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維度

正文  一個陰雨天

章節字數：3786  更新時間：19-04-09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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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找不到我的，因為我躲在櫃子裏。寫給自由國的囚鳥。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光像我襲來，嘲笑、不屑、驚訝、鄙夷……猶如一支支塗抹了劇毒的利箭射在我的身上，我幾乎沒了呼吸，血液沸騰的聚在頭頂，我想如果那真是一支支毒箭該有多好，也不必忍受這樣絕望……

    拉著舊皮箱，正往前幾天臨時找到的出租屋走去，從早上開始，天就陰沉沉，就像有人發誓撒下謊彌天大謊又被拆穿，所以老天耷拉一副陰沉的臉。沒走幾步開始下雨，好在雨不大，在雨中走走也不覺得什麼，其實這種雨最惑人，當你開始察覺雨大了的時候，衣服便濕透了。

    我憑著記憶往出租房走去，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偏離的太遠。半月前找到了個裝修設計的工作，雖然錢不多，卻也夠維持生活。請了兩天的假，扣了兩天的工資，所以也沒有舍得打車，一邊拉著皮箱一邊想，將來有錢一定要打車繞著這座城來回穿梭。哪裏人多哪裏擁堵就奔那裏去。又想這樣實在是荒謬，還不如蓋個大樓，修一棟出租屋，最便宜的那種租金，就給像我這樣的人住。

    走到居民樓左拐右拐，還是走蒙了，租房合同被雨淋濕，字跡也變得迷糊，最後給中介大媽打電話，這個大腹便便的大媽極不情願的出來帶我找房子，記憶猶新的還是她的表情，就像今天的天氣，此時的她遠沒有原來第一次見麵那樣熱情，房間是居民樓頂層，一進門中間是廚房和衛生間，左右兩邊兩個臥室，左邊的房間門緊鎖著，上次看房的時候也沒見到人，隻是由房東簡單通知了一聲。房間貼著的壁紙原本該是粉色的，估計年頭多變成了灰色，如果移開角落的櫃子還可以看見稍微豔麗一點的灰粉色，至於屋裏的擺設更為簡單，除了公用的廚房、衛生間該有的設施外，臥室隻有一個還算寬敞的單人床和一個老舊的櫃子以及一個凳子。櫃子像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留下來的，咖啡色的櫃子四腳騰起，距離地麵約有20公分，左邊分為上中下三個部分，上麵是左右開的小隔斷，中間是空的類似擺放佛龕的地方，下麵是三個抽屜，櫃子右側是一個常見的整體衣櫃，衣櫃門上裝了片大鏡子，鋪完床，打開行李箱小心翼翼的將同學送給我的一隻粗陶茶壺放在櫃子左邊中間的格子裏，安頓好行李，收拾完在樓下一家米粉店裏吃一碗酸辣粉，打開手機聽著歌曲，“我在大雨剛停的夜晚，一個人遊蕩，經過一個又一個櫥窗，隻想等天亮……”這酸辣的口味和這首歌曲倒是更配這樣陰鬱天氣。

    我坐在窗前看向窗外，從黃昏到日暮。在日記中寫到“有些人從一出生開始，就注定是藍色的，而藍色注定是孤獨的。”

    都說男不養貓，我偏偏打算養一隻，因為寂寞的生活總是要有地方排解，到夜市裏花了10元買了一隻淡黃色的小貓，隻吃些軟綿的食物。抱回來之後呢呢的叫著，像是驚奇，或是害怕，我抱在懷裏喂它吃一些剛買回來的小麵包，粘著點牛奶，竟也吃的香甜，我看著這樣的小生命卻有了做父親的感觸和衝動，不過在下一刻，這種衝動又被理性斃掉了。明早又要上班，好在這次住的比較近，中午也可以回來照顧它。在這個徒有四壁的房間裏，我願讓它成為這個王國的國王，我願意照顧它，讓它在這個王國理活的如神仙般自在逍遙。且叫黃小仙吧！

    早上左邊的臉覺得十分暖和，睜開眼睛發現是黃小仙，縮成一個球形，緊貼著我的左臉，毛嘟嘟的身子十分柔軟，許是它也醒了，嗓子眼咕嚕咕嚕的打鼾。早上熱了點牛奶，沾著麵包喂給它吃，我把小仙剩下沒吃完的麵包吃掉後就去上班了。做了一上午的稿件，在間隙時竟然有些想念黃小仙，不覺查竟有了牽掛，捫心自問，這輩子有這樣牽掛過誰麼？腦海裏翻檔案似的羅列人名並一一否掉。算起來也有那麼幾個，父親，母親對我是自然是很好的也不必細說，除了父母還有曾經暗戀的一個女生，名字很普通叫李佳明，大眼薄唇，端秀柔美，起初對我也是不錯，可惜一直沒敢表露愛意，畢竟在中學歲月，有些事還是不被允許。當你以過來人的身份想，那時候大多更是單純喜歡，拋去物質、階級、性愛，更加純粹，當然也有隻喜歡性愛的，這類小眾就不去考究了。剩下的還有大學的朋友李念，我們一起爬山，遊泳，旅遊……，他送我的茶壺是他在陶瓷坊親手學做的第一件成品。想來想去不知怎的，覺得突然有些刺心，那是無論怎麼逃都逃不掉宿命。

    在工作單位一起新來的還有一男一女，女生性格單純，喜歡穿長裙子，有一次做宣傳，因為拋頭露麵的發廣告，她就絕不上前，自從那次我幫她發了手裏的傳單，突然她就對我熱情起來，親切的叫我“石哥”，於我來說始料未及，因為我從沒想過要討好她。而另一個男生則英俊帥氣，進來單位第二個月剃了一個一般人不敢嚐試的光頭，這個男生眼睛炯炯有神，鼻子高挺，嘴唇微厚。體形消瘦的他聽說是當過兵，我們叫他小誌。第一天見麵就是自來熟，不出三天就已經將他過去幾年的大概交代清楚了。後來才知道他也不算話癆，就是難以自控的自來熟性格。

    晚上回到我的小屋，對門的房間開著，室內的燈亮著，當我進屋時早已聽見黃小仙喵喵的叫喚，於是趕緊弄些吃的，一聞到吃的黃小仙立馬停止了叫喚，咕咕嚕嚕的大塊朵碩，仿佛怕我和它爭搶。當我坐在床頭看它吃飯的樣子時發現了一個十分嚴肅的事情，我發現枕頭上一塊褐色的膏狀物體，忘記賣貓砂就是這樣的後果。我撤下枕巾和枕套，拿到公用的衛生間去洗洗，碰巧遇見剛從衛生間洗澡出來的“鄰居”，因為從搬來開始一天多的時間裏第一次看見他，隻見他劉海濕漉漉的耷拉在額前，劍鋒似的眉毛下眯縫著眼睛，有些地包天的嘴唇突然朝我笑了一下“新搬來的吧？你那寵物貓一聽到聲音就叫，真粘人啊。”

    我說：“它就粘好吃的，沒吵到你吧？”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說：“沒事，我經常出差，有時候幾天都不回來，再說我也喜歡小貓小狗的，沒事擼擼也挺爽。”他間隔了兩秒接著說“對了。我叫桑天齊，叫我小天就行。”

    我回敬道：“好啊，以後就是鄰居了，我叫喬石。剛畢業，是做設計的。”“哎呦，那不錯啊，以後我們單位有什麼設計的就找你，正愁沒地方弄，還要總跑設計公司麻煩死，這下在家就把事辦了，你還能賺個外快。”

    我笑這人很實在“那先謝謝了，我這得去洗洗枕巾，忘買貓砂了”……

    桑天齊是在一家商場做培訓，每個月都要出差幾次，經常不在這住，並且因為工作性質，上下班的時間也不固定，交換了聯係方式後，我去了一趟夜市，跑了兩條街才買到貓砂。當我回到屋子裏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黃小仙不見了，因為它並沒有像我剛回來那樣喵喵的叫喚，我清楚的記得走之前房間的門是鎖死的，窗子上有紗窗隔檔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食物盆裏的小麵包吃了大半，唯一的解釋就是它藏起來了，好在家徒四壁，既然找了被子裏和床下都沒有，那肯定是在櫃子下，我用手機照了照居然也沒有，我試著學了兩聲它的叫聲，卻在櫃子裏聽好了一個含蓄的回應。我打開櫃子，它在櫃子下麵的衣服上卷成一個球，看我找到了它便眯縫眼睛朝我喵了一聲算作一個表態。我捧出了它放在被子上，我一邊看書，它就在一邊陪伴。

    上班的日子百無聊賴，唯一覺得就是禁錮多了，察言觀色也成了一門必修課，公司規定不許穿短褲、不許遲到早退、不許與同事談戀愛。最後這條規矩聽說是傳承下來的，不過放眼看過來，除了直管我們的副經理是個老女人之外就剩剛來的這個小姑娘，其它是清一色的男人。早就聽小誌說新來的這個女生是單親家庭，跟著母親的姓叫秦露，已經有了男朋友，還是個富二代。小誌對於這些八卦向來是了如指掌，我逗趣的說他，你做我們這行真實白瞎了，聽說香港的記者一條新聞就能賣上百萬，實在不行你去試試？

    說實話，天生的一副好皮囊是誰都想擁有的，那就像一塊墊腳石，在工作生活中也是如虎添翼。聽策劃部的同事說下周末可能有一次采風活動，說白了就是去度假，一個為期三天帶薪遊樂的機會。不過自從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也是遲遲不見動靜，心想著不去也沒什麼，否則沒人照顧小仙。就在已經不去理會這件事的時候，小誌卻參與了這個活動。聽秦露說，前幾天一個下午，我出去見客戶的時候，副總經理和咱們領導討論過這件事，總公司來了幾個人，用掉了幾個名額，最後到我們部門就剩幾個了，老員工都去了，秦露憤憤不平的說：“可最後還是咋們經理說帶小誌也去看看的，這才多給了一個名額。”秦露委屈的罵這個歐巴桑“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倒好，竟給帥小夥開小灶。”我苦笑著說：“唉，我不也是沒去上嘛，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不去也好。”秦露說“咱們老大推薦你來著，估計也被pass了。”

    說實話，其實我心裏還是想去的，晚上回去，黃小仙依舊是圍著我轉圈，等到吃飽喝足就不再像剛才那麼親熱，這點很好，我們兩個都是孤獨的，誰也不用調情，默默陪伴就好。這樣我也不怕它寂寞。前一段時間看到了一個報道，說是一個男人駐守瞭望塔十幾年，受到了嘉獎，新聞一播來訪者絡繹不絕，不過可想而知，風聲一過，又將是門庭冷落。所謂的榮譽不過是牆上一紙紅暈而已。背後無盡的寂寞，來訪者能品得幾分？

    在單位的衛生間裏，隔著牆板我聽說了一件事，公司要搬家了，搬到開發區，聽說新的地址已經選好了，十分寬敞，周圍的房價也比這邊便宜，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消息，不過我租的房子都是半年付，可別等我剛交了房租就搬家。做了一下午的效果圖，沒想到剛發給客戶就被否了，十分惱火又難以發作，這對於吃這口飯的人來說都是經常的，就像服務員，一年到頭總會碰見幾個找茬的主。每個行業都有一定比例的王八蛋，相互穿插且形態迥異，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無論你從事了哪種職業都會遇到這樣的人。當我對著電腦屏幕啟動迷茫狀態的時候，手機聊天進了一條消息，是一位陌生人發來的，隻有簡單的兩個字“你好”。我也象征性的回複一句“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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