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75 更新時間：21-08-24 07:49
三。好天氣與楓葉更配噢~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啊~!!
楓葉紅了，勾起金秋的回憶，無數的歲月正偷偷摸摸的逝去，唯有身上的”肥膘”情思悠悠，與我們無猜地相倚相靠，在斑斕戲鬧的紅葉叢中不離不棄。
山裏的精靈性格樸實無華，純粹天真，不會因為山外世界的繁華紛擾，而互相爭論不休。
降臨在山下路口的是命運，趕來迎接有緣人。
車流如血管裏清淡的血，湧動齊走，一輛輛下山。
逆行而上的我們，如久釀苦酒裏的紙疊小船，迎瀟灑清冷的秋風，飄搖於天地之間。
山裏的楓葉，紅得一簇又一簇，輕輕搖動著，好似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燃燒至漫山遍野。
猶如一片片火海的楓林，將我小時候有關楓葉的詩詞和文章，—字—句，源源不斷地從我的記憶深處緩緩得被強硬拔出——杜甫的，白居易的，還有佚名的，對了，小時候我還真的以為人家的名字就叫佚名，因此，還鬧出不少笑話。
”啊~哈哈……哈——”
不明目前實際情況滿頭霧水的我，在上山的一路，隻能靠搜腸剮肚的胡思亂想，來安慰轉移自己內心的揣揣不安。
穿過林間的風，曳動枝枒上嫣紅的楓葉，似纖弱女子柔嫰的手，招招遙遙，惹人心動。
偶有幾片楓葉被風從枝頭帶走，飄落而下，如隻隻美麗的紅蝴蝶，帶著雨水，紛紛揚揚，真真是好一副《秋季初雨紅楓圖》。
掉落的楓葉層層疊疊，覆蓋鋪滾成紅毯，從身後吹來的秋風，裹著細雨中的濕氣砸在行在林間人的後背。
楓葉間的竊竊私語，大概，是慶這陰天微雨下，徏步蹬山的我二人。
啊~!啊~!
此情此景，真是美不盛收，詩情畫意，吸人眼球，去他大爺!
今早明明還是晴天，誰知出門不到二十來分鍾，天空由晴轉陰後，理所當然的下起雞毛小雨，是雛雞絨毛般的，慢悠悠的往下滴落，不怎麼著急。
有晚娘臉般的天氣自然伴著後爹態度似的氣溫，四麵襲來的風帶著山林間特有的寒氣卷攜著雨滴，毫不留情的向—前—後走著的我二人，進行嘲諷。
瀟瀟瑟瑟，瑟瑟瀟瀟，淒涼極了。
從上山到現在，我己經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由感歎前麵的那位，體質真好，莫說噴嚏，走這麼久，半天了，愣是連個大喘氣都沒有。
前麵走著的那位爺，是我的新老板，走馬上任第一天，在跟他繼續商量關於我的待遇問題，薪資酬勞的途中，—個電話把他和我—起支派到這座郊區踏青賞景的老山上。
我滿腹狐疑傻呆呆地跟他走半天，終於是忍不住了。
哧溜~哧溜~
我吸了兩下鼻涕，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服。
問道：“老板，咱……這是要去哪兒？要幹什麼呀？”
“引靈，這山上有隻妖靈，壽數到了，來引它去冥界。”
“老板，咱這業務範圍不止有人，還有妖？”
誒呦我去——
他怎麼突然停下來了，好懸-撞上。
黎輝轉動的身體伴著數個鈴聲響起，叮叮當當，叮叮鈴鈴，他白淨修長青筋裸露隆結的手指抓了5條黑色粗線繩編織在一起，上係著形狀各異顏色不同的鈴鐺。
“這個是引魂招魂的道具，引路人主要引的是人，其次是妖靈精怪，偶爾也會引渡些小動物。妖靈精怪，其吸取天地精華可化形，具有修為，修為越高壽命越長，其壽數盡，則道消，多數魂歸於天地，少數去往冥界。”
“為其引路最少的，是魔、神、仙。”
“達成條件苛刻，道消壽盡的條件更苛刻的三種。”
“仙者，並不畢為善，魔者，並不畢為惡。神者，能力以讓人聞所畏懼，一旦成魔成仙成神隻能由天道左右，和妖靈相似，道消後魂歸於自然，極其少的，能留下魂魄。”
“每個引路人，都有被劃分規整好的工作區域，各個區域的引路人，在需要幫助的情況下，可聯係就近的引路人支援，附近的引路人要是也無暇分身，也可直接聯係冥界，冥界也會派幫手。”
“這些鈴鐺都長的不一樣，是因為分工不同，所引之魂有別？”
“沒錯。”
“這個銀色的橢圓的引的是誰？”
“人。”
“金色扁圓的這個呢？”
“動物。”
“這個黑的透明的白的連成串的，這是妖靈精怪的。”
“不是，這是仙魔神的，它左邊的這個，才是妖靈精怪的。”
“這個彩色琉璃製，長得像一串鈴蘭花的!”
“嗯。”
“那它是怎麼工作的？”
“附近有靈，它就會響動指引，引魂鈴不止為靈引路，也為引路人指路。”
“你說的響，是現在這樣？”那串彩色琉璃的鈴蘭花，最上麵的一朵，正獨獨的微微震動。
勾魂，由近及遠的鈴聲，刺破靜謐的楓林，遊走尋覓，呼喚著遊靈。
黎輝：“找到了。”隨著鈴聲的指引，往前的路，越來越偏僻難走，楓葉上的雨水刮擦著我的臉頰，頭發濕漉漉的。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烏雲散去，太陽出來了，鈴聲戛然而止，眼前是一棵粗大茂密的楓樹，比來時路上見到的任何一棵都要高大茂密，紅的也更加炫目燦爛，像濃稠流動的鮮血，樹下三人合抱都不一定抱得住的大石頭上，趴伏著一隻孔雀，芳情雀豔若翠仙，飛鳳玉凰下凡來。
那是我活到這麼大，見過最美的孔雀。
真的很想看他走動起來開屏的樣子，一定風華絕代，國色天香。
可隨著我越走越近，也就發現這隻孔雀早沒了半點生氣。
“拿著。”
“啊？幹什麼？”
“你來收魂，若有特殊情況，在我不能行動的情況下，引靈第一。”
“這就需要和我訂魂契的你來，這次正好，你來試試，拿著引魂鈴，心裏想著所引之物的樣子，魂靈自然會進入鈴內。”
“我我我……”我……我心裏一邊沒底一邊走到那隻孔雀的身邊，手裏拿著鈴鐺，懸在孔雀的綠冠之上，眼睛直直的盯著，心裏仔細的想著，異變在一瞬之間，孔雀身上發出靛藍色的光，迎麵向我襲來，我躲閃不及，一擊即中，還來不及眩暈，我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經發生了變化。
一個身著湖藍緞麵長褂，身形纖長的男人，正對著楓樹下一紅衣俏麗的少女說著什麼。
“武夷，你真的想好了，要跟長生那孩子下山去嗎？人間世道複雜，人心叵測，前途凶險未卜，哪有山裏好。”
“想好了，長生在哪裏，我就跟著去哪裏。”語氣堅定而溫柔。
身後傳來腳步聲，沉穩有力。樹下的男人回頭來看，見到來人立刻笑容滿麵，刹那間色彩絢麗奪目。
這難道是那隻孔雀？
隻見他快步迎向來人，姿態華美氣質高雅，張開雙臂迎接。
“長生!”
來者是一個身著麻布短打，幹淨利索，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精神陽光的少年，約摸看著18，9歲，少年來到樹下對著少女，恭敬一拜，恭賀一句：“老祖宗，恭喜恭喜又長一歲。”
“誰是你老祖宗，老娘今年才888歲，數字吉利整齊且正直青春豆蔻年華，前幾年還是個猢猻潑猴樣，近年來裝什麼穩重成熟。”少女雙頰緋紅，惱羞成怒，嗔怪少年。
“長生~，你怎麼一來就先跟師傅打招呼，都不先看看我。”長衫青年語氣委屈，勾人的鳳眼噙著水光含情脈脈，整張臉更顯鮮豔奪目。
“我們哪天不見麵，難得見一次老祖宗，今天又正值老祖宗生辰，自然要先要問候老祖宗。”
“都說幾次了！小兔崽子不要叫我老祖宗，要叫我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少年一臉的正直純良嚴肅正色。
“嗯~，我這個傻徒弟是認定了你，我也管不了他，一切隨他，這傻鳥以後就拖付給你，你們倆要相互扶持，互親互愛，未來的日子全靠你們自己努力。”
“武夷，人界不比妖界，規矩複雜，凡事千萬不能由著性子胡來。”
“老祖宗，我會照顧好他的，一輩子都會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師傅，你放心吧，我一定認真學著當一個好媳婦，勤儉持家，為長生生兒育女。”
“你是公的不會下蛋，而且那天晚上的事要懷也是我懷……“長生自己一不小心爆猛料出來，少年羞赫得整個人紅透了。
“長生你的臉好紅啊，是害羞了嗎？好可愛，來!親—口，你放心我—定會讓你下好多好多的蛋。”
“什麼好多好多的蛋，我也是公的怎麼下蛋，不對，你見過人會下蛋的嗎？也不對…”
“努力努力就會有的嘛！來我們一起努力。”
“誰要跟你這隻笨雞一起努力，這怎麼看也不是光努力就會有的事啊!”
“我是孔雀，不是山雞，我可比山雞漂亮多了。”
“有願者事競成，事在人為嘛，年輕人重在拚搏，我也想早點逗逗徒孫玩呢~”少女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調笑他們。
樹下三人，調笑，插科打諢，歡樂的氣氛充斥著山間，一時間，景色絢麗多彩，光輝灼灼，如油畫。
猛的場景轉換，大火好大的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死屍遍地，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還是好好的，熱浪和濃煙熏得我眼眶直疼，遠處有人在纏鬥，被圍攻的那個就是武夷，此時的他不複方才，發絲淩亂，豔麗奪目的臉上沾著血跡，雙目陰狠混亂，周身戾氣逼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長生呢？長生呢？我四下尋找，誰也沒有注意到我，一如方才，我看得到他們，但他們看不到我。
找到了！
眼前的景象，令我遍體生寒，長生的腿，長生的兩條腿鮮血淋漓，不，應該說他整個人都是鮮血淋漓的，他掙紮著想起來，我伸手去扶他，可我的雙手卻直直穿過他的身體，我徒然一愣，遠處不知發生了什麼，伴著長生撕心裂肺的一句哭喊：“武夷~!!!“我的身體向後仰去，跌坐在了地上。
“回來了。”平靜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老板？”我的腦子不大好使，還很迷糊，屁股底下，不再是土石結構的破土爛瓦，而是青草泥土，周圍也沒有煙熏火燎嗆人的濃塵，取而代之的是雨後清新的草本香氣。
“剛剛，我…看到了—些東西。”
“生者生前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會像刀刻般印在靈魂深處，引魂入鈴，指引者常會見到這些過去，很正常，以後你會慢慢習慣，就第一次來說，你做的還算可以，走吧下山。”
我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望了望伏在石頭上的武夷，頓頓，籌措一下才開口：“等—下。”
“怎麼，再不走天就黑了。”
“我想安葬武…這隻孔雀。”
“……”
黎輝冷冷的看著我，不知在想什麼。
我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我自己挖坑，不會勞煩你，我很會挖坑的，又好又快，品質優良，規範整齊，整…”
“知道了，你手腳快點。”
雨後的泥土很鬆軟，挖動起來省力不少，但為求速度，我還是—手拿著—塊石頭，左右開弓齊頭並進，在那棵大楓樹下，小心的避開樹根，挖了—個不算太大，但是足以把孔雀樣子的武夷安葬下去的坑。
填完最後—捧土，我用石頭在這個土包四周圍了一圈，以免往後誰來找卻找不到。
“好了，好了，老板您久等。”
這段時間，雖然他—言未發，神色如常，委實讓人鬧不準他到底生氣沒有。
畢竟，關於我的勞動保障還沒有個實落呢。
搓搓手上沾的泥土，我滿心嘀咕的跟在黎輝身後。
“謝謝。”這—聲呢喃，被沙沙的楓葉聲—蓋，很快便不可耳聞。
“啊，什麼？”
“什麼，什麼？”
“老板你剛才跟我說話了？”
“我沒跟你說話。”
是了，剛才的聲音是女孩子的聲音，清脆好聽，並不陌生，像微風吹響的楓葉，是如此的耳熟，讓人難以忘記。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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