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96 更新時間：19-01-24 18:47
關南大學舊校區。
地理上，關南比滄南更靠南一些，氣溫也更高。時值早春，日頭正好，居然讓人覺得有些熱。這個校區還是上個世紀初建成的，曆史悠久，綠化麵積很大，孫衍下了車，入目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盎然的綠意。校門口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許多車和學生，看樣子，應該都是來參加生物競賽培訓的。一輛大巴車開到他們不遠處，下來一群身穿黑色校服的學生，烏泱泱的。張家樂好奇地湊過去轉了轉，回來感慨地跟幾人道：“關南一中的，都是學霸啊這。”
顧寧皮笑肉不笑地搭話：“對，人家的班主任肯定能比我多活好幾年。”
“看看人家的校服，”黃靜雅歎氣道，“我們校服要是也這樣，讓我天天穿都行。”
王博原先還在旁邊翻來倒去地折騰那幾套複試卷子，聽見黃靜雅的這聲感歎，抬頭眯著眼打量了會兒關南一中的隊伍，然後繼續迷瞪著雙眼對黃靜雅道：“你們漂亮小姑娘的注意力隻放在女生身上的嗎？他們校服的男生款都醜成那樣了，不想穿不想穿。”
卞老師在一旁點頭：“對啊，還是咱們的運動服好看！”
黃靜雅吐吐舌頭，表示沒法和他們的奇怪審美同流合汙。
他們滄南中學來參加培訓的學生共有11個，除了他們外的七個人都是生物班的，那七個人跟著另一位老師一同坐車過來，此刻人還沒到。看到省裏這麼多高中齊聚在一個地方，孫衍他們四人的集體榮譽感空前強烈，紛紛表示不急著進去報道，想等大家都到了再一起進去，人多才能耀我滄中之威。
卞老師給另一支隊伍的帶隊老師打電話詢問他們的位置，得知他們剛下火車，打車到這最快也要半個小時，顧寧便提議幹脆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
鄭清河早上九點有課，課間休息時刷了刷空間，看到孫衍幾分鍾前發的一條說說，寫道：“紀念在關南的第一頓飯。”
哦，到了，挺早的。鄭清河心想。
他接著往下滑了兩下，發現還是孫衍的說說，這次早上七點發的，這條寫道：“你見過早晨六點的一中大鐵門嗎？”附了張照片，拍的是四個鼓鼓囊囊的書包，被排成一排擺在校門前。
挺有意思的。鄭清河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給孫衍發去一條消息：
-來的這麼早，報道了嗎？
孫衍幾乎是秒回，一條接著一條：
-在去報道的路上。
-關南好熱。
-我靠，螞蟻巨大！[圖片]
鄭清河點開圖片，看著圖片中央的幾隻螞蟻，嘴角不自覺上揚，他把自己對話框裏的“而且螞蟻還很大”刪掉，回：
-畢竟更南一點。
“好，我們繼續上課。”教授清清嗓子，重新站回講台。在教授調試設備的間隙，鄭清河飛快告知孫衍自己還在上課，下課再找他，便把手機放回包裏，準備認真聽講。
他們剛剛吃完，滄中的另外一支隊伍恰好到了。顧寧的老公便跟大家告別回去。此刻，集合完畢的滄中一行十四人終於順著人潮找到了生物競賽培訓的報到處，撲麵感受了一股什麼叫“絕望”——這隊伍排得也太長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麼？不是生與死，不是我站在你麵前而你不知道我愛你，不是彼此相愛我們不能在一起，而是我在隊尾流淚，你在隊首笑嘻嘻。
“我們不是來得挺早的嗎？”黃靜雅捂著半張臉，似乎是不忍心看向這長龍一般的隊伍。
孫衍絕望地道：“是啊，可我們又離得遠又磨嘰又人生地不熟啊。”
“排吧排吧，”三位老師都站在了隊伍中，安撫大家，“沒辦法的事。大家熱不熱？”
眾人都有氣無力，道：“熱死了。”
“那我給你們……講幾個冷笑話？”張家樂試探道，“打心底裏降降溫。”
王博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瞄了張家樂一眼，上杆子給他捧哽：“嗯？哪能啊，太客氣了您，用不著啊，真用不著。”
“嘿，”張家樂立馬接上，“這位朋友，您這話說得可不大好聽！”
白看了一段相聲的眾人笑得前俯後仰。
陌生的城市、喧鬧的環境、從未參與過的競賽拉近了大家的距離，原先幾人在班裏都算不上關係好，挺多就是普通同學情，上學放學吃飯路上遇到了都不一定打招呼的那種“普通”，但是現在身處關南，身邊隻有這幾個熟悉麵孔，自然而然地就抱起團來。一周後，普通同學情說不定還會升華成美妙的友誼之情，哪怕關係依舊算不上密切，但這次培訓的經曆永遠都是特別的。不過哪怕抱團，也不可能報成個十一個人的大團，對外，十一個人是一個整體，代表滄中；對內，班級與班級之間的界限依舊清晰分明。
幾人一邊閑聊一邊排隊，隊伍行進得好像確實快了許多。不過排到他們，也是一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排到的時候幾人都沒心情說話了，全都是木著臉，按照一個程序似的——交錢、交材料、領東西、離開隊伍。就連一直在玩手機、話最少的孫衍都是腳步虛浮，口幹舌燥，四大皆空，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快點去住的地方躺著。
滄南的學校都被安排在校外的一個賓館裏，與關大老校區離得並不近，但好在賓館和培訓地點之間都有班車接送，早七晚六，學校食堂為所有人都安排了一日三餐，不需要自己額外花錢，憑聽課證入場即可。他們隨大流地去食堂和教室踩了點，一路上有許多人都舉著手機拍照，高中生們拍這所學校，這所學校的學生拍這些朝氣蓬勃的高中生，兩方都覺得對方是稀奇的物種，還都挺都羨慕對方的生活。
這一上午太過波折，等到把所有事情辦完，真正放鬆下來，跟鄭清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時，孫衍莫名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鄭清河聽了孫衍這個形容詞，臉上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當年競賽培訓的狀況，既同情又幸災樂禍地道：“還早呢。”
不過孫衍在心中將鄭清河的形象塑造得太正派了，沒讀懂鄭清河這句話裏的含義，他如釋重負道：“是啊，剛開始，不過上一星期生物課而已，隨便聽聽，反正不會比今天更折騰了。”
唔，好吧，怎麼理解都好。鄭清河開始期待看到明天孫衍的精神狀態了，尤其是坐完班車和吃完飯後，他沒有說破，裝模作樣地附和道：“是的。”
鄭清河一直順著他的話回複，讓身心俱疲的孫衍覺得今日的聊天體驗極好，倏地來了幹勁，獻寶似的，將課程安排和培訓資料一樣一樣拍給鄭清河看，鄭清河對闊別了好幾年的生物突然來了興致，好奇地問有沒有教解剖的。
“還真有！[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孫衍把資料從頭到尾快速翻了一遍，發現了解剖克氏原螯蝦)和青蛙的材料，圖文並茂，惡趣味地拍了一堆特寫發過去。
跟孫衍住在一起的是一個生物班的學生，被孫衍的操作驚到，猜想孫衍是在進行什麼神秘學術交流，醞釀了好久才開口：“同學，你幹嘛呢？”
“啊？”孫衍不明所以，在玩手機啊，難道看不出來嗎，“什麼？”
“就是你翻書，然後還拍照，是在幹什麼啊？”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孫衍道：“就……跟一個學長聊天。”
該同學更加震驚，顫顫巍巍的點開了生物競賽複試培訓小群，手速飛快地跟幾個同班同學吐槽：“我的媽啊，物化班的人怎麼都那麼厲害的，哎，就跟我住在一個房間的那個啊，他居然已經在跟學長討論競賽題了……不知道什麼學長啊……那肯定是大神啊……”
迷迷糊糊睡著之前，孫衍想，從明天起，為期一周的生物競賽培訓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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