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經,今年,永生

章節字數:3211  更新時間:18-09-26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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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裏一片死寂,好像萬物在嚴寒獰厲的威勢下,連歎息都不敢的潛伏著。

    皇上李彥端坐在皇椅,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疲憊。皇後和天下,江山和妻子。他用手撐著頭,半眯著眼,看著宰相上官儀寫的皇後過錯,無奈的搖了搖頭,上官儀安靜站在一旁,冷漠卻。

    白色的五爪龍袍在這時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他頓了頓,看著恭敬立在一邊的上官儀,還是開口說:“畢竟皇後未曾失德。”

    “皇上,皇後專恣,海內不與,請廢了皇後吧!”上官儀的聲音沉穩而又孔武有力,擲地有聲讓人不知道如何辯駁。

    空氣裏漂浮點燃的熏香浮起的寥寥青煙,沉悶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李彥的胸口忽然上下起伏,“咳咳咳。”咳嗽從他喉嚨裏一陣一陣的咳出來,他緊捏著椅邊,臉上青白交加,因為常年的頭痛病,他的臉本就蒼白的沒有血色,仿佛薄薄的紙片,隻要一點點微風就能夠刮跑。

    “吱…”一陣開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武嵐穿著明黃的皇後正裝,臉上輕敷了一層胭脂,威嚴的從門外走進來,臉上還帶著一絲韻怒,不用想李治也知道外麵的人想要攔著她,她做了那麼多年的皇後,一般人又怎麼攔的下她。

    上官儀看見她,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哎,這一切都白費了,他們,我,總歸是鬥不過她,輸了便輸了吧,其實不用想上官儀也知道自己的結局,隻是有些不甘心,想起家裏的兒女,孫子…連累他們了。她直傲的走進來,一雙丹鳳眼冷冷的看著宰相上官儀轉頭對著皇上指著桌上還沒有蓋上玉璽的皇旨說:“皇上這是要廢後嘛!”語氣裏的埋怨讓李治有些無所適從。

    “皇後,我,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李治從皇椅上著急的走下來,急忙想她解釋。

    “嗬!”武嵐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廢後召書向地上一扔,冷眼看著上官儀說:“皇上,我們十幾年的夫妻,難道抵不過外人的幾句讒言嘛?”

    李治站在武嵐的身邊,由於動作太過匆忙,帶動起他的頭痛病,他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兩下,一隻手扯著武則天,另外的一隻手按著額頭,聲音極具隱忍的說:“嵐兒,我沒想過真的廢你!”他的身形晃動的摔在地上,意識漸漸的被疼痛模糊,眼前朦朧間好想回到那年,她穿著簡單的衣裝悄悄站在樹下等他的場景,真的很美!

    武嵐看著李彥,怒氣衝衝的對著上官儀說:“還不叫人去請太醫嘛。”廢後的召書就那樣的被人一腳一腳的踩在腳下,寢殿裏一片寂靜無聲,這一場,上官儀不戰而敗,他知道皇上不會有事,隻要皇後還在皇上就不會有事,他退出寢殿外,一個人走的,風吹的很大,驟然間,藍天被烏雲卷蓋,街道的人看著天都紛紛的向家裏跑去,他抬起頭喃喃自語的說:“要變天了。”天大地大,我還能去哪裏。愧疚,難過和不滿的情緒湧上來,他不敢回去麵對家中老小,一人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

    “錚錚錚”琴音卷著滂沱大雨響徹周圍,上官儀不知不覺的跟著琴音走,驀的,來到了一處小屋,從外麵來看,精巧而又簡單,樸實卻又奢華,上官儀想要推開門,想了想與這裏的人又不想識,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在屋裏,上官儀在門前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高閣彈琴人的眼裏,信鴿在雨中磕磕絆絆的飛向閣樓,信鴿停在木欄上,噗嗤噗嗤的揮動了幾下翅膀,幾滴雨水掉落在地上,閣樓上的女子把信鴿腳上綁著的信筒裏的紙條取了出來,拿到了彈琴人的身邊……

    一旁的女子看著遠去的上官儀說:“公子,既然已經把他引來了,何不…”那男子沒有說話,隻是合著雨聲,雖然見不到那男子的麵容可他那一雙彈琴的雙手,精巧的比女子的雙手都還好看,那雙手靈動的本應該是天上吳宮裏的雙手,用來搖木蘭船漿的雙手,那雙手美到讓人無法形容無法不想知道那雙的主人是誰。

    “筱若,去倒杯茶。”那男子看著他在雨中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平淡卻又讓人不安。筱若沒在說話,轉身在壇桌上倒了一杯茶,白騰騰的霧氣漂浮轉瞬間就消失在空氣中,茶香漸漸彌漫……

    “公子,我們那我們下一步這麼做?”筱若把茶水放在他剛好能夠拿到卻有不會影響到他的地方。

    “脈脈廣川流,驅馬入長州。雀飛山月矚,蟬噪野風秋。”他低頭看著濃濃湯色的茶,不覺的念出了這一首詩,像晚秋一樣的聲音帶著一絲蒼涼。

    “公子,這不是他的…”

    “筱若你太聒噪了。”他抬起水杯緩緩的喝了一口茶,那動作高雅輕柔。

    “是。”聽到他這話,筱若低下頭不在說話。

    他看著上官儀離去的方向,忽然想起廢太子李忠,節骨分明的雙手一邊又一邊的摩擦著水杯,目光盯著桌麵,思考著李忠和他的關係,筱若看見他這樣也默默的立在一旁不在言語。

    李忠和他有不少牽連吧,真的是可惜了,。

    “筱若,茶冷了就倒了吧。”

    “是。”筱若拿起精致的紅泥水壺,把茶水倒入閣樓下的湖水裏,淅淅瀝瀝的雨在湖中泛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的波紋不止的擴大,增加然後消散,雨不止,這樣的波紋就不會停止。

    水賦予了幹枯茶葉的第二次生命,但同時也帶走了它的第二次生命。

    “廢太子李忠,上官儀,王伏勝。”他薄唇一起一合便說出那三人的名字,筱若快速的把那三人的名字寫下,把紙張卷好,放入信鴿的紙筒裏,信鴿揮動兩下翅膀,重新飛入雨中,雨水的擊打沒有障礙它前進的方向,它的目標就是把信帶到目的地。

    “筱若,我們該回去了。”他低頭看著空空的水杯。權利果真會讓人蒙蔽了人的心智。

    “是,公子,要不要把她也帶回去?”

    “不用。”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隻留下一抹純白的顏色。

    在回去宮中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快速而又平穩的前行著,車內,白岩緊緊的抱著一個盒子,微閉著眼。

    筱若坐在一旁,她從小跟在他的身邊,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有什麼親人,也知道有他那樣計謀的人也定不會是什麼普通人,不該,不,是沒有資格有那種感情的,可是……筱若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像是無意般細細的看著閉眼的他,也隻能在這時悄悄的看他一眼,像平常的閨中女子看思慕的男子一樣。

    “筱若,你在我身邊多少年了?”白岩的手指輕輕的在盒上來回的摩擦著,發出一絲絲平常人聽不見的聲音。

    “公子,從那年起我就跟在你身邊,已經十五年了。”筱若幹淨利落的聲音裏隱藏著一絲不安。

    “她來了,你就去副舵,你去做中堂主。”他的聲音冷冷的。

    我已經不能在負擔她人的情感了,離開,對她挺好的。

    白岩從懷中拿出白玉做的令牌放在桌上,不在言語。

    潔白的玉上刻著的中堂主三個字深深的刺痛了她。

    他知道,明明我隱藏的很好的為什麼?連讓我悄悄的看都不行嘛?

    淚水滾動在眼眸,可是做為殺手,她不能,隻能接受命令。

    “是。”她克製著心裏的難受和不甘,雙手微微顫動的把桌上的令牌拿了起來。那個人,那個她,在怎麼躲,她還是來了。她有些頹唐的看著馬車內的一桌一木,一壺一杯,這些,都是她用心給他準備的,不知道為什麼,從遇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心疼他,就是想要對他,不管從什麼地方,即使他要她做殺手。

    “下一站驛站,你就下車,去副舵,開始接手哪裏的事情。”他想,他越早離開越好。

    “公子,你的身體?”她沒掩飾她對他身體的擔憂。

    “筱若,離開,比這裏更好,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過一段時間,你便離開這個地方,找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一個愛你的男子,平平靜靜的過完下半生。”

    這一句話是他第一次對她那麼耐心的說話,隻是他們都不知道,他所期望的,也終究變成了泡影……

    車到了驛站,筱若咬咬牙,在不想,她撈起簾子,下車了。

    筱若走後,馬車慢慢的走在官道上,沒了剛才的速度,有種像在踏春的感覺。

    “叮鈴,叮鈴”鈴鐺聲響徹在寂靜的四周。

    秋桐穿著白色的襦裙,袖口還繪著湛藍色,臉上溫潤神情如水般溫和柔靜。

    “公子,秋桐前來請罪。”她的聲音如同釅味的茶,帶著微微的苦澀和絲絲甘甜。

    他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遠山頭上的落日餘輝,輕輕的問了一聲:“若她在,會不會喜歡?”回過神,在想起外麵的秋桐。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日。”

    “筱若,已經去副舵了!”

    聽到這話,秋桐心裏很驚訝,筱若自己可能看不明白,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知道,公子對筱若不是沒有感情的,隻是放不下懷中那人,可這次是為了什麼?

    時間就像禁止了一般,他們都沒在說話,太陽早早的就從山頭落下,而月光就如同流水一般,透過薄薄的布幔,泄在馬車內。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開口說:“走吧。”

    筱若,任世間哪一條路,我都不能與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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