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45 更新時間：18-10-06 12:54
夜，11點，程鋒剛要入睡，手機響起。
通完電話，他的眼睛發出了光。
不到二十分鍾，他帶領小古和技術人員趕到醫學院。
車燈穿破陰暗，照亮了槐樹底下一個像靠著樹幹休息，卻沒有頭顱的死屍。極其刺眼的鮮血從切口處滲出，衣服早已浸紅，紅的發黑。屍體左手緊緊抓著一部手機，抓得太緊，手指近乎如爪。右手軟軟癱在地上，五指散開，手掌朝上托一顆滿是黃發的頭顱，於京平的頭顱！
於京平的手，托著自己的腦袋。
毛骨悚然！
吳軍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可是仍想嘔。
石佛像在零下幾十度一樣不停的發抖。
周城健幹瘦的身體像竹子一般插在地上，凝重悲傷。
法醫領著技術人員對槐樹底下的勘查很快結束，屍體裝車，法醫和程鋒耳語幾句，就和技術人員先行離去。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吳軍和石佛，他們稱案發時間在寢室。至於於京平為什麼會半夜跑出來，吳軍和石佛也如實將於京平說自己那晚偷看女生洗澡的事說了出來，說他出來是為了找證據證明那晚的確是在偷看女生洗澡。
“他去女生宿舍，跑樹底下去幹什麼？”小古說。
“也許他以為那女生習慣晚上洗，所以鑽樹底等。”吳軍說。
程鋒看了不遠處的女生浴室，一片漆黑。
“雖然於京平一直瞞著我們，但現實證明他不可能是凶手。可是我很奇怪，他既然從一開始就瞞著我們，為什麼又對你們說出來？”程鋒問吳軍和石佛。
“因為他昨晚夢遊了，拿著西瓜刀夢遊，很嚇人。”石佛說。
“他夢遊？”程鋒想不明白的問：“他不是說你夢遊嗎，怎麼變成他夢遊了？”
“是他夢遊。”吳軍把於京平夢遊的經過說了出來，之後又黯然神傷的說：“正是因為他夢遊我們才懷疑他，逼著他說出了他隱瞞的事情，沒想到他為了證明自己清白，等不及出來找證據，早知這樣，我們就不該懷疑他。”
“要怪就怪他為什麼不早點對我們坦白。”小古喃喃的說，忽然一下子看著吳軍，疑惑的說：“石佛在睡覺，於京平出去的幾十分鍾，你真的在寢室玩遊戲？”
吳軍被嚇得一愣，又趕忙說：“我真的在玩遊戲，再說了，今晚我和石佛在一起，我不可能殺人的。要不是於京平打電話給我，我和石佛可能這一晚上都不會下來。”
石佛也用力點頭，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你是說他臨死前打過電話給你？”程鋒立刻來了勁，問吳軍：“他都說了些什麼？”
吳軍的眼睛閃出一絲驚恐，說：“他讓我去救他，說他看見了徐如萍。”
“還有呢？”程鋒說。
“沒了，說完電話就掛斷了。”吳軍說。
實在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想起了長著肉瘤的紅衣女屍，和天井上的詛咒。
程鋒陷入沉思，想著想著，嘴角竟泛起了笑容，笑著對吳軍和石佛說：“不要多想，還是那句話，事出一定有因，隻要冷靜分析，一定能找到疑點。”
“他臨死之前的話算是遺言了，可信度非常高啊。”石佛說。
“那假如是有人脅迫他說得呢？假如凶手就是想造成怨鬼索命的假象呢？”程鋒說。
“脅迫？”吳軍愣住。
程鋒問所有人：“我們去徐村的事有沒有在學校傳開？”
周城健搖了搖頭。
吳軍和石佛也搖頭。
吳軍像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驚恐地說：“知道徐如萍名字的就我們幾個，難道……凶手真的在我們這幾個人裏？”
“陳小希呢？”程鋒忽然說。
“她應該在睡覺吧。”周城健說。
“你通知她下來。”程鋒說。
吳軍插話進來，說到：“你懷疑她？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凶手？殺人要有動機，她有什麼動機要殺人？”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們，這也是我為什麼一再強調讓你們仔細回憶細節的原因。”程鋒說。
“難道？”石佛的話說了一半，忽然猶豫的望了吳軍一眼。
吳軍像是心領神會，莫名其妙的臉色發青，不可思議的搖著頭說：“不可能，她根本記不得那晚發生的事情。”
“什麼事，哪晚發生的事？”程鋒快速逼問。
在程鋒的逼視下，吳軍吞吞吐吐地說：“9月1日晚上，小希請我們去吃飯唱歌，喝了很多酒，小希喝醉了，對我們講了她的往事。小希現在的父母並不是親生的，其實她的真名叫俞小敏，家在南江市某個村莊，家庭條件比一般村民富裕，生父是長途司機，在她的記憶裏，生父本來很和善，對家人體貼照顧，為了不讓她生母操勞，把自家農田都讓給了別人種，隻留下門前那片油菜地。她生父每次回來都給爺爺奶奶帶營養品，給她帶些小玩具，給生母買點化妝品和衣服。可是好景不長，十一歲那年，她生父忽然不開車了，一天到晚陰著臉窩在家裏，變得酗酒，暴躁，一言不和就動手打人，全家人都對他產生了恐懼，特別是喝完酒之後，他變得更加凶殘，每到這個時候，生母會帶著她躲進油菜地裏。全家人默默遷就她生父，希望有一天能回到從前的狀態。可事情卻越變越糟糕。有一天，她吃飯無意打碎了一個碗，生父當場打她，生母抱著她跑到油菜地。以往隻要她們躲到油菜地，生父都不會追了，可那一次不同，生父不僅追進油菜地，而且打暈了她生母，還……”
說到這，吳軍突然停住，一副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的樣子看著石佛。石佛也是滿眼猶豫，回避他的目光低下了頭。
“要不，你來說吧，那一晚要不是是你嘰嘰歪歪的勾起她的回憶，她怎麼會說出這些事情，如果這件案子真與她那段往事有關，你是有責任的。”
“不……我不說！”石佛晃著腦袋，吱唔了一會兒，對吳軍說：“萬一這件事和命案沒有關係怎麼辦？”
“可警察說的也有道理，這一點也很有可能是小希的殺人動機啊？也許她隻是表麵裝作不記得那晚發生的事，也許……”吳軍越說越難過的抱著腦袋，說都說不下去了。
“不是你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的。”小古嗬斥。
程鋒讓小古平靜，笑著對石佛和吳軍說：“你們擔心萬一她不是凶手才不說，可有沒有想過，萬一她是凶手怎麼辦？如果她是凶手，你們有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房雷，下一個江慧，下一個於京平，到那時，你們想說都沒機會了。”
夜風徐徐，吹不散死亡的氣息。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吳軍終於下定決心，驀然的抬起頭，說：“她生母被打暈之後，生父就把她拖到油菜地的另一邊，強……奸……了！”
小古驚訝的說：“什麼？對自己親生女兒？簡直是畜牲啊！”
“天呐，她那時才11歲！”周城健充滿悲憫。
程鋒的胃在劇烈收縮，他忍住極度的惡心感，繼續問：“她有沒有對你們說過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父親變成這個樣子？”
吳軍搖了搖頭說：“連她自己都沒有搞清楚是什麼原因。”
程鋒說：“後來呢？”
吳軍說：她生父發泄完，就獨自回了家，她生母親醒來看到如此慘狀像瘋了一樣跑回家裏，她跟在後麵，親眼看見母親用一把斧頭把生父砍死，剁成了一塊一塊，然後帶著她逃到南江市的一個貧民區裏，不能白天幹活，隻能晚上出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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