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4 更新時間：18-12-13 19:18
“噔、噔、噔”，除了刮過臉頰的冷風和死寂，門內還是沒有回應，為首的那個侍女年齡大些，讓其他人在外麵候著，自己主動推門進去瞧瞧。
古木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在這間密閉黑暗的屋裏寂寥的回蕩。她端著盛水的銅盆一路碎步，最終廳在屏風前不再向前，聲若蚊呐還略帶有些遲疑。
“奴婢前來侍奉更衣，現在快到巳時了。”
屋內空蕩蕩無人回應，侍女低著頭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令她感到一股寒意後腦蔓延至全身，被莫名的恐懼與不適籠罩著。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侍女忍不住抬頭想要看見屏風裏的情境，必然又是一無所獲，她壯著膽子繞到屏風後麵，還沒走幾步就被腳下硬物絆倒。
“哐當。”銅盆砸在地上的聲響十分清脆，狼狽不堪的侍女趴在地上，摔得不輕竟有些發懵，感到身下像是壓著個人，仔細摸了幾把感覺像是個人形，回過神來便開始放聲尖叫——那是具早已氣絕至僵硬冰冷的屍體。
此時，蕭九韶出現在蘇府後廚，他劍眉輕擰眼光在屋內四處掃過，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簫盟主，怎麼大清早的您又到這兒了？”突然從背後響起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十分的恭敬謙卑。
蕭九韶回頭一看，卻是昨日指點他做飯的廚子。
那廚子三步並做兩步的快速上前，彎著腰對著他據了一恭後涎笑著說，“盟主，昨日那飯可還好？”
這一問倒是戳到了簫九韶的肋上，他窘迫的笑笑打哈哈的說道，“還好還好。”又仿若憶了什麼似的臉色愈發不自然起來。他眨了眨眼赧然的對廚子說，“陳老哥，昨日真是麻煩你了，不過今日簫某還有個不情之請啊。”
“簫盟主這般叫我真是折煞小的了，您有什麼事隻需說上一聲，小的我一定竭盡全力給您辦妥了。”陳廚子止不住的一陣點頭哈腰，麵上盡是諂媚。
“到算不著什麼大事……不過就是這五髒廟它……”蕭九韶說著還用玉扇指了指肚子。
“卻是如此，簫盟主可有想什麼吃食？這點事情差侍女來傳喚一聲即可，哪用勞煩您親自前來啊。”陳廚子雷厲風行的奔到廚案旁，從蒸鍋裏端了一籠包子過來，朝著蕭九韶諂媚討好說道，“盟主，您看這包子可合你口味？”
“甚好甚好。”蕭九韶作為武林中人自是沒那麼多繁文縟節，先前為追查案子也曾露宿荒野食過野菜飲過露水，對食物沒那麼多要求，他信手從籠裏拈出一個包子，熱熱乎乎的還有些燙手，倒也不忙著吃下，隻是在手中來回顛著。
簫九韶眼神不著痕跡的瞟過廚房一角，又看向那陳廚子，頗為疑惑的開口問道，“昨日我來時到沒見這麼多蔬菜瓜果。”
“哦，那是您走後送來的，這送菜的老是大半夜來，您說奇怪不奇怪。”陳廚子趕忙接過了話，巴不得跟他麵前的武林盟主能再多聊上幾句，也好混個麵熟。
“確是挺奇怪的。”蕭九韶似在思索，“想來蘇府這一大府子人，這麼多張口，應是每日都有蔬果送來吧。”
“也不是，本是隔三日送一趟。這幾日不知怎麼送的勤了些，有時隔一日便送來了。”
“哈哈，這麼說來陳大哥倒是找了個肥差。”簫九韶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陳廚子聽出蕭九韶話中之意後略有著急，連忙解釋道，“簫盟主哪裏的話，小的怎麼敢做這種掐油的事情，更不要說這送菜的事皆是由管家負責。”
“管家？我有好幾日未曾見到他了，想必府內事務繁多，抽不開身。”簫九韶若有所思，心中隱約感到些許不妥，麵上卻還依舊風輕雲淡，一直跟陳廚子像是閑聊。
“不瞞簫盟主你，小的我也有好幾日未見到管家了。”陳廚子撓了撓頭，也似有些疑惑。
“………他不來後廚查看菜品麼？…”簫九韶趁機繼續問道，想要問出貼近真相的答案。
“哎，這種具體的差事管家怎會親自動手啊，管家隻負責指定哪家送菜…您不知道吧，蘇少爺對吃食要求甚高，他派了身邊一個侍從來挑揀查驗。”說到蘇少爺，陳廚子還有些頗為感歎，甚至搖著頭止不住的咂舌。
“原來如此。”蕭九韶將已經冷卻的包子塞進嘴裏，囫圇嚼過便吞咽下去，他對陳廚子拱手道謝後，又抽出懷裏的絹帕擦掉指尖的油汙，接著將其撂進裝渣滓的桶裏，便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後廚往後門方向行去。
蕭九韶沒想到才走出數十步，倏地一個物體從側邊直往他麵頰撲來，他瞬時於腰間夾起塊鐵錢兩指並合再輕輕一彈，發出一道氣勁便將那物體生生撞開，打在了旁邊井口處覆著的木盆上，登時發出“嘭”的脆響，木盆應聲落地後碎成幾瓣，四分五裂，球也落入了井中。
“哇!!!哇~~嗚嗚~~我的球~!”一個垂髫之年的孩童哭著從側邊跑了過來，他趴在井口上朝裏望著，還踮著腳伸手想要去夠，卻都是徒勞。
“額……”簫盟主很是尷尬，駐足在原地多看了幾眼那孩童，還沒來得及出聲安撫或讓孩子注意安全，就有一婦人直直的衝了過去，隻見她一把抓過小孩，扯到旁邊就開始厲聲責罵起來。
“小兔崽子，一天不看著就知道上房揭瓦。跟你說了多少次這口井不幹淨，連老爺小姐的貴命都抵不住，接二連三的開始出事情，你要是被井裏的糟爛玩意勾了魂，誰都救不了你！”後續又罵了幾句還不解氣，她幹脆將兒子摁在旁邊樹上，擼起袖子就開始“啪啪啪”的抽打起孩童屁股，一時間撕心裂肺的哭聲大震。
簫九韶站著不動看了全程，聽見那情緒激動的婦人提起那井，口中還帶上了“老爺小姐”，便起了心思去看看，僅是剛到井邊就隱約聞到一股難聞的惡臭腥氣，在他微微向裏麵探頭後更是感覺味道撲麵而來，那水仔細瞧著也是無比渾濁，已被汙染了有些時日。他腦中閃過了個想法，隨即動手打了桶水上來，旁邊的婦人快步湊上前像是要阻攔，被蕭九韶擺手支到一旁。
從井裏打上來的水腥味更重，婦人捂著口鼻強忍反胃，蕭九韶看著那水上浮著油花，其中還有幾縷不易發現的頭發，都印證了心中種種的猜想。
“這井裏泡著的是個人，你們將他撈上來水就幹淨了。”蕭九韶麵色不佳，而那婦人顯然被這句話嚇得夠嗆，連忙跑去喊人收拾井裏的東西，廚院與柴房來了幾個男人幫忙——打撈上來的竟是失蹤多日的管家。
圍觀的那些下人們看著地上發脹幾近腐爛的死人，各個交頭接耳，不少人臉色煞白，簫九韶蹲下來細細瞧著這具屍體，明顯死了也有些時日，好在井水冰冷不容易發酵，容貌完整倒未過分腐爛，隻是臂膀處憑空缺了塊皮膚，在他看起來十分突兀，孟輝的脖子上還有道纖細紫痕，這人是被滲透過內力的細線割了喉。
簫九韶心中已經有了一番結論，正在他要再說幾句安慰眾人的話時，外麵突然又是陣騷亂，像是又出了什麼大事，令在場的男男女女們緊張起來。
“老爺，老爺，老爺他逝了！”有個仆役喘著粗氣，飛奔著衝到廚院傳話，簫九韶眼神中劃過幾分詫異，那些原本圍在屍體前的人們頓時亂作一團，先前打孩子的那個婦人信誓旦旦的喊叫著：“這井裏定是有吃人的玩意，先是吃了老爺小姐的福氣，又吃了管家的命，現在還吃了老爺的命！”
“你先帶幾個人將屍體守好。”簫九韶看見陳廚子也在，便將屍體交給他來看管，繼而又快步離開雜院趕去了主宅，一路上所見皆是混亂不堪的局麵。等到了蘇金城的房間，他一進門便看見了蘇錦州伏在父親的床邊嚎哭，而蘇青鸞也在旁邊暗暗抹淚，簫九韶走到蘇錦州身邊，手搭上了對方的肩膀：“蘇兄節哀。”
蘇錦州仍是在掩麵抽泣，並不去看他僅點了點頭，已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仿佛下一刻就會因過於傷心而昏過去。
“蘇大小姐也請節哀，世事無常。”簫九韶轉而去安慰蘇青鸞。
“這些天蘇家出了一連串的事情，不知是天災還是人禍。”蘇青鸞一臉倦容強忍著情緒，說話時整個人都隱約有些顫抖。
蘇錦州終於收斂了悲痛欲絕的陣仗，起身走到蘇青鸞與簫九韶的麵前，臉上還掛著一道道淚痕。
“父親如今已經因病仙去，偌大的蘇家沒了當家的，整個重任都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日後有些事情還要勞煩姐姐和簫盟主幫忙。”
簫九韶還未說什麼，隻見蘇青鸞幾步上前到了蘇金城的床前，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端倪，頓時麵色十分難看。
作者閑話：
劇情後麵改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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