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1 更新時間：18-10-14 14:22
“沒關係，你去忙。稍後我要靜坐幾個時辰。”
言至此匪絕也不好賴著不走，手一抬一隻金鶴出現在他食指上：“那便留隻小鶴給哥哥作伴。”
引欽接了金鶴對匪絕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這才關上門鬆了口氣，還是沒辦法若無其事的相處。引欽這才去看廂房，廂房分為兩室前室是待客小廳，推開一扇蘭花木門才是睡房分了兩張木床。屋內一應俱全，窗上糊了明紙又點火燭格外亮堂還有股幽幽梅香。
引欽饒有興致得看著牆上掛畫，畫的蘭花卻更像是韭菜。落款是引欽。記得從前在月城觀他常常作畫，卻拿不出手，同自己修道的小道卻格外珍惜，仔細裝裱起來掛在房內。
對立兩張床上用具俱全幹淨清爽，從前引欽夜間常常失眠枕邊伴一本遊記，這房內床上也有一本，正好翻到應詔國。而另一張床上除了枕被外，床角上還掛有一隻金色鯉魚燈。
沐浴後，引欽便在殿內靜坐。
而此時魔城一處起了央央大火，一座宮殿在大火中每掙紮幾下就轟然倒塌。趕來的沈諦急忙鐵扇一揮瞬間將大火撲滅阻止了蔓延。
隨後立即從袖中拿出個物件，一看原是手掌大小的算盤，噼噼啪啪幾下他懊惱道：“慘慘慘，黑沼兄此番損失慘重。”
被稱為黑沼的男人黑衣被冰氣衝的幹硬，本就混沌沒有五官的臉掩在兜帽裏，一縷黑煙從頭頂冒出。他內心一陣蒙蔽，還沒跑出魔境就聽自己老窩著火了。
雖他常年在外躲債，可這畢竟也是自己的財產之一。當真是傷痛欲絕，令人想大吃一頓治療心中傷口。更是不顧冰氣衝進冰屋，置物架上還擺著幾個人間的寶物，幸好被凍住並未燒壞，隻是他剛剛抱在懷裏就碎了個稀爛。
沒有誰能想到，凶名在外的黑沼仰起頭，一片黑暗混沌的臉滴下一滴黑水，肚子餓了自己知道，可是他哭了誰知道？
一雙修若梅骨的手搭在他肩上輕笑道：“可真是太慘了。”
沈諦又打起算盤：“嘖嘖嘖，早把這宮殿當了豈不是好？那麼多錢就這麼沒了。”
黑沼懸西京拋下懷裏抱的破銅爛鐵抓著沈諦的肩膀嘶吼道：“誰幹的？誰幹的，我要活活吃了他。”他沒有幻化五官，故而聲音像是從箱子裏發出來，雖然清楚卻也沉悶。
沈諦推開他的手拍了下肩膀，眼神一挑看了匪絕一眼笑道：“你怕是會被吃。”
匪絕從沈諦腰間抽出扇子，扇走冰氣，對懸西京道：“太舊了，我讓步非煙燒了。”
‘太久了，我讓步非煙燒了。’這句話黑沼就想不明白了：“你跟我本人有恩怨，可跟這房子什麼仇什麼怨？再舊也是我的！！”
匪絕抬手便攬住黑沼的肩膀，俊逸少年與他低頭笑道：“我們是什麼關係？好兄弟咱們可是。。。。。。”
黑沼推開他往前一站，退開兩步：“誰特麼跟你是兄弟？是兄弟你給我來這一出？當年欠你銀子，你說沒關係以後還，結果到了以後，就是現在，老子竟然欠了你驚天巨款。連魔城都賣給你才還了一半。你。。。。。。”
隻聽嘩啦一聲，沈諦清了算盤走到黑沼麵前：“我給你算算。兩百年前黑蛟龍蟒與嗜血鬼鳧霸占了兩份魔城，我們城主殺了黑蛟龍蟒與嗜血鬼鳧以後離開，你獨占魔城這是不合理的，那魔城在你手頭肯定有收入是吧，你看這一算下來帶著盈利和半邊魔城一道償還，您還倒欠一半。城主不計較這事兒，告訴你慢慢還。但是呢，你那半邊魔城總是出事，沒得盈利，你又好賭好吃，因此再次欠下巨款。你用魔城當賭注輸了。輸了之後就是欠了一個魔城。。。。。。。”
“說的我腦殼痛，你當我不知道啊。就想看看你們有沒有亂來。”黑沼懸西京這會兒變了語氣對匪絕道：“匪老弟，你這追債也太狠了。我又不是不還，我也知道連滾帶利欠了不少，但這宮殿乃是魔境標誌，你這燒了也太直接了，不過我最近確實缺錢，要不你看，魔境東部怎麼樣賣給你，你就給我。。。。。。”
“成交！”匪絕答應的極快，講真要不是沈諦都記著，匪絕絕對不知道懸西京欠了自己這麼多錢。
此時一女郎緩緩從宮殿裏走出來，秀眉微挑，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堂堂魔君，竟然要淪落到割地賠款。”
步非煙歎氣，黑沼餓死鬼成魔，嗜賭不要臉麵，三弦夢厄隻會做空夢，攝鬼君沈諦成天想著超過財神成為首富，禍隨行空有驚人魔力卻優柔寡斷。也隻有七度佛像個真魔卻短命早死。步非煙好恨這群魔真是不爭氣，一點幹勁都沒有。
沒等黑沼發聲反駁一句，步非煙就散成一道青煙消失。黑沼轉身問匪絕：“上回說的事，怎麼樣？”
匪絕揚眉點頭：“好。”
懸西京拍拍他的肩膀：“步非煙這娘們催債太狠，我先走了。還有，好像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
沈諦原本覆著黑紗的眼睛，忽然消散黑紗，他睜眼道：“我去看看。”
連懸西京都說不出是個什麼東西，這東西怕不是什麼善茬。匪絕方才便發現了不對，這才與沈諦向著相反的方向去尋找。
魔境沒有黑白之分，隻見到魔城上空黑霧散去，城中商鋪熄了紅燈家家閉市。觀中有陣陣輕風，引欽不知坐了多久，座前覆有一層黃葉，忽覺被人抱起，隻聽少年道：“我抱哥哥回房裏。”
引欽從未這麼困倦過，安心嗯一聲便睡過去。睡得太沉又覺身上極累，又進入夢中，隻見漫天的黑雲，晃眼的仙都直接變成了魔城，一時候分不清所在，仙都眾神的臉也看不清，所有神者臉上都纏著魔氣，他們如臨大敵一般他們手持神兵直對引欽。
引欽慌忙轉身，隻見身後不遠是一個與自己相貌極像的黑衣少年，神者雪發金眸璀璨仙氣盎然，魔者黑發赤眼魔氣逼人。
他身後魔族大軍猶如洪潮，隻要他一聲令下便會撲擁而來。
可是他沒有，他麵容森冷將寶劍扔給引欽：“你作何選擇？”
夢當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總是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讓你想起費盡心思忘記的東西。
引欽想離開甚至是想立即逃跑，可是身體不受他意識的控製接住了寶劍，他分明眉目不動，卻有清淚流出，他開口道：“神存魔亡。陰暗之物就該在腐爛之地永遠壞死。”
隻見長劍一揮，強勢神力斬斷仙都魔氣。他道：“諸神退讓，這是我與他的私事。”身上金紅仙袍獵獵作響，緊握長劍，身形一閃持劍飛向黑衣少年。
這究竟是不是夢？分明清醒卻醒不過來，清楚的知道自己說出多惡毒的話卻無法讓自己閉嘴，眼睜睜看著自己持劍向匪絕，劍尖落在他眉心落下一條血痕。黑衣少年隨即振臂一揮，六翼黑翅合攏擋住劍氣將引欽震開。
引欽太清楚就算自己神力全盛也贏不了擁有古神兩分魔識的匪絕，被匪絕擊退之後，束發玉冠裂成兩半頓時雪發失去束縛四散紛飛。
匪絕飛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眼神晦暗不明：“你為什麼要選擇這群虛偽的神？”
“我沒得選擇。”天生神者心懷蒼生，卻身負魔識。他隻能如此選擇，他隻能選擇仙都。
引欽閉上雙眼內心不停做爭鬥，隻有他們二人知道彼此的弱點，三百年前沒得選，三百年後魔境攻上仙都他更沒得選。匪絕麵前的引欽忽然消失。隨後他身後突然出現一道金紅身影，絲毫未曾停留，隨即消散。一道金箭穿過黑衣少年身體一去不反。
來得太快也過於直接，出乎漫天神魔意料。這結果匪絕早就想到了，他本就毫無防備，隻是以此逼迫引欽選擇自己，他緩緩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向後一仰，身體已經開始緩緩消散，落下人間前仍苦笑道：“遺憾的是從沒被堅定的選擇過。”
從沒被堅定的選擇過，永遠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引欽滿眼觸及的全是匪絕眼裏的恨意和不甘。正是自己無法釋懷和假裝遺忘的眼神。
一時的遺忘在經年之後再次想起來，是數倍的折磨。這種折磨，無孔不入像一潭死水，慢慢浸過人的頭頂，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咳不出吸不下。而死水之上有個人，將一葉寄托了你生機浮在水麵的枯草，毫不猶豫的從你觸手之處奪走。
他渴望有一隻溫熱的手伸向他，將他拉出冰涼的死水。忽然感覺雙手被握住，溫涼的感覺瞬間觸及全身。
目光所觸是一雙滿是溫柔笑意的幹淨眼眸。
匪絕抬起頭，手心覆蓋在引欽額頭，另一隻手替他擦汗，他道：“哥哥做夢了。”
引欽頭痛動彈不得他後背濕透，連枕頭也浸濕，不知是汗還是眼淚，他無力開口：“對不起。”對不起又能償還什麼？求個暫時心安？
聞言匪絕擦汗的手微作停滯，他笑道：“哥哥做噩夢了，不過，沒關係我陪著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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