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雲嶙山莊二

章節字數:3205  更新時間:18-10-29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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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了一日,入夜才稍有緩釋,天空烏雲遮蔽,山林百物靜寂,天地籠罩著灰白色,一行隊伍,踏著厚雪行走在雪夜中。

    七八輛載滿貨物的馬車,每輛馬車都有一名牽引者和四名看護,隊伍前有三人開路,最後有六人護衛,一行人沒有點燈,隻依靠雪映照的光線行駛。

    雖說每輛車都有四匹馬拉行,但因車上的貨物比較多,雪也厚,導致大部分的馬已經疲憊不堪,呼吸沉重行走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走在最前麵的林嶽看了看隊伍,深覺今夜是到不了目的地,看向不遠處的山崖,決定今夜在那裏先休息。

    翎子峰有一條上窄下寬的峽穀,那裏是通往雲嶙山莊的唯一道路,因為獨特的地勢,可以遮蔽大部分的風雪,往常若是趕不到山莊,就會在峽穀裏暫住一晚。

    車隊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峽穀口,暗夜中,峽穀宛如張著巨嘴的野獸,等待活物入口,即便來往次數頻繁,但每次深夜行至此處都會令人膽寒怯步。

    點上風燈照亮,前方林嶽等三人下馬行走,後麵的車隊也減慢了速度,隊伍開始向穀內走進,行一段距離後,地麵上逐漸沒了積雪,速度也稍快了些。

    峽穀內壁凹凸不平,有幾處躲風避雪的位置,他們找了一處合適的地方停下,馬車卸下,拴好馬喂上幹草食料,找了些幹柴點了幾堆火,邊烤火邊將凍硬了的幹糧烤軟。

    休息了一會吃了東西,眾人才相續緩了過來,因為地處於雲嶙山莊,也不用向往常那般需要守夜,眾人也就放鬆了警惕,有幾人困倦了縮在一處打盹,有些邊烤火邊聊天。

    林嶽吃完東西不放心車馬的安全,又見眾人實在疲乏,就自己起身巡視周圍,檢查貨物沒有問題,馬吃飽了後也在打盹休息,又擴散巡查一番,見沒有異常,這才回到火堆前休息。

    雪下得幾乎看不到幾步遠的景物,白夙在積雪中艱難行走,不知道是雪的原因,還是自己迷路了,感覺總是在繞圈,比如說麵前的這個被雪覆蓋的巨石,他總覺得已經看到好幾次了,將鬥笠上積雪抖掉,緊了緊蓑衣,嘴上蒙著的遮風布已經被呼吸的氣,浸透凍成了冰,腳開始麻痹手指僵硬,再這樣下去,估計會被凍死,雖然累的不行,但還是咬牙堅持著,看著慢慢黑下來的上空,心中焦躁不已。

    又艱難行走半個多時辰,他覺得自己快不行了,雪已沒過小腿,一步走的比一步緩慢,肚子也餓的咕嚕嚕直叫,幹糧被貓搶走,而他隻是早上在離村前吃了東西,想起還有暖身酒,拿下腰間的酒壺,卻發現壺口已經凍住,裏麵的酒也凍成冰塊,無奈,將酒壺係回腰間繼續向前行走,沒走多久,便感覺兩腿無力,身體發軟,心慌不已,眼前的事物也開始模糊起來,勉強向前走了幾步,再也堅持不住,一腳沒踩穩側身摔倒,整個人陷入厚厚的雪中。

    伸手連續抓了一些雪塞入口中,緩了半晌心慌意亂的狀態才有稍緩,這是長時間未進食的緣故,若在不找到吃的,下一次就是直接暈倒了,但目前連休息的地方都找不到,何況食物。

    手撐著雪地想要爬起來,不想手按下去頓覺一空,未及反應,整個人陷入雪中。

    峽穀內,一眾人吃飽喝足後,一些人或是休息,或者聊天,林嶽因為擔心貨物馬匹,一直沒休息,時而起來走動走動,屬下對他的行為也見怪不怪了,有幾人陪著他巡哨聊天,又走尋了一圈發現沒異狀後,打算回去休息,突然,一點冰冷落在臉上,林嶽摸了摸鼻子,指尖上,一點雪慢慢融化,抬頭看向上空,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可能是積雪太多,承受不住了,我們還是離這裏遠點。”一個屬下見狀忙說道,往常也有這種情況,上麵的雪積攢的多了,會坍落下來,沒少砸到人,林嶽聞言點點頭,帶著人離開原地回到火堆前烤火,要過一人的酒壺喝了幾口,開始聊天,沒說幾句就聽到不遠處一聲砰的悶響,聽起來是大堆的雪落下來了,林嶽停止交談看了過去,不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小堆白色的東西,接著又是幾聲響,從上麵相續掉下積雪,他們所處的位置比較安全,雖說不會被積雪砸到,但林嶽還是不放心,拿起一根正在燒的火棍走過去查看,幾個屬下見狀也紛紛起來,有的拿著火棍,有的把風燈點上。

    雪掉落的很多,其中還摻雜著一些枯藤斷肢,有些枯藤還與上麵連在一起,林嶽抬頭看了看上空,依然什麼都看不到,抽出劍,將枯藤斬斷,又挑了挑雪,裏麵並沒有什麼,反手劍回鞘,讓其餘人檢查檢查,貨物馬匹周圍有沒有落雪,並將睡著的人叫起來,把它們往駐紮地移動一些。

    正忙碌著,林嶽又聽到一聲重物落地聲,這次他敏銳的聽出不是雪,而是什麼物體,從身邊一人手裏拿來燈走到聲音處,還是那處雪堆,隻是這次,雪裏多了一樣東西,走近壓低光線,雪堆中一片棕色露出,林嶽用腳踢了下,感覺下麵還有東西,此時那片棕色上的雪被踢落了一些,又露出一大片,林嶽才看出這是蓑衣的一角,此時有幾人聞聲趕了過來,見狀俯身開始扒雪,沒幾下將雪扒開,裏麵是一個趴伏的人,將之反過來掃掉臉上的雪,看清是個男子,試了試鼻息還有氣,林嶽忙讓他們將人抬到火堆前,並讓其他人遠離此地,留兩人繼續看著還會發生什麼事。

    火堆前,隨行的藥師過來給那人檢查,發現其並沒有骨折等問題,可能是凍暈過去了,一邊讓人將他身上纏著的枯藤和雪清理掉,一邊開始熬一些治療凍傷的藥。

    一人跑來拿著一個東西,說雪裏還發現一個箱子,林嶽接過來查看,箱子是個背匣,上麵裹著布,將布打開,匣子是個長方形,最上層有個雙開的小門,上著一把小鎖,下麵是一個個抽屜,拉了一下沒拉開,轉動抽屜的把手再動,拉開了,裏麵有一些幹草一樣的東西,隨之鼻尖聞到了藥味,一邊的藥師看到了,忙走過來,挨個抽屜打開,斷定這人可能也是藥師,不是行走江湖的就是出來采藥的。

    林嶽狐疑,這種天氣也有藥可采?但他不懂醫藥,也沒多問,隻是將能檢查的就檢查了,並且將暈倒的人也全身檢查了一遍,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來往雲嶙山莊的人比較雜。

    細細檢查一番,並沒有發現異常,看了一眼那個鎖起來的雙開門,林嶽還是放棄破壞打開,這個人沒死,就等他醒來再說吧。

    藥師給他喝了一些湯藥,見之呼吸平穩沒什麼事了,又找來一件衣服給蓋上,林嶽坐在其身邊等待他醒來。

    其餘人忙完了之後,見沒什麼事了,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林嶽吩咐他們趕緊休息,轉頭看著火堆時而添加柴火,時而看看昏迷的人,等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見那人眼睛動了下,林嶽見狀,用腳踢了踢他,那人才揉了揉眼緩緩坐了起來,一臉懵懂的看著林嶽,努力眨了幾次眼,仿佛才清醒過來,臉上頓時出現驚異神色。

    “……你,你是人?真的?”看了看林嶽,又看向周圍,幾十個人或躺著或依靠著睡著了,有幾個被他吵醒轉頭看著他,不遠處有馬車還有很多的馬,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還以為自己會在大雪裏死掉,再醒來,居然看到人了。

    “你叫什麼?從哪裏來?”林嶽一臉陰沉的審視麵前男子,看起來年紀不大,身上穿著笨重的襖衣,一身髒汙不堪,頭發也蓬亂的不行,若不是背個藥匣,真以為是個乞兒。

    “哦,抱歉,我叫白夙,是個藥師,從安城縣來,要去濱海鎮……”白夙話還沒說完肚子便發出咕嚕嚕的叫聲,林嶽上下盯著他看了一會,從身邊人那裏要來一些幹糧遞給白夙,又遞給他一壺水,看著對方狼吞虎咽的樣子,確實餓的不行,便停下詢問。

    白夙吃了兩個餅,噎住了,拿起水猛喝了幾口,吃飽喝足了才恢複了一些力氣,擦了擦嘴將水壺還給林嶽。

    “你是藥師?”林嶽接過水壺,狐疑的看著白夙,覺得他這個年紀,應該是跟隨師父身邊還未出師的。

    “是的,不久前出師,目前行走江湖,一邊曆練行醫,一邊尋山采藥。”白夙說著發現了身邊的火堆,伸手烤著火。

    “哦,這匣子裏是你采的藥?”林嶽詢問著,他是想看看那個雙開門裏的是什麼,並尋機想讓白夙打開。

    白夙聞言點點頭,伸手將藥匣拖過來,發現包裹的布沒了,也沒多想,拉開一個個抽屜見草藥等物安然,隨手將最上層的小鎖一扯,輕微的哢吧聲,鎖開了,林嶽皺了下眉,發現這居然是一把假鎖,自責方才怎麼沒發現,見白夙將之拿下,打開並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林嶽雖然不能全部認出裏麵的東西,但看樣子都是一些醫用的,並無特別之處,眼睛掃到一個冊子,上麵寫著路引二字,見白夙正理著其他東西,林嶽拿起來翻開,第一頁上寫著白夙的家鄉住址,以及一些身份信息,並有安城縣縣令的印章,抬眼重新掃視白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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