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37 更新時間:18-12-09 08:30
“查孟徹貪墨公產,賄賂上司,私囚縣令,假令官憑,勾結逆賊,刺殺太子,目無法紀,其罪可誅!依太後懿旨,立斬不貸。其至親早歿,子嗣凋敝,弟兄不豐,故不再牽連他人。查吳恩以權謀私,媚上欺下,刺殺太子,離間府民,證據確鑿,依太後懿旨,處極刑,午時問斬。裕陵縣令孟契,枉受冤屈,協查案件有功,仰承太後懿旨,即日起官複原職。”
“臣孟契叩謝陛下隆恩,叩謝太後、殿下盛恩。”
“孟大人治下裕陵縣蒸蒸日上,這些父皇都看在眼裏。”虞堯看了看孟契,“望孟大人以孟徹為誡,謹言慎行、防咎惕厲,勿辜負父皇之厚望、百姓之信譽。”
“卑職謹遵殿下教誨。”
再裕陵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剩下的爛攤子虞堯也沒空清理。好在還有孟契可用,便立即啟程南下。剛出城門,虞堯突然叫衛季子同乘而行。
“公子這移花接木的手段卻是不錯。”
衛季子早已料到虞堯會說到自己矯詔一事,笑了笑:“物盡其用而已。況孟契雖是偷梁換柱,到底也是在縣令的位子上呆了兩年。若說殿下直接下令拿下,固然利於殿下立威升望,但到底會折了燕廷乃至陛下的顏麵。君臣朝野本就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即便今時今日殿下與太後不睦,有些事還是要顧全大局。”
衛季子的這番解釋虞堯很是受用:“公子深明大義,本宮甚慰。”虞堯打量了下衛季子,“公子身邊的侍衛現下如何了?”
“已無大礙,但氣血不足,不宜勞碌,在下便讓他在車駕上歇著了。”
“昨夜裏排毒本宮見了,放了那些黑血。”虞堯微微蹙了蹙眉,“不過那楊警之卻會些醫術。”
衛季子想了想,開口到:“殿下,這不難解釋。楊警之還有一個兄長,體弱多病。俗話講久病自成醫,雖說楊警之少病少災,其胞兄卻不然,難免要有針灸活絡之事。楊警之未必精通醫術,不過知曉經脈穴位,卻也不難理解。至於銀針茶浴,此法乃常用的排毒法,亦不需什麼醫術。”
“不過公子倒是十分信任他。”
“昨夜之情狀也不容在下不信了。”衛季子作無奈狀,“小北毒至氣脈,若不及時排出,即便日後救回一條命,也難逃殘廢。”
“聽聞公子曾深夜與楊警之對弈。”
“回稟殿下,那晚在下已經歇下,高五突然來訪說楊警之有要事要見在下,在下才到他那裏去。不過沒一會兒便後院起火,在下也堪堪躲過一劫。”
衛季子說的跟商木報上來的經過毫無差池,虞堯料衛季子也不敢隱瞞,便不再多想。
一行人走了大約又有兩日,前頭的車馬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虞堯掀開車簾,看了看前頭一群人堵著,“前方何事?為何如此擁塞?”
商木下馬回稟:“稟殿下,前方……說是太後下旨重修官道,現下已經被掘開無數溝坑,怕是過不去了。”
虞堯聞言大怒:“什麼?!”
“殿下息怒。”衛季子走上前來,“裕陵之事便是太後屬意,今後南下必定困難重重。現下北地凍土寒天卻急令修整,顯然是為阻撓殿下南下行程。既如此,殿下不如舍遠求近,取道林中,直向南行。”
虞堯想了想:“取輿圖來。”
虞堯和衛季子仔細看了看輿圖,不走官道也可以,但是在離中原城不遠處有數個綿延不絕的山嶺,若直接取道,山路恐怕要遭些罪。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虞堯便下令:“向南直走,穿林越野。”
北方的官道,在修的時候便是九曲十八彎——除了有些高山密林不好直穿,由於北地常年官弱賊強,有些勢大些的山寨子,也是要避開的。故而即便是不走官道,直向南行,也慢不了多少。
不過官道再不濟也是平整過,即便是顛簸南行,也比這荒野裏磊石纏蔓來得舒服。衛季子早有準備,坐車駕之中恐怕是要顛成篩子,便去跟衛小北同乘——隻要有人帶著他騎馬,便不會出什麼岔子。不過虞堯卻得囿於其太子的身份,在車駕之中受煎熬。
“我車駕上的軟榻、靠椅,全都挪到殿下車上。”衛季子對商木說到,“宋知希現下還沒從西邊兒回來,殿下身邊沒有貼心伺候的,你暫且侍奉左右,這邊兒開道有高五在,不必擔心。”
商木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連忙去辦了。
這一路倒還沒到翻山越嶺的地界,走得也算順利。隻是天兒漸漸冷了,每到夜裏卻難受了些。
“多虧卜伯先前特意塞給咱們兩套冬衣,”衛季子緊了緊衣襟,“若非如此,怕是要凍死了。”
“公子,薑茶好了。”衛小北將薑茶遞給衛季子,“太子的意思,再往南穿出這片林子便是平原郡城,今晚上好生歇息,明天一早便要趕路,公子喝了薑茶早些睡吧。”
凍了一宿,第二天天還沒亮,一行人便匆匆啟程。約摸快晌午的時候,一行人總算穿出這片林地,來到平原郡。
“不說是修官道嗎,我看是隻休那一段吧。”衛季子瞧著眼前平整如舊的官道,冷冷一笑,“也不知太厚身邊到底都是什麼人,淨出些餿主意。”
“公子,你看。”
衛季子順著衛小北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平原郡城外黑壓壓排了好長一堆人。
“這是怎麼回事?”虞堯走下車駕,“怎地這些人被攔在城外?”
“殿下!殿下!”商木策馬奔回,“回殿下,平原郡稱奉太後懿旨,年關收緊進城人員排查,每日隻放……”
“隻放什麼?”虞堯厲聲問到。
“隻放五十人入城。”
“五十人?!”衛季子一愣。前頭看樣子也有小一千人,張佩嫻這是瘋了嗎?
衛季子想了想,對太子說到:“殿下稍安勿躁,暫且在這兒休整,容在下前去查探。”
“速去速回。”
“是。”
衛季子和衛小北策馬來到人群處。衛季子左右瞧了瞧,見著兩個行商模樣的男子正蹲在那兒說話,便走上前去:“二位兄台,叨擾叨擾。”
那兩人也正氣惱著,將要攆人,回頭一看,見一個麵皮白淨的公子哥兒站在那兒,原本的火氣也都散了去:“這位公子是……”
“在下是南下探親,途徑此地。”衛季子微微執禮,“不知前頭是怎麼了,堵了這些個人在這兒?”
“可別提了。”一人說到,“昨兒我出城還還好好的,今早上就回不去了。我那個鋪子還等著我回去打理,這都什麼事兒啊……”
“為何回不去了?”
“公子有所不知。”另一人說到,“今早上開城門之前,說是奉太後懿旨,將近年關,為防止流寇作奸,故嚴查入城之人。不僅要核驗身份,每日準許入城的人數還有限製。今兒怕是進不去了。”
衛季子知道了個大概,見周圍之人無不抱怨,心中便有了計較。衛季子趕回車馬隊伍,對虞堯說到:“此事怕又是太後的拖延之計。”
“其實不必非得入城……”商木還沒說完,卻被高五打斷:“不入城也不行了。這些時日穿林越野,隨行幹糧也不剩多少了。”
聽到這個消息,虞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衛季子想了想,開口道:“雖說不入城也不是不可,隻是幹糧、飲水等,還是補足為好。現下城外民怨鼎沸,殿下若抓住時機……”
虞堯看了看城門前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和緊閉的城門,不由得蹙了蹙眉:“可是前頭如此,總不能讓高五的人殺出一條路來吧?”
衛季子突然一笑,湊到虞堯耳邊:“殿下,在下倒有一計……”
商木看著衛季子笑的模樣,突然想起一樣東西——
狐狸。
虞堯聽完衛季子說的,沉思了片刻,轉而對商木說到:“取本宮的金印來。”
商木雖然不知道這殿下又想要幹什麼,不過還是立馬把太子金印給拿了出來。虞堯接過金印,猶豫了片刻,對衛季子說到:“這……能行嗎?”
平原郡作為遠離北疆戰場的第一郡,又是北方難得的平原地勢,還是北方各路官道必經之地,一向是老世家輪流把持的,現任的郡守孫薪更是太師孫基的侄子。而老世家與太後的關係,不言而喻。若是憑著這個太子金印,弄不好連麵子都掙不回來。
“殿下,這金印隻是在人群中開路。”衛季子說到,“刀槍不向黎庶,人群擁塞,不直接震住,怕是難以通行。”
“那如何叫開城門?”
“殿下不必憂慮。殿下隻需穩坐釣魚台,一切交由在下即可。”
衛季子接過金印,其餘人等上車上馬,浩浩蕩蕩向郡城開去。
“太子金印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避讓!”
高五這一嗓子喊得可真是夠響亮,原本嘈雜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衛季子站在虞堯車駕前的踏板上,高舉太子金印:“太子在此,速速避讓!”
黎民百姓哪裏認得金印,不過卻是知道太子的,連忙閃開了一條路。一行人順利穿過人群,衛季子下了馬車,來到城門前:“門衛戍長何在?”
“在下平原郡北門衛戍長。”
衛季子打量了下這人,約摸有二十歲的樣子。衛季子說到:“太子在此,速開城門迎接。”
“卑職不敢。”那戍長直接拒絕了衛季子。衛季子揣起手,看了看這個小戍長,突然笑了笑:“為何不敢?”
“郡守特地交代,每日人過五十,不可再放任何人入城。”
衛季子眨了眨眼:“太子也不行?”
“卑職隻認識郡守。”
衛季子突然笑了笑:“好。既如此,我也不難為你——這樣,你幫忙通傳一聲,總可以吧?”
“這……”那戍長想了想,不是放人進城,不過通傳一聲,上頭沒說行不行。於是戍長便派了一個小兵到郡守府通傳。
沒一會兒,隻見一大群紗冠絹服之人從城中走出:“卑職怠慢,還望殿下恕罪!”
虞堯坐在馬車裏,剛要出聲,突然想起衛季子先前囑咐他不要說話,便索性沒搭理他。
跪在地上的這幾人等了半天不見太子回應,不由得麵麵相覷。為首之人想了想,又喊了一次:“卑職平原郡守孫薪,恭迎太子殿下大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虞堯還是沒回應。
這下孫薪也弄不清這太子究竟想幹嘛,下意識看向馬車一旁立著的衛季子。隻見衛季子笑了笑,從袖子裏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一旁的戍長。
孫薪瞬間了然:“大膽瞿實!還不跪下!”
那戍長先是一愣,隨即被誰在後頭踢了一腳,直接趴倒在地。衛季子見孫薪很上道,便回身對馬車深施一禮:“殿下,車裏悶,出來透透氣吧。”
虞堯知道這是該自己發話了,便讓商木掀起車簾:“跪著作甚?都起來吧。”
“謝殿下。”孫薪等人連忙起身,“殿下,還請移步城中,下官已備好酒菜,為殿下洗塵接風。”
虞堯沒說什麼,隻是讓商木將車簾放下:“有勞孫大人。”
孫薪等人前頭開路,走到城門口,卻不料城門緊閉,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孫薪不由得眉頭一皺:“瞿實呢?開城門!”
不料瞿實義正辭嚴:“大人,你有命令,每日五十人。今日五十人已滿。”
在場眾人俱是一愣,連馬車裏的虞堯都被這戍長給弄得有點兒懵。衛季子實在忍不住笑,連忙轉向虞堯車駕方向。虞堯一掀簾,便見著捂嘴偷笑的衛季子。
虞堯也突然想起一樣東西——
狐狸。
“你笑什麼?”虞堯低聲對衛季子說到。
“這戍長真是別致。”
“這戍長是真傻還是假傻……”虞堯看了看前頭站得筆直的瞿實,“不給本宮麵子,連他們郡守都敢頂。”
“殿下,一會兒若是孫薪下令處置瞿實,殿下還請出麵將此人要來。”
“為何?”
“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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