎麼找到這裏了，有什麼事打個電話來不就好了？”蘭朵衝正向她快步走來的艾西笑喊道，雖然說話對象是艾西，但目光卻在仁王與跡部身上轉來轉去。
艾西淡然一笑，隨即加快了腳步。陽光的襯托下，那笑容顯得靈動跳脫，身上紅色的中國風裙裝與漆黑的直發相得益彰，那樣清澈明豔的女子，好似剛剛從仙境般的山水畫中走出來。
可正在她即將要走到地方的時候，腳掌突然踩到了一塊橫在路中央的石頭！把持不住平衡的身子立即向前傾倒——
“走路的時候不看路在看什麼地方啊！嗯？”
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及時地拉回了身體，驚魂未定的時候就聽到耳邊出現了十分不合時宜的聲音。艾西抬起頭，盯著這個雖然救了自己但還是很讓人討厭的人——哪有這麼不會說話的人啊，走路沒走好又不是她的錯？再說又不是她拜托他大爺幫忙的！
“對不起啊麻煩您了，但是請問您可以放開我了嗎？跡部景吾？”
跡部猛地甩開自己的手，力道很大，導致還沒完全站穩當的艾西又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幾步，“你這暴力分子！”
誰知跡部突然綻放出璀璨一笑，一雙漂亮的天藍色眼睛散發著異常的驕傲和張揚，細碎的陽光流淌在紫灰色的發稍。忍足咧嘴一笑，跡部也太沉不住氣了，越是這樣說明他越危險。
隻見跡部突然上前一步鉗住艾西的手腕：“你說什麼？”
艾西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好話絕對不說二遍，跡部景吾先生。”
“你……”跡部恨恨地瞪著她。真是後悔，他大爺怎麼就看錯了人？昨天還足足被她吸引了好一會兒，今天竟然就暴露出本性了！“喂！柳生，還有那個櫻塚的妹妹，本大爺今天要請客出去吃飯，你們也要去！”
甩下一句話後的跡部轉頭就要走。
“請人家吃飯竟然還用這種態度，真服了你了。”艾西突然小聲嘟囔一句，很不巧被跡部聽見了。他狠瞪著她，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用目光殺死，可偏偏她櫻塚艾西不吃他這套，轉過頭，不聽、不看、不理。
仁王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兩個二世祖的一唱一喝，蘇伊小聲問了一句：“他們不是才認識一天嗎？”
“是啊……”仁王繼續苦笑，“可能是因為性格不合吧。他們兩個都是性子直來直去的。但其實艾西本來對跡部印象還不錯的，怪隻怪跡部態度太惡劣，又不肯低頭隻會逞強。而且艾西還偏偏是那種你硬我更硬的類型，再加上天生就看不慣驕傲自大的跡部……”
“原來如此……”
“喂！你們幾個還不給本大爺跟上！慢慢吞吞的磨蹭什麼呢！”
……
…………
但是，事情並非發展得盡如人意，柳生由於要參加法語補習班因此拒絕了一起去吃飯的邀請。因此參加這次小型聚會的，隻有跡部、忍足、艾西、仁王、蘇伊和蘭朵。
吃飯的地點選在神奈川最著名的中華料理店。至於為什麼要吃中華料理，還要追溯到他們剛出門的時候。原本跡部是想安排吃法國菜的，但立即引起了一直喜歡中國文化和飲食的艾西的反對。原本兩人隻是第一次見麵不應該反駁對方或起什麼不應該有的摩擦的，但是那個高傲的大少爺給艾西的第一印象就是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眼高於頂，所以她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去吃中華料理，難得的是仁王也同意她，但是那個跡部景吾的反應就不怎麼樣了，勉強別扭地答應了之後，這一路上也沒給她好臉色看。
算了，既然人家都懶得理睬自己，幹嘛非跟他去較勁？
但是現在的艾西恐怕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剛剛認識的跡部身上。
才剛一進酒店的大廳，仁王便遇見了同樣前來用餐的高中在校同學，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仁王就在艾西麵前，扔下一行四人走過去和那名女子親熱的寒暄起來，看上去兩人親密無間，好似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一般。臨別時仁王習慣性地伸出手，理了理女子鬢角落下的發，女子嫣然一笑，與之告別。
而看到這一切的艾西，想竭力地控製住自己的視線不往他們那邊看去，可仍是控製不住，心不由得抽動，往日來越積越多的茫然和無措，徘徊和不安一齊湧上心頭，化做一把鋒利的利刃，將一顆完好無損的心硬生生地劃開了第一道傷口。
艾西告訴自己，不要為任何一個男人心痛或流淚，不然她將萬劫不複、無法自拔。因為他的心裏並沒有自己並且她看不透他。仁王不像其他人一樣透徹使人覺得安心。他總是看似熱情似火對所有人都很好，這就讓艾西在被他吸引的同時覺得更加的不安和空虛，並且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定義。她知道，正因為那個人是仁王雅治，所以她才有如此強烈的感覺。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過。
而現在，她隻有不停的告訴自己，自己不喜歡他，所以不會在意的，不會在意……這才是保護自己唯一的方式。
矛盾與無奈的情緒在她看見他們的時候，在艾西的眼中一閃即逝，快得捕捉不住。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這些淩亂的細節。她看著他們，唇角邊緣稍稍牽動，看起來很溫柔，卻又帶著微薄的無奈。
世間的男子都是粗心大意的，他們很多時候都不會了解到女子內心淩亂的細節和表情上的變化。然而艾西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真實感情卻讓蘇伊和蘭朵一覽無餘。相比蘭朵略帶疑惑的樣子，蘇伊從某種層麵上更能夠體會出艾西的感受。
當時的跡部、仁王還有艾西，都沒有想到今後的日子將會發生什麼、改變什麼。也許內心已經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並且改變了先前的某些觀點和看法，可是，朦朧中的情感在沒有被認識和看透之前，是無法用言語說通的。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看得清雲霧裏的關係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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