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43 更新時間：18-11-25 13:07
--椒房殿
“鍾鳳涅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鍾鳳涅在宮中侍從的帶領下，很快便來到後宮，見到了身著鳳袍的皇後。
“免禮。免禮。快過來，讓本宮看看，好孩子，五年了，終於回來了。”皇後娘娘一看見鍾鳳涅便直接紅了眼眶，激動地從上座上下來拉著鍾鳳涅的衣袖。
“娘娘放心！鳳涅一切都好。隻是這宮內不可以隨意轉送書信，娘娘近來可好？”鍾鳳涅亦是眼眶稍紅，前世不管是何時，這個長輩始終對自己懷著莫大的暖意。
“好，本宮一切都好。倒是聽聞你在回京途中又病了，如今身子如何？安姐姐走前曾將你托付給本宮，要本宮好好照顧你，如今，本宮有愧於安姐姐啊！”皇後拿著帕子擦眼淚，一邊又不住地打量鍾鳳涅。
皇後口中的安姐姐正是鍾鳳涅的母親，她和現如今的王皇後曾是親密的手帕之交，在皇後還不是皇後時候，曾多次幫過皇後和皇帝，現如今的安家依舊是皇帝的重臣，掌管著三十萬大軍在慶門關幫皇帝守國門。安家深諳為臣之道，又有從龍之功，因此盡管遠離京城，皇帝也依然時不時會想起安家父子。
“趕路之際不慎著了涼，這才病倒了。娘娘無須擔心，鳳涅是修養好了才繼續趕路的，身子並無大礙。也是鳳涅不好，讓娘娘擔心了。”鍾鳳涅讓上前給皇後倒茶的宮女退下，親自給皇後倒上茶，又笑著雙手遞給皇後。
皇後看鍾鳳涅臉色尚可，這才相信了，接過茶杯抿了口，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如今回來了，日後少不了多進宮陪本宮說說話。端景那丫頭可是念你念得緊呢，知道你要來，今日本想告假不去上課，本宮好生勸住了這才沒鬧騰呢！”
端景是皇後所出的嫡公主，隻比鍾鳳涅小一歲，兩人小時候曾經在一起玩，感情非常要好！且皇後如今膝下隻有一個公主，一個養在身邊的二皇子，可說起來，皇後對於宮中皇子都是一視同仁，並沒有偏頗。對於閨中密友的孩子鍾鳳涅就更是好得如同親子了。
“說起來，我在宮外搜羅一些小玩意，公主年紀輕，最喜那些，還請娘娘替我轉交給公主呢！”
“你娘親跟我情同姐妹，要算起來我就是你姨母，端景那孩子也算是你妹妹，皇家威嚴這規矩本宮不能違背，可平日私底下你可不能跟她生分了。”她膝下無子，隻有端景一個，難免平日裏寂寞。且要是百年後無人看顧，隻要想起這個，皇後心中便十分不忍，可信得過的也隻有鍾鳳涅了，也隻能拜托鍾鳳涅。
“娘娘說的是，說句不敬的話，鳳涅心中也是將她當成妹妹來看的。”能夠留在殿內的都是皇後可信之人，也為了讓皇後娘娘安心，鍾鳳涅如此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轉眼間，你都已經這麼大了。還記得當時你們還小，那時安姐姐還在，安姐姐帶著你進宮，端景一聽說你來，便會拿著最喜歡的糕點跟著你身後讓你陪她玩。”聽見鍾鳳涅這麼說，皇後也一笑，懷念地說起當年的事情。
“是啊。鳳涅也還記得。這次鳳涅回來，還為公主找了很多閑書，到時一並讓人送進宮來給公主看著解悶。”鍾鳳涅輕聲應道。記得，怎麼會不記得，上輩子那孩子為了自己硬是在禦書房外跪了好久，就連自己在天牢中也是她處處打點。
……
“皇上駕到。”正當兩人聊得正歡時，一個聲音在外麵稟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眾人都跪下行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
“鍾鳳涅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歲。”皇後與鍾鳳涅兩人也起身向進來的皇帝請安。
北京的天氣入秋已是微涼，鍾鳳涅自小便身子弱，因而早早就披上了披風。他長得像母親，今日進了內殿，脫了外麵的披風，露出裏麵的一身白衣，乍一看去，更是像極了安輕水，隻是多了幾分英氣！
皇帝一進來看見了，心中也是猛地一跳，隨即冷靜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問道，“平身吧，你就是鍾家的那雙兒吧？安曳是你舅舅？”
“回皇上的話，是，安曳正是家舅。”鍾鳳涅微抬眸打量了皇帝一眼便馬上低下頭，不卑不吭地回道。皇帝今年年過四十，一身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氣勢十分震懾人心，讓人心悅臣服，望而生畏！
“皇上，這是安姐姐的孩子。他小時候您還抱過他呢！”皇後特意說了安清水，就算皇帝不喜歡鍾鳳涅，也絕不會不悅！
果然，皇帝一笑，“哈哈，這便是那孩子？朕記得，這孩子當時還在朕身上撒尿呢。敢在皇帝身上這般作為的，你還是頭一個。”皇帝神色複雜地看了鍾鳳涅一眼又很快地移開目光，轉而打趣起鍾鳳涅。
鍾鳳涅聽了皇後的話，心裏微微愣住，皇後娘娘在皇上麵前叫母親做姐姐，皇上竟然沒有什麼反應。
“額，當時年小不懂事……”鍾鳳涅忍不住扶額，這個事情算起來已經隔了兩世了，那麼久遠了也沒人提起，就連自己也是不知道的。鍾鳳涅心中不知皇帝是怎麼想的，不敢隨意接話。
皇帝坐到上座，彎起嘴角一笑，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平日裏可都看什麼書？”
“回皇上的話，平日裏喜讀一些遊記散書，兵書。”鍾鳳涅頭微微低著，不複方才的窘迫，輕聲地說道。
“哦？喜歡讀兵書。這個倒是好啊。好！”皇帝聽見鍾鳳涅這麼說，好似想到什麼，又問道，“可曾習武啊？”
“小時候舅舅和祖父都曾教過鳳涅武功，隻是鳳涅身體弱，不能深學。”鍾鳳涅聞言搖了搖頭，眼裏閃過一絲遺憾。
“武功之事也無須強求，朕想他們教你武功，或許也是想讓你強身健體。”鍾鳳涅遺憾的神色皇帝都看在眼裏，又想起這孩子的生母以及外家，也禁不住對他心軟幾分。又感慨地說起鍾老爺子，“還記得鍾老侯爺在時便也是喜歡讀兵書，先帝見他研究頗深，料定他定會有所作為，果然，不負先帝和朕所托啊！”
皇帝十分懷念地說起鍾老爺子，鍾鳳涅便沒接話，隻是也是一臉懷念。
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皇後突然站起來，笑著說道，“皇上，您才下朝，先用膳吧。”
今日隻是讓鍾鳳涅在皇帝麵前過過眼，憑借著安家和安姐姐的功勞，不愁皇帝不幫著他們！
皇上聞言點了點頭，起身往暖廳那邊走去，走到一半又轉過身對鍾鳳涅說道，“走吧，陪朕和皇後用膳。”
“你是武將子弟，自小又不在京中，今日便帶你去見識見識武將風采，隨後同朕和皇後一起到城門去看看！”皇宮規矩多，自然也是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三人安靜地用著膳。皇帝出其不意，突然說道。
“謝皇上恩典！”鍾鳳涅聞言先是麵上一喜，連站起身謝恩！心中腹誹皇帝今日怎麼如此好說話，麵上卻不敢透漏半點，老虎看上去再和氣也是會咬人的！
果然，皇帝看著鍾鳳涅遮掩不住的驚喜，麵上也是微微一笑，隨即又對著身邊的皇後笑著說道，“朕看這孩子進退有度，倒是個懂禮的，不像京中傳聞的那般無禮。”又偏頭對著鍾鳳涅說道，“以後無事常到宮中陪皇後說說話，說來你母親與皇後感情可是十分深厚，可不要到了你這裏便生分了！”
鍾鳳涅心中一鬆，連忙點頭應道，不經意看向皇後，卻看到她很是複雜的神色，那神色說不上來，好似喜悅，又好似怨恨！鍾鳳涅皺了皺眉頭，壓下心中的古怪，轉頭注意著一旁皇帝的動靜！
用過早膳後，鍾鳳涅便和皇帝、皇後一起前往城門口的城牆上。此時的城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城牆上也站滿了重臣以及受皇上看重的少年。他們已經等待了有幾許時間了，可卻沒有人露出不耐的神色，很多人的臉上都有一種自豪與喜悅。
鍾鳳涅陪在皇後身側，在單獨劃出的高處觀看，並不跟那些大臣皇子們站在一處！因這處地勢不錯，坐在上首便能輕易看到樓下的風景，他們很容易便看到遠處穿著銀色鎧甲緩緩步行而來的軍隊！
城牆下的百姓也是一臉喜悅，就算是天氣的寒冷也未曾減弱一絲熱情。這一仗的勝利，意味著他們的親人很快便會回到他們身邊！
“鳳涅啊，你好好看看，這裏這麼多優秀的少年郎，你要是喜歡誰，就跟本宮說，本宮到時請皇上為你們賜婚。”正當鍾鳳涅看著眼前這幅盛況時，皇後回頭小聲地對鍾鳳涅說道。
“皇後娘娘，我……”鍾鳳涅正想說話。
“你不用急著拒絕本宮，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雙兒也是一樣，本宮不願你為那鍾家那些人做事還討不了好。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耗在那些人身上不成！本宮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好似知道鍾鳳涅想說什麼，皇後直接打斷鍾鳳涅的話，語重心長地說道。
鍾鳳涅聽了這話便陷入了深思，皇後看見鍾鳳涅如此是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不打斷他。
皇後娘娘是為了他好，鍾鳳涅心中是知道的，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心中是認同這話的。
想想前世的自己，若不是祁幽，隻怕自己會一輩子留在鍾家！可惜到後來，他也是孜然一身，到最後連個血脈也沒有。不，或許也是自己的堅持，祁幽也不曾強迫自己，到最後，不管是自己還是祁家，都未曾有血脈。隻留下祁老太爺一人，接連承受打擊。
想起前世那個冷著臉的男子，看似冷漠，卻在背後為自己做了多少事情！如果，如果那件事沒有發生的話，他們也會有未來的吧！當時他可是跟自己約定好，隻要回來，兩人就好好在一起的！
隻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回來，也就沒有以後！
鍾鳳涅閉著眼，壓抑著眼中不知名的情緒，心中不知為什麼酸酸澀澀的，讓他整個人都不舒服了！他輕輕歎了口氣，他們當年設想過兩三孩兒環繞膝下，侍養老爺子，最終還是沒有實現，還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一世的自己不管是祁家還是自己，都要好好的。還有祁幽，終究是自己對不住他，這次自己定要好好守護他，讓他成家立業，子孫滿堂。
“來了，來了……”
鍾鳳涅的思緒被人群中的歡呼聲所打斷了，抬起頭，便看到一身鎧甲的祁幽衫騎著馬率著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城門下，而肅殺的北風更是為這隻鐵血之師也增添了幾分肅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祁幽幸不辱命，驅逐外敵，凱旋歸來。”祁幽衫率先下馬，單膝跪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天威，不負所托，凱旋而歸。”祁幽話音剛落，身後的將士隨著祁幽跪在地上，一陣鏗鏘有力的聲音便響起。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牆上的官員、城牆下的百姓也跪成一片，低著頭跟著高喊！
這是大梁數十年來首次大捷，更是皇帝在位期間做出的功績，皇帝現在的心情更是十分開懷！
“哈哈！！都起來吧。”
皇帝高站在城牆上，意氣風發地看著麵前向自己俯首稱臣的臣民，龍顏大悅！隻聽皇帝開懷大笑，讓眾人起身。又對著下麵的將領說道。
“爾等不負眾望，保家衛國，揚我大梁國威。都是大梁的好兒郎啊。傳朕旨意，爾等奮勇殺敵，保家衛國有功，故此犒賞三軍。”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真正的封賞會在明日的早朝上進行。今日的儀式隻是為了振奮民心，安撫民心的手段！大梁朝經年飽受邊關遊牧的侵擾，無奈騎兵並不出彩，每每隻能被動防守！如今主動出擊，還大敗北疆，可以說是載入史冊的大事！
接下來便是皇帝說一些鼓勵三軍的話，鍾鳳涅卻無心聽什麼。
他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看著祁幽。原來那天那個人真的是他，原來祁幽是長這樣。今生事情與前世不同，自己有幸見到他的真麵目。而前世的事情卻仿佛在眼前放過，一邊是今生穿著鎧甲的祁幽衫，一邊卻是被抬回來的冰冷的祁幽衫，祁老爺子仿似失了魂的場景。
鍾鳳涅的臉色一下慘白，渾身禁不住顫抖，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冒出來。鍾鳳涅知道自己現在不對勁，卻無法克製自己不去想那些畫麵。或許是前世的事情已經成為了鍾鳳涅心中的心魔，無法醫治，隻能克製！
“少爺，您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鍾晨自然也看見鍾鳳涅慘白的神色，緊張地扶住鍾鳳涅。
鍾晨再怎麼小聲，也瞞不住時刻關注著鍾鳳涅的皇後，“怎麼回事？可是身子不舒服了？去傳禦醫！”說完便揮手準備讓身邊宮女去請禦醫。
鍾鳳涅死命地握緊拳頭，用疼痛讓自己鎮定下來，蒼白著臉衝皇後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沒事的，不用勞煩禦醫了。休息一下便好了，隻是鳳涅得先行退下了。”
“既然如此，你便下去休息，本宮讓芍藥帶你去宮殿休息，皇上那邊本宮等會替你解釋。”皇後擔憂地看著鍾鳳涅，心中也知道這種時刻輕易不能請禦醫，讓有心人知道了隻怕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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