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01 更新時間:19-12-18 12:07
“阿陌快跑!是他……他來了!快跑……”
一聲聲急促的濃濃不安劃破靜寂空氣,柔軟而細長的草葉鋪就的木床上不安分地躺著一位窈窕少女。那一雙秀長的細腿被深紫色的輕紗蓋住了大半,隻露出繃得筆直的小腿。一對嫩白的手臂胡亂揮舞著,卻是無論如何也散不去的恐慌。
被眼瞼遮住的一雙眸子,正躲在外人看不見的深處默默洗滌著兢懼,竟教眼角不住地流出淺淺殷紅的液體。分不清是淚或是血,唯反射出無比的絕望,直看得床邊男人的一顆心揪得生疼。
“諾兒……”心痛不掩的輕喚,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聲安撫著,“諾兒不怕,那些都是假的……”
垂眸看了一眼掌心那早就被鮮血深淺斑駁的紅豔色彩,五指倏爾緊緊扣住絹帕,眼底醞釀出了蠢蠢欲動的強烈颶風。
他?所以,本次意外的罪魁禍首就是邀請函上的那個人,萬舸瑉嗎?
“啊!”
驚呼才起,少女緊抓著身上的輕紗,一個激靈坐起身。絕望神色尚來不及平複絲毫,就被眼前的昏暗一片轉移了所有的注意力,暗道一聲,嗯?竟是還沒有天亮嗎?
直到身體的感知恢複功能,眼眸上的緊縛感才讓她心頭一緊,半天才緩緩抬手撫上眼睛。
沒錯,她的雙眼又被蒙上了。這一次用的並不是從前那塊以曼蛇薄皮加工而成的輕薄眼紗,而是一大塊厚重的黑布,半點光線不透。可即便是隔著如此厚度的輕輕碰觸,卻也讓裏頭的那一雙眼角疼痛得劇烈。
“嘶……”
倒吸了一口冷氣,少女並沒有費心力去應付疼痛,反而更多出了好些疑惑。
清醒過來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分明記得自己並沒有動用瞳術,為何會傷及眼睛呢?莫不是,這一次真的要瞎了?
如斯想著,她竟將最後一句給呢喃出了聲,耳畔立時得到了一個嗔怪的回答。
“諾兒莫要胡說!”
男人不動聲色地用那塊絹帕抹去手背上的淺淺鮮紅,一個揚起就將其丟進了身後的那盆藥水中。這才敢用雙手徐徐搭上對方的肩頭,聲音也緩和了許多,“有阿墨在,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諾兒的。”
沒錯,這一直困擾她的熟悉,就是她家阿陌的氣息!那孩時的記憶實在被塵封得年深日久,她都一度錯覺自己一個人在這紛繁世間走了太久太久。
抬起的手才想緊緊抱住對方,卻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就一個反手將身前的人給推開了,一個小腦袋搖晃個不停。於是,那些被汗水浸濕的長發很是淩亂地全部沾在了她的臉上,模樣很是狼狽。
“不對!阿陌,快跑!是他,那個人找到我了!快,快離開這兒……”
遠子墨頓時被這無法治愈的恐慌給深深刺痛了心。再見那早就沒有了血絲的液體又一度淌下,惟流出得不到救贖的崩潰,哪裏還有心顧及她的反抗。第一次非常霸道地將人攬進懷裏,溫唇貼著發頂吟道,“我隻陪著諾兒,哪兒也不會去的。”
不是她不想要阿陌的陪伴,而是不可以啊!
清醒之前的睡夢中,她身臨其境地又經曆了一次那段暗無天日的痛苦,卻是意外教更多的細枝末節浮出了水麵。
眼下,它帶來的膽戰心驚恐懼已經所剩無幾,唯留下令她發指眥裂的憤怒。在她的潛意識中,不管那個可怖的男人會再次將自己拉入怎樣的阿修羅地獄都是無所謂的,但永遠別妄圖通過她找到阿陌!
那麼,最後在溫暖一次吧。就這麼被緊緊地相擁著作為彼此短暫相聚的別離,也是不賴的啊!
雙手配合著思想,百裏諾夕自然抱住了對方,貪念地深深吸了口氣。少時才鬆開手,抬起一抹釋然微笑,“無論如何,一定不會讓阿陌出事的。”
她又要像當年那樣推開他!
那是一起逃亡的最後一個冬天,數日粒米未進的他們除去一身疲憊就隻剩下彼此了。可是,任他們如何算計山林的地理優勢,終逃不過對方那麼多人馬的地毯式搜索。
眼見著包圍圈不斷向他們收縮,是他的諾兒先作出了抉擇——拉著他就往原先為對手準備地坑洞裏推。沒錯,她沒有跳下去,而是在大半個成人高的深坑邊緣突然止了腳步。而他卻因為奔跑的慣性,以及她的強助力,直接就掉下去了。
就在他張開雙手準備接住的時候,她也是笑得這麼一臉釋然,歪著腦袋看向他說:“他們要抓的隻是我,阿陌要好好活下去……”
不等他喊出口,無數草葉隨著白蒙蒙的粉塵簌簌落下,細碎地蓋了一身。是的,她將唯一的逃命藥粉也用在了他的身上,還特別留下一根不起眼的藤條從草地一直垂掛到了洞底。
恢複清醒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這一別就是數年。可她並不知道,他的逃亡一途並沒有因那番生死不明的抉擇而終止。心存僥幸的希望,是支撐著他熬過那條孤獨之路的唯一信念。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絕對不允許她再如那般一意孤行了!
雖內心思緒翻江倒海,他卻將所有的悲傷痛苦情緒都掩飾得很好,隻剩下滿眼的心疼不需要刻意隱藏。
“沒有那個他,諾兒隻是又做夢了……”
“夢?”沉吟一句,百裏諾夕被這麼一聲安慰唬得愣了一下,鼻尖立時泛起陣陣酸楚。到後來,竟還抽泣著哽咽不明,“不是夢……諾兒就是阿諾啊……原來阿陌也統統不記得了呢?可諾兒記起那個叫紫陌的小子了……”
怪責?不,她的哭聲細細碎碎中隻有道不完的漫長委屈,以及數不清的久遠相思,卻是半分埋怨也無的。畢竟,是她遺忘在先。
但是,她現在記得清楚了。陌上顏,紫無雙,說的便是他的名!
那年萬物盡歇,漫山遍野惟有頭年的枯草萎葉,蕭條得教人感覺不到春天的腳步已經臨近。偏他出生的那一日,陌上突然盛開出了大片大片的朝顏,紫藍色的光彩映襯出整個山穀的生機盎然。
“沒有不記得,其實阿陌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緊了緊擁著她的雙手,遠子墨的眼底雖有暗流湧動不休,有些話已經說不出口了。
是啊,他隻是,不甘心!
在生命彌留之際遇見她,便一眼認出來了,才會叫他產生那麼強烈的求生欲。也正是因為她看過來的眼神太陌生,才想要將錯就錯地盜取她的這一生一世。一直以來,他都在自欺欺人地以戀人之名對她無下限地包容與寵溺,甚至不顧生死地將她從死神手裏搶回來,都是他最真切的愛意。
可是,八年,從意外再見到現在已經八年了!她哪怕是被封印了曾經的記憶,潛意識中依舊區別得分外清楚。
正如前日的種種,他的貪念隻會害得她受盡痛苦折磨。說到底,那些注定了的情分,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再奮不顧身也改不得的。
“阿諾能原諒阿陌嗎?”
為什麼要原諒?百裏諾夕並不打算接受他的這句致歉,在她看來,阿陌從始至終都不曾虧欠她半分。
上一次的唯一傷害,是她自己錯將心底的深深觸動當做了日久生情的愛情。雖然如今才想起的片段仍舊支離破碎,但她卻已然明白,自己的確一直都很愛對方,隻是從來都與他的不一樣。
“阿陌不需要被原諒。”搖了搖頭,百裏諾夕看不見,此刻她所迎著眼眸正泛著淺淺紫光,明滅出縷縷傷痛。抬起的手摸過額頭,繼續柔聲說道,“看,哪怕失了記憶,阿諾也從來沒有忘記要愛阿陌啊,我們……”
隻可惜,現在作為遠子墨的他並不想繼續聽她為他們之間的情感劃分涇渭。故而,不等她把話說完,緊箍的雙手已經鬆開,隻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走出了房間。
“阿陌……”
低低一聲呼喚,扭頭朝向門外,雖然她什麼也看不見,卻知曉人已離開。長長歎了口氣,許久才呢喃出一語自嘲,“嗬,竟是誤會了人家……”
這一句指代不明的唏噓,內涵挺多,恰似如魚自知冷暖,惟她自個兒心台最明朗。
再說去而複返的遠子墨,人還沒有走到房門口,就被人給鉗製住了脖子。那下手的力道還真精準,再多半分就能將腦袋給擰下來了。緊緊抱住手中險些脫落的香爐,努力了小會兒才勉強衝眼前之人發出了一個音,“諾……”
“阿陌!”
慌亂中鬆開手,百裏諾夕急急退下幾步,腰部一個不小心就直接撞上了牆邊的四方桌角。她卻好像渾然沒有察覺到一般,隻微微抬了抬手,抱歉地說道,“我以為……”
“咳咳……不怪阿諾……”
遠子墨靠著破舊的門板緩了好一會兒,這才走過去牽著行動並無大礙的她回到木床旁。悄悄放下手中的東西,默默又看了她片時,才輕歎一聲拉著對方坐下了。
“阿諾不用這麼緊張。”低低安撫一聲,那十根異常白皙的指頭就壓上了她的發頂,一邊嫻熟而溫柔地按摩著,一邊為她解釋了一番他們眼下的位置。
這兒是距離羲城地界不遠的一處偏遠山區,整個小村莊隻有幾戶茅草屋,零散住了三兩個老人,並沒有年輕人的身影。
特意挑選這麼一個人跡罕見的地方,就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們的行蹤。至於百裏諾夕剛剛的失手,並非其五感受損退化,而是受了山區氣流特點,及特殊草藥之香的影響。
“既然如此,幾位老人家都不怕我們兩個外來人嗎?”
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像這樣的山林住戶,其實並不在少數。隻是他們世代生活在山野叢林裏,從來不與外界接觸,才會被世人遺忘。也或者說,應該是仍舊保持著最原始自耕自足的他們,放棄了早就忘了初心本源的世人,獨自堅守著人類最初與自然定下的契約。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們對外來人非常抗拒,總是敵意很盛。
她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但是,遠子墨是什麼人,一個“遊醫”啊!還是很古老的那種。不過,這個身份,他並不打算告知給對方笑話,隻非常誠實地說:“他們都很喜歡阿諾作……”
做?做什麼?半天沒有聽到後話,百裏諾夕有些不樂意了,不安分地搖擺了幾下腦袋,嘟囔道,“阿陌倒是愈發會賣關子了……”
事實上,若是換作從前時候,他定是會答得很利落的。可她終究是醒了,他的夢便也被屋外的山風揉碎,人與時已然兩樣。
“阿諾很疼吧。”輕輕壓了壓那枚小腦袋,遠子墨不動聲色地轉移掉了話題,“這爐裏的藥草是老人適才配的,說是這藥香最能緩解身上痛楚了。”
“又一個古老的失落種族……”
這麼一聲感慨由衷而出,百裏諾夕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居然無意識地用上了一個“又”字。倒是心細如發的他稍稍有了震動,眯著眼看向了屋外的蒙蒙晨雨。紫光忽明忽暗的明眸中,盡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思量。
不過少時的靜謐氛圍,待他收回目光看向大腿上的腦袋,正見一對眉頭緊鎖不展。雙手自然挪了挪位置,相向而對的兩根中指緩緩壓過眉心,一遍一遍地為其拂去憂思。
“百裏那邊都已經做了安排,阿諾且寬心……”
聽到頭頂落下來這麼一句,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言語中的問題,冷不防輕嗤道,“哼,他們這是要叫我們以德報怨嗎?”
她那耿耿於懷的不痛快,與之逃亡了一路的遠子墨怎麼可能會不理解?隻是他的想法很單純,就是想替阿諾與自己討回當年的亡命之苦。如若不然,他與她這些年的費盡心力成長,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嗬,他們倒是想,可我們家的阿諾怎麼會樂意呢?”低笑著反問一句,遠子墨騰手勾了勾對方鼻頭,不懷好意地又看向了遠處,“那玩意兒當然是替我們自己接下來的。嗯……不過走的時候順手套了一隻羊,賣了他們百裏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做法顯然非常合乎百裏諾夕的胃口,扯了扯嘴角,她便咧出了一個與高處極神似的壞笑。
對,那些迫害過他們的人,一個都別想逃。當年欠下的那筆債,必須加倍討回來!
那麼,帝城那一趟,她合該給插個隊提上日程了。
“阿陌已經確定對方身份?”
“是也不是。”含糊地答應一聲,遠子墨停下了雙手動作,緩緩起身走到了桌子旁。
“首先,那份邀請函確實是帝城文學會發給百裏家的,如假包換的通牒。但是,有一個非常有趣的事兒,那個落下署名的會長隻是一個三十六歲的有誌青年哦,貌似家庭事業都挺幸福美滿。”
嗬!他萬舸瑉居然會才三十出一些頭?那十年前,甚至很多年以前的那一場場悲劇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抬手將鬆垮綁著頭發的發繩解開,任由著三千青絲散落在肩背上,她隻保持著慵懶往床頭牆上一靠。那壞壞的笑容非但沒有改變,反而更深了幾分,“反正,那個令眾多高校的天之驕子憧憬向往的‘文化創學協會’,隻有一個會長。”
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那個魔鬼,她非常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弄錯那個教她刻骨銘心的簽名。所以,哪怕對方的官方資料上顯示的年齡出入極大,她也認定二者之間必然存在關聯。
試了試水溫,遠子墨丟進去一枚小小藥丸,這才轉身回到她的身旁,“阿諾先喝口水。”
水?她隻是看不見,又不是癡傻了!這麼濃鬱的藥香,就連傻子都能聞得出來,更何況對藥材非常熟悉的百裏諾夕了。分分鍾分解出其中的各種藥物成分,聲聲輕嘖喋喋而出,抬起的手掌更是僵空中不上不下了。
“嘖嘖……阿陌真有錢啊……”
看著仰起的小臉蛋上,一張小嘴癟得極委屈,他雖對其守財奴性子見怪不怪,卻還是覺得眼前這模樣可愛極了。習慣性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迎合著答應道,“阿陌的所有不都是阿諾的嘛。”
往常時候,她是樂得聽他這麼說的,眼下卻覺得感覺一點兒也不好了。畢竟,吃自己的東西,那叫肉疼啊!
“阿諾這是太驚喜了嗎?”實在被她的小心眼給逗樂,遠子墨再也繃不住笑出了聲。好半天才貓著身認真問道,“快冷了喲……阿陌不介意喂阿諾喝哦……”
喂?!一聲驚雷直接在她的腦海中炸出那個男人的投喂模樣,“唰”的一下,一抹淺淺的羞紅就爬上了臉頰。利索的一個抬手,二話不說就把杯子裏的藥水一口氣給灌進了嘴裏。
應是咽得太急了,當時就嗆得她猛咳不止。好半天才漲紅著臉背對著人,埋怨道,“阿陌竟也變壞了……”
變壞了?不,其實人家什麼想法也沒有,都是最尋常的問詢。但眼下反而意識到了她的反應過度,才暗道一聲,阿諾真的長大了,竟已經能夠談戀愛了。
如斯想著,他甚至都有了猜疑的對象。隻可惜,山風從房門口進進出出,輕易就吹散了他沉沉的失落。
什麼也看不見的百裏諾夕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調整好呼吸遞出杯子,又一次慵懶地靠回了床頭。雙手交叉枕於腦後,手背上的尖銳冰涼教她很快冷靜了下來,隨口問了一句,“啊,對了,百裏老頭好像有說,那玩意兒必須應承下來?”
“哦,是有這麼回事。阿諾是感興趣了,想了解一下對方的手段麼?”
將空杯子放回桌麵,遠子墨從桌子底下又撿了兩味新花草,才慢悠悠回到床邊坐下。但見說話時候,那玩味的嘴角彎出細長的諷刺,竟給人一種著迷的感覺。再看那修長兩指,仔細掐出一小片一小片的細碎葉片花瓣,慢慢往香爐裏添,儼然一枚優雅的無雙俏公子。
“不需要,能確定對方身份就夠了。”當即搖了搖頭,百裏諾夕一臉看好戲的神態歪向旁邊,“阿陌調查文學會的時候,應該還順便摸了一下萬俟家的底吧。”
“嗬嗬……阿諾想不想……撿個笑話聽聽?”
稍稍抬頭看過去一眼,遠子墨很快又埋首於自己手頭上的瑣碎工作,口中卻詳細介紹了一番調查的經過與結果。
簡而言之,表麵上,萬俟家非常自負的那位雖為後起之秀,但與人家老牌協會的現會長萬舸瑉並不對付。特別是前者成功創立了轟動全國的“萬題庫”以後,後者那至高無上的地位首當其衝受到了影響。從此,二者便處於敵對位置,數年來針鋒相對不休。
“咯咯……”
這笑聲出現得非常突兀,基本在他話音才落下時候,百裏諾夕變掩著嘴笑得很是幸災樂禍。
他原以為自家丫頭在笑話對方的表麵工作做得不錯,不想人家的關注點根本不同他在一個頻道上。
好半天才停住不笑,並善解人意地為其解惑道,“所以……阿陌居然也扮豬吃老虎地當了一回菜鳥咯!”
呃,她真的有認真在聽關鍵嗎?
很顯然,遠子墨沒有想到自己長篇大論說得口幹舌燥,對方卻隻注意到了他在調查過程中使的低級手段。很是無奈地敲了敲床板,沒好氣地說:“嗯,那塊讓阿諾如此愉悅的古老筆記本電腦,還在這底下呢……”
“阿陌辛苦了!”這頂高帽就如同之前的笑聲一樣,砸得人猝不及防。
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將其撿起,就看見百裏諾夕的手已經從後腦勺抽出,摸到了那塊黑布上,呢喃著,“這雙眼睛……”
可她的動作很快就被一片溫熱壓下了,布條才被解開,雙眼就毫無壓力地適應了屋內的昏黃光線。清澈的目光掠過躍動的火苗,無意間落在樹影綽綽的木門外,眉梢不禁漾起難以抑製的興奮。
原來如此!
而她卻沒有注意到,這雙神奇的眸子此刻正迷蒙著琥珀色,瞳孔上流動著一大片或明或滅的星空。
在她收回目光扭頭看過去的時候,遠子墨當即亂了心迷了情,竟情不自禁地將人攬入懷中,並在那枚俏皮的鼻尖落下深情款款的一吻。最要命的是,意亂情迷的他根本沒有就此打住,反而飽含情色地意欲覆上她的唇。
實在是他的舉動太突然了,百裏諾夕驚得一張小嘴張開半天都沒有發出聲。直到聽到一聲“諾兒”貼近,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急忙閉上雙眸低喝道,“阿陌,醒醒!”
這算什麼嘛!進化後的瞳術怎麼還可以有不受控的附加攻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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