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皮特:看得見風景的北窗(第二部分)

章節字數:2744  更新時間:19-01-09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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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皮特醒來,大約是早上十點。他感覺明顯有饑餓感,便起床,打算為自己做一頓早餐。

    打開冰箱,卻發現什麼吃的都沒有……以往,皮特要是乘夜航飛機回家,會在機場24小時店買點吃的,牛奶、麵包什麼,然後再去車庫提車。他從不讓自己成為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單身狗——捉襟見肘得過且過的日子,違背他的生活原則。昨晚,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而且忘得得一幹二淨……

    他不認為這是被飛機上那個熊孩子給攪的。從墨爾本忘了告訴司機自己要去的機場,到下飛機後忘記給自己準備吃的,仿佛心思渙散神不守舍。是假期將要結束,有莫名的失落,還是由於其他?皮特自己也不明白。

    他撥開向北的百葉窗,隻一小條縫,向下看了看。街對麵有一家賣炸雞的店,兼營咖啡、奶茶、新鮮出爐的麵包什麼,生意一向不錯。每天早上,疏疏落落等候買炸雞的隊伍,是他看慣的風景。有時候,那裏還停著一輛送外賣的紅色機車。此刻,十點已過,炸雞店前人跡寥寥,也不見那輛紅色機車,整條街顯得格外清冷。

    雖然從八層高的位置往下看,店招上的外賣電話依然能看得很清楚,皮特本想要份外賣,讓店員把早餐給他送上來,剛拿起手機,忽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從水龍裏接了水來喝。

    紅色機車倏忽來去,是北窗下最拉風的街景……去度假的這些日子,腦子裏仿佛從未出現過它。或許正是為了拋開,皮特才選擇了遠足。直到這會兒,倚著北窗,他才意識到,其實它一直沒有離開,而是泊在意識的某個角落。一旦需要,它便發動,伴隨著低音炮似的轟鳴,橫穿“警戒線”,直衝腦海……從墨爾本酒店打點行裝準備回程那一刻起,皮特已經發現了它隱藏的位置,那一瞬,就像發現被人暗中跟蹤,心中微有一震。

    假期總要結束。

    新加坡不能不回來。

    皮特動手為自己煮咖啡。

    常規生活,從替自己做第一杯咖啡開始。

    現在我必須說得是,從床上起來到這會兒,皮特一直是光著身子,什麼也沒穿。這是他的習慣。

    在這間公寓裏,他從不穿衣睡覺。他的睡衣隻在出公差的行李裏出現。跟隨他度假的那個箱子,也是沒有睡衣的。一個習慣luo睡的人,本性是很不羈的。他仿佛是個內心不受一點束縛的人。

    起床後,皮特也不給自己穿衣,哪怕是一條管住雞不讓它晃蕩的底褲。他通常是光著身子自己做早餐,光著身子坐在吧台前品嚐他美味的咖啡和早點。然後,光著身子出入浴室、儲衣間……可以說,每天早上他始終在偌大的公寓裏赤luo著走來走去,任由丁丁坦蕩地呼吸,直到需要出門,才穿戴整齊,衣冠楚楚人模人樣地走出公寓。

    皮特的身體非常精幹,這得益於他每天堅持跑步的習慣。除了那些通宵不歸的辦案夜,隻要在家閑著,每天晚上他一定會換上跑步鞋,跑完附近的幾個街區,風雨無阻。夜跑的效果是,他身體的含脂量變得非常低,兩條腿細細的,筋肉十分明顯,看上去很性感。這種筋肉係的男生,通常非常大支,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常識。可以想見,已為輕熟男的皮特,當他光著身子的時候,胯下是怎樣一番美麗動人的風景——頂著一窩鳥巢似的黑草和一管看起來特別有分量特別跩的嘰芭,在屋子裏來回走動,那畫麵攝人心魄的效果絕不輸於凱瑟琳﹒卜雷娜的《地獄解剖》。

    你別膈應,你要我講故事,就得按照我的套路來。一位挺牛的電影導演曾教導我:倘若鏡頭的後方有一麵牆,牆上掛著一杆獵槍,那麼,這杆獵槍至少和影片的一個情節有關,否則就是狗屁。打那以後,我懂得了了演戲要有道具,說故事要有梗,而所有的道具和梗必定跟故事的發展有關,是故事必不可少的細節。你要我這裏“省略五十字”,那裏“講得含蓄一點”,沒準我還真講不下去了——男生比較大的那種鳥,我不知道你們見過沒有?你別拿你自己做例子,我估摸你的那個不算特別跩,和皮特比還有不小的差距。你要能意會這一點,這一節我可以從略,不再詳細描述了。

    皮特一早上在公寓裏走來走去,不是那種失意寥落愁腸百轉的閑踱。他的生活習性非常講究,也可以說是“死講究”,比如說他喝咖啡前必須用牙粉清潔牙齒;早上起床後必須洗澡;洗完澡要吹幹頭發,略略吹出一點看似自然實質大有講究的發型,並抹上發油。然後在脖子腋下乃至屁股蛋那兒依次拍上一點香水他。最後拍打的是臉頰。他不忌諱先拍下*再拍臉頰,反正都是自己的身體。那時候手心上的香水味已經不多,聞起來剛剛好,就像自然生發出來的體香那樣……這時候,臥室的鬧鈴響了,他過去把鬧鍾調至靜音檔,否則這小玩意沒完沒了;完了公寓的對講屏又亮起來,樓層管理員告知,這些天有一次消防演練,提醒他他務必配合,雲雲……反正,他走來走去確實有走來走去的理由。

    公寓裏有一兩麵鏡子——總的來說鏡子不算多,不超出男生應該擁有的數量。但公寓裏有比較多的玻璃,從那些玻璃上,皮特照樣能看到自己赤luo的身影。他走來走去時,很注意看自己的身體,那一瞬心情多少有點美妙——你不要問我理由,我不是電影導演,如果我是電影導演,是凱瑟琳﹒卜雷娜那樣不怕吐槽的導演,隻一個鏡頭就可以讓你心領神會。我是講故事,講故事多少受局限,做不到那麼直觀,需要憑借你的人生閱曆,去豐滿故事所有隱晦的提示。我可以稍加補充的是,皮特是個充滿活力的熟男,熟的程度就像一隻灌滿漿的果子,更重要的是,他……三十二歲尚未婚配。

    這一個早上,皮特從玻璃裏看著走來走去的自己,雖然有點美妙,但也誘發了內心的不堪。他注意到,身下的大鳥並沒有比度假前老實,它不時昂揚起來,一副刷存在感的樣子。你越關注它,它越跟你傲嬌,後來幾乎完全硬翹了,紅紅的內容暴突出來……原以為度了一個長假,一切都會好起來,有些事可以放下,但是,事與願違,曾經打算放下的,隨著回到新加坡,回到這間有著北窗的公寓,重新又回來。什麼都沒放下,什麼都沒淡忘。“審美疲勞”,多半時間是它精力充沛不知疲勞;“時間是劑良藥”也再次被證明是句不可輕信謊話。

    這真是個令人尷尬的早上。

    皮特站在鏡子前刮臉,當硬翹的嘰芭頂到冰涼的盥洗台時,他幾乎就是這麼想。他本來可以用手去安撫一下生氣的鳥——誰知道它是不是生氣,反正漲頭赤臉的樣子說它生氣也無不妥——每個男生都需要對它阿諛奉承,以柔軟的方式不讓它跟自己較勁。但皮特又覺得,在這間公寓裏,自己沒必要裝逼,裝逼是走出門去以後的事。一天中有的是時間裝逼,就讓這個無人知曉的早上自由隨性一點吧!

    皮特走出公寓的時候,已經穿戴整齊。還在假期,他本不需要把自己捯飭得人模人樣,新加坡這地方,太多的男人一年到頭人字拖大褲衩。但皮特沒這個習慣,這和他從事的職業有關。

    皮特走出去的最後一刻,很無意地看了一眼住所,之後又走回去,把所有的百葉窗都調整到比較敞亮的位置……

    這間公寓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是所有的窗戶都朝北。雖然在新加坡這不算什麼,此地的人們不缺陽光,然而在皮特眼裏畢竟是種遺憾。

    在這幢高逼格的樓宇,北窗也叫“後窗”,後窗和前窗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城市風景。

    我這樣描述,我猜,你們和皮特都已經是朋友了。

    

    作者閑話:

    每一章可能都要分為兩到三部分,每次更新應該在3000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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