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05 更新時間：18-11-24 18:44
搬進新家後，孟章在李家村的生活進入正軌，每天上午給孩子們上上課，下午就抱著赤蛋到處轉悠，晚上坐在房頂上和赤蛋一起打坐吸收月華。
他們作為天生地養的上神，本身存在即是修行，不需要特別的功法，每天走路喝茶睡覺都是修行。非要說對修行有助益的東西，在天界的時候可以吸收彌漫的仙氣，在人界的話就隻有這夜晚的月華了。
這晚，孟章一如往常地坐在自家房頂上，盤著腿把赤蛋放在身前，他能感覺到它也在吸收月華，可是都過去半年了，還是連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沒有。
從諸神黃昏前赤帝沉睡到現在，隨便一算都已經過了幾千年了，這怎麼還不孵化呢，難不成……餿，餿了？
想起人界那些孕婦一個個挺著個大肚子，那自己是不是也得把蛋綁在肚子上才可以？孟章越想越惆悵。
第二天臨近中午，孩子們各自回家，大寶本來也要回去了，突然想起早上送早飯的碗還在孟先生的房間裏，於是便跑去他房裏。拿了碗準備走的時候，突然看到孟先生床頭放著一個用樹枝圍起來的小窩，此刻小窩內正放著一顆紅彤彤的雞蛋。這雞蛋看上去比他家的老母雞下的蛋大了許多，大寶一時看呆了。
等到孟章收拾好院子裏的桌椅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大寶正盯著赤蛋看得眼睛都不眨了。
“咳咳。”
大寶一驚，轉頭發現是孟先生，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先生，我不是有意進來的，我，我是進來拿碗的。”
“嗯，怎麼？看出什麼了嗎？”孟章打趣的說。
看到孟先生沒生氣，大寶才鬆了口氣，指了指窩裏的雞蛋說“先生，你的雞蛋好大呀，比我家的雞蛋大多了，而且還紅彤彤的，好好看哦。”
孟章一時哭笑不得：“這不是雞蛋，是……是一種鳥的蛋。”
“哦哦，我說怎麼看起來不一樣呢。這麼漂亮的蛋不知道好不好吃呀？”
差點被口水噎住，孟章無奈的看了一眼一臉天真無邪的大寶，敢說出這句話，你真是慶幸赤帝現在聽不見。
“這個蛋不能吃的，我要把它孵化出來。”
“孵化出來好啊，等它長大養肥了再吃一定比蛋更好吃。”大寶似乎對吃的格外執著。
“不，不是，孵出來了也不能吃。”孟章有些無奈，摸摸下巴，對他說：“這是我家留下來唯一的東西了，所以不能吃掉，要一直養著。”
大寶懂事地點點頭，隻是眼神中的惋惜藏都藏不住，“原來是這樣啊，它要多久才能孵化出來啊，好想看看它長什麼樣。”
“不知道呢，孵了很久都沒出來，也不知道哪出了問題。”孟章歎了口氣，彈了彈大寶的腦門讓他早點回家，免得李大嬸擔心。
回家的路上，大寶一直想著那顆蛋自言自語“蛋，孵不出，蛋……雞蛋，雞蛋孵不出……”
回到家中，大寶立刻問李大嬸“娘，我們家的雞都是怎麼孵蛋的啊？”
“啊？你問這個幹什麼？你這皮孩子不是又打什麼壞主意了吧？我可告訴你了，你要是敢做什麼壞事，小心我去告訴你孟先生，看他怎麼罰你。”李大嬸接過他手裏的碗，還沒說兩句，就看大寶飛奔了出去，往後院雞籠跑。
大寶蹲在地上，看著籠子裏的老母雞蹲在窩裏，下麵是幾顆雞蛋。
蹲著，蹲著就可以了嗎？
以為自己知道真相的大寶雙眼發亮，又跑回了屋子裏拉著李大嬸的衣袖不停的說：“娘，是不是老母雞蹲在蛋上麵就可以孵小雞了呀？是不是呀？”
“是是是，煩不煩啊你，一邊去，我正忙著呢。”
大寶聽李大嬸這麼一說，高興得上躥下跳又是被李大嬸一頓好打。
第二天上完課，大寶依舊進了孟章的房間拿碗筷，這次他看了看門口，然後迅速地把赤蛋抱過來轉身就跑。
等孟章收拾完院子進屋的時候，赤蛋已經消失了。
呆愣在原地好一會兒，轉頭四顧：“蛋呢？”
另外一邊，大寶回到家後，放了碗筷就抱著蛋去了後院，小心的把雞籠打開，裏麵那隻老母雞像昨天一樣蹲在窩裏，大寶小心的把手伸進去，用手撥開雞毛，然後把手裏的蛋塞了進去，這一塞，老母雞的身量瞬間被墊高好多，下麵都懸空了，撲騰了好一會兒才歪七扭八地重新找到平衡蹲好。
“孟先生的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給我孵出來聽到沒？”說完自己先高興了起來，蹲著看了許久才戀戀不舍的回屋了。
孟章倒是不擔心赤蛋會有危險，畢竟它的蛋殼憑凡人是完全打不碎的，就算是在天界，也沒幾個神能打得碎。
用神力一算，便知前因後果，孟章真是對大寶這孩子又愛又恨，有一片赤子之心是好，但果然還是年紀太小，凡事還是得好好教導才行。
等到半夜時分，孟章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李大嬸家後院的雞籠前，老母雞已經睡著了。
看到它身下在一眾雞蛋裏特別突兀的赤蛋，孟章此刻真心實意的同情起赤帝了。隨手一招，赤蛋回到了他的手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赤蛋上的紋路都暗淡了許多。
孟章愛憐地摸了摸蛋殼，同情的同時又忍不住好笑的說：“乖，是我的錯，回去我一定好好把你擦幹淨，不生氣不生氣。”
這天晚上，為了安撫受驚的赤蛋，孟章先用溫水把它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又抱著它去房頂曬了一宿的月光，第二天也沒再把它放在屋子裏，一直藏在懷裏用術法隱形。
第二天上完課，孟章把大寶單獨拎進屋批評教育了好久才讓他打消對赤蛋的執念，並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不問自取了。
又是過了半年，村裏的村民這陣子都忙完了秋收，各自準備著食材過冬。
孟章還是一如既往的生活，赤蛋也一如既往的毫無動靜。
這天下午，孟章帶著赤蛋在村裏溜達，走過鄉間時聽村裏兩個婦人在聊著什麼，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他聽到。
“村南十裏外那座山據說又要噴火啦，這可如何是好啊。”
“怎麼會，你聽誰說的？”
“我聽隔壁村張媽說的，他們村的一個壯漢去那附近打獵，發現那山上有個坑，中間有小火苗，你說誰會去那放火啊，準是那山要噴火的前兆啊。”
“這，這可如何是好，十幾年前那次噴火，隔壁村死了好些人呢，這次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我們村。”
“可不是麼，真是愁啊。”
孟章聽到她們說山噴火時突然想到了什麼，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
“兩位大嬸，你們說的會噴火的山在哪個地方？”
“哎呀，是孟先生啊，那山在村南過去十裏的地方，很早以前傳聞那裏有神仙，惹怒神仙就會噴火出來懲罰凡人的，十幾年前噴過一次，特別可怕，死了好多人呢。”
孟章對此不置可否，笑了笑轉身走開。摸了摸懷裏的蛋，他大概找到了一點希望了。
避開所有人，孟章隱身後朝著那山飛去，等看到有個山頭冒著煙周邊有燒焦的痕跡時，孟章知道找到了。
在那個大坑前站定，靠近那火苗，感覺懷裏的赤蛋動了動，孟章趕緊把它拿出來，發現此刻它正發著微弱的光，越是靠近火苗，光就越強烈。
孟章有些激動，等待了那麼久時間，終於找對了方向。抬手伸開五指輕輕一招，火苗便向他飛了多來，被收攏在他的手心，雖然是不起眼的小小一簇，但是它確實是天火，跟當年赤帝自焚的是一種火。
把手心的火苗靠近蛋殼，赤蛋上的光一閃一閃的，像是特別開心似的。
孟章看在眼裏，甩手丟出一個芥子空間，把火苗和蛋一起放進去，火苗碰到蛋之後驟然火光大盛，把整個赤蛋都籠罩在其中，而與之交相輝映的則是赤蛋上發出的光芒。
孟章看了一會兒後把芥子收起，若無其事的回村子裏去了。
一晃過去了九九八十一天，這天孟章心有所感，在房間內布下結界後，打開芥子空間。
空間內的火快要燃燒殆盡了，赤蛋此刻也比之前大了不少，蛋殼上的紋路更加的流光溢彩，對於青帝這個喜歡收藏亮晶晶的東西的神來說，此刻忍耐住不把赤蛋藏到自己的宮殿裏已經是相當困難的事了。
靜靜地等待著火燒完，在下一刻，赤蛋突然搖晃了幾下，孟章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都沒發現此刻自己有多緊張多期待。
安靜下來一會兒後蛋殼又搖晃了幾下，就聽蛋殼裏發出篤篤篤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啄蛋殼。
孟章全身緊繃，盯著蛋殼像是要把它看穿，過了好久，蛋殼才從裏麵被啄出一個小口子，似乎是啄累了，蛋殼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孟章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柔聲說：“乖，再努力一下，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話，蛋殼裏篤篤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有了這個小口子之後，出殼的過程變得輕鬆了很多，沒一會兒，蛋殼上就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縫，哢嚓一聲，蛋殼完全裂開了。
孟章先是看到一隻黑黝黝的小眼睛，然後是一整片赤紅的小絨毛，小朱鳥頭上蓋著蛋殼，小翅膀不停地撲騰著從蛋殼中滾了出來。
“啾。”落地後，自認優雅的站起，冷靜地啾了一聲和孟章打招呼。
而看在孟章的眼裏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這是赤帝？這是那個冷淡的家夥？搞錯了吧，一定是搞錯了，他小時候有這麼可愛嗎？！還啾，不行，肯定是認錯人了，這絕對不是赤帝！
孟章懵著腦袋把小赤帝從空間裏抱出來，順便把蛋殼也收了起來，連一點點碎片也沒放過。
“赤帝？”孟章雙手捧著小朱鳥，木著一張臉試探的問。
“啾。”小朱鳥在他手心蹲下，對著他又是啾了一聲。
“赤帝？”孟章木著臉又問。
“啾。”小朱鳥又是啾了一聲。
“赤帝？”
“啾。”
“赤帝？”
這次小朱鳥不回應了，隻是盯著他不發聲。
孟章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點丟人，輕咳了一聲：“那個，我有點驚訝，真的。”
小朱鳥歪了歪脖子，好像在說你在驚訝什麼？
托著這隻軟軟的小家夥，孟章忍不住用手指蹭了蹭它身上的絨毛，在被小朱鳥發現之前趕緊說：“你知道自己是誰吧？朱雀生而知之，你的起源應該不需要我來告訴你了。”
小朱鳥剛想用還沒長出翅羽的小翅膀推開那根手指，聽到孟章這麼說，轉過小腦袋又啾了一聲。
“天界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我會詳細告訴你，目前我們在人界，你這種形態恐怕不太方便。”
孟章說完，看到小朱鳥並沒有多抗拒，抬手準備給它施個變形術，就看它突然啾了一聲，小朱鳥在他手心裏變成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嬰兒。
扇子般的忽閃忽閃地長睫毛，一雙大眼睛裏有著葡萄般黑亮的瞳孔，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瞳孔的邊緣有一圈金色的細邊。此刻他正穿著一件赤紅色的肚兜，想必是用他的絨毛變成的。
孟章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父愛這種東西，隻看到小赤帝變成這個軟萌的樣子，真是心都要化了。調整了一下手臂讓嬰兒躺著更舒服一些，孟章叮囑道：“人界不比天界，嬰兒沒那麼早開智，未免麻煩，你在有人的地方不要開口說話，還有你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陵光，我也是用封號當名字的。”
“嗯。”小嬰兒看著他奶聲奶氣的應了一聲，表情看起來格外的嚴肅，跟他軟萌的外表完全相反。
說完正事後，孟章馬上就沒了正形，想著自己以前怎麼從來沒發現自己還有這方麵的癖好——收藏小嬰兒？
“那個，陵光啊，”孟章剛把臉湊過去，就被陵光用小胖爪一把推開。
“別靠那麼近，不得體。”軟萌的陵光一臉嚴肅的說。
額，雖然變成了嬰兒，果然赤帝還是那個赤帝啊。
“可我抱著你呢，就得靠那麼近啊。”
“那你把我放下來。”
“你現在還是小嬰兒，得抱著啊。”
孟章看著陵光抿著嘴，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怎麼回答，笑了。
“話說回來，我還得給你弄個來曆才行呢。嗯……就說你是路邊撿來的？”孟章托著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隨你。”在這種事情上，陵光好說話的很。
於是，孟章給陵光施了個隱形術，便抱著它出去了，一路跟路過的村民打了招呼走出了村子。
抱著陵光飛在空中，時不時的指著一些地方給他看。
“你看那邊是小樹林，跟你的梧桐林是沒法比的。”
“我的梧桐林？”
“哦，這事你不知道呢，你啊在自己的宮殿後麵種了無數的梧桐木，閑著沒事就變成原型趴樹枝上睡覺。”
“不對，我才不這樣。”陵光本能地覺得自己不會總是變成原型，還總是趴樹枝上睡覺。
“真的，我每次有事去找你，你都在那睡覺，喊都喊不醒。”
“唔，我不會這樣……”這次的反駁比剛才弱了很多。孟章覺得再多說兩句他就要信了。
“你看那邊，那隻在跑的動物，叫野豬，凡人會把它獵殺了當成食材，據說很好吃呢，我還沒吃過。”
“看起來並不好吃。”陵光皺著小眉頭。
“為什麼啊？”
“……醜。”
這次孟章笑出了聲。
“那邊那隻白白的是兔子，天界的玉兔就是人界的這種兔子得道飛升後在天界繁衍的後代。”
“這個不醜。”陵光中肯的評價了兔子的外形。
“額，凡人有時會獵殺它後，把它的皮毛拔下來做成禦寒的服飾。”
“皮毛？它的皮毛沒有我的好看。”陵光說著，自己點了點頭，像是非常肯定自己的說法。
孟章這會兒才感覺到，赤帝真是變成了嬰兒了，雖然性子還是有些刻板，但卻藏不住孩子氣。
“等你長大了，你的羽毛會變得更好看，在天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孟章忍不住帶了一些哄孩子的語氣，笑著逗陵光玩。
“那是當然的。我朱雀作為四聖之一，神力通天，羽毛自然也是最美的。”陵光嘟著嘴巴平淡的說著，好像這句自賣自誇的話不是他說的。
“是是是，你最美了。”看他這樣，孟章忍不住湊過去想蹭蹭他白嫩的小臉，還沒蹭到就又一次被他的小胖爪推開，果然下一刻陵光一本正經的說：“別湊那麼近，不得體。”
長得這麼可愛卻不給蹭，這真是天界的神嗎？明明是冥界的小惡魔。孟章在心裏腹誹了一句。
帶著陵光飛了一圈，教他認識了很多天界沒有的東西。看看天色不早了，孟章飛回了村子，在離村子不遠的地方站定，把兩人的身形顯露出來。
作者閑話：
潔癖自戀的小朱雀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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