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555 更新時間:21-05-21 20:37
86。恍如隔世
“店主親戚生孩子,也想讓我沾沾喜氣,就給了些雞肉和喜蛋。”
“嗯……”
“那你,為什麼會被困在祈願山這麼多年……”
我滿臉疑惑,向眼前這個快要化成地縛靈的少年,不解的問到。
“我想著,燉雞湯加蘑菇好吃,自從他們離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沒人管我了……我想喝雞湯了,好久沒喝了。”
“嗯……”我點頭。
“小時候常吃的蘑菇,我去菜市場看了一下,賣得挺貴,我舍不得買,正好,當時,也是采蘑菇的季節,想著山上能有,自己采,能省筆錢。”
“嗯……”
我和霈宸一起點頭。
“迷路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囁嚅到。
“啥……”
“迷路了。”少年小聲的又重複了一遍。
迷路了?
“這上山下山隻有一條山路,平常還有尋山人……”這裏有柳氏的公館在,公館外是有柳氏的人巡邏的,大多還是幹測繪退休的,無論是誰,除了這條本來就有的山路,甚至,還會帶人走出一條當地人都不知道的路線。
……怎麼的,也能在少年變成這個樣子前,發現在祈願山因為迷路,到處遊蕩的他。
“……餓了,就吃了。”
“什麼。”
“蘑菇。”
“……哦。”
“認識不認識的都吃了……”
“啥!!!!!!!”
“我當時想,這不是,迷路了,隻能吃蘑菇維持生命了,周圍蘑菇還有的是……”
“你都吃了什麼!?”
他拿樹杈畫了畫,我看著這些傳神的簡筆畫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該感歎,這顆星球上也有鵝膏科的蘑菇。還是該感歎,他誤打誤撞吃了長得像蘑菇的雪靈芝,這種修士的加油站,普通人的抽簽筒。
“我想,餓著也是餓著,餓著肚子幹等著,不如飽著肚子幹等著,把蘑菇吃光了,也許,說不定,就等到有人來找我了。”
“……”
“我剛吃一半,就看見人了,到處都是人,還圍著我跳舞,可熱鬧了。”
……可不止有人,估計都看到精靈了。
“你那是中毒了。”霈宸開口。
“啊!它會說話。”
“你都這樣了,不也會說話。”
少年被說得一楞,低著頭,手裏攥緊樹枝。
我看他被霈宸刺激到了,忙想出言安慰。
“我想回家,回原來那個還完整的家。”
“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想著多吃一點,有了力氣,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活著都不認識回去的路,變成魂難道就變聰明了……”
“他不是這個意思,那個,變成魂,飄起來,從上麵看,比較好認路,理解,理解。”我急忙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小子活著的時候就是個路癡,變成魂了也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我一把把霈宸的嘴給捂住了。
“他亂說的,亂說的。”我不好意思,慌亂的找補。
“我的身體沒回去了,魂也沒有。”
“魂頭七就能回去,就算沒有引路人,魂兒找家不費勁,前提是沒有迷路。”
霈宸掙脫開我的手侃侃而談,我又把手捂回去了。
“也有特殊,祈願山正好是各區劃出的三不管地帶,所以沒有引路人來接你。”
“頭七回家也不是硬性的物理規定。”
“我回不了家,是不是會變成孤魂野鬼。”
“能回是能回,就是……”哪個能先回,哪個後回,就,不知道了。
“你小子都快變成鬼仙係的地縛靈了,再不去蒿裏山述職,永遠都別想出祈願山了。”
少年的情緒越發的低落了,眉間微蹙,神情孤寂落寞。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剛想捂他,霈宸咬了我一口。
“誒!你真下嘴。”
“沒用的廢物!你要跟他耗到什麼時候,也想永遠被縛在祈願山!?”
“小子,你最好認清現實,再不放棄執念,你就要由鬼仙墮化成地縛靈了。”
“……我隻是想回家,想有人能來找我,直到我昏迷的時候都在想,醒了,身邊會不會就有人擔心,有人陪了。就不用一個人孤零零,獨個兒自己待著,連遇見開心的事都不知道跟誰說說,一起樂樂。”
“容尋,你的家人在你失蹤後一直沒有放棄找你。”
少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抬頭望著我。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前幾日,紅氏爛尾樓……”
“我聽附近的精靈說過,紅柒害得那些女孩子的事,終於被人發現了。”
“是的,那時,有很多人去警局問失蹤者的情況,其中就有你的家人,他們從沒有放棄過尋找你。”
“可他們為什麼不來找我!明明我就在這裏啊!”
“警察局的人也沒人來找過我,查查監控就能知道,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祈願山。”
“也不知道該說你小子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你把別人小心守著幾十年的雪靈芝給吃了,豪門宗族的修士看著一副出塵不染俗世紛爭,道貌岸然的模樣,其實,最是小心眼了,用了關係,抹掉了你最後出現的線索,不讓任何人找到你,因,此修士有些勢力,私將這祈願山給占了,即使有人上山也絕不會往你這附近領。”
“那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那些巡山的人從附近經過都看不見我。”
到底是真看不見,還是裝看不見呢……
“我是半妖,他是妖怪,我們是引路人的侍,來接你去蒿裏山。”
“以前怎麼沒人來。”
“當然是被你奪了天材地寶的修士暗箱操作,他想把你變成地縛靈,再將你收服煉化。”
“如今,你們又怎麼來了。”
“今次的聖曇宴會要在賢鄞莊舉行……”
“我的存在會成為問題,你們口中的修士再厲害也厲害不過達官貴人手中的權力。”
“怕我現在這幅駭人樣子驚嚇到貴人,牽連他們。”
“小子,你也不算是一傻到底。”
“……你們,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想家了。”
“能,你願意跟我們走就行。”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山下,時刻待命的防暴隊的電話。
“他們說沒問題。”
“你到底在哪。”
少年拿樹枝指了一下,順著他指得方向,被蒼綠的藤蔓緊緊纏繞覆蓋著的是一具早已化成白骨的容尋。
下山的時候,防暴隊的人說,容尋和他的骨頭需要遠遠的分開一會兒才能一起回警局,要等一等才行。
容尋感覺自己落淚了,抬手一抹,手上卻沒有沾到淚水。
他說,想直接去述職。
“給。”
“這……不是雞湯。”
“你小子,莫要不知好歹,這大半夜的,就這一家快打烊的賣湯的瓦罐湯店,你還挑剔什麼。”
容尋被說得垂頭不語,蜷坐在台階上的身體,更是又縮了縮。
“那個,就隻有這火腿鴿子湯了,要辦聖壇宴會,賢鄞莊的廚師說要研究新菜式,把全城正當年齡的雞,全都征召了去。”連帶著菜市場裏的東西,都跟著一起漲價。
我與容尋並排而坐,搓搓手。
“……這麼喝是不是不方便,我燒給你。”
霈宸一把拍開我去掏拿符咒的手,冷冷淡淡的說:“他不用這個,鬼仙可直接接受人間供奉的。”
“……謝謝,本是我不該提這些過分要求的。”
“就是想喝口熱湯而已,怎麼能算過分要求。”
臨去述職,容尋想在街上走走,再感受一下人間煙火,看見還未打烊的瓦罐湯店,一臉渴望的看著,下意識摸向穿了多年的打折外褲(靈力擬化的為人時最後的穿著,不至於裸奔。),褲兜裏空空如也,意識到這一點的容尋,耷拉著肩膀,大眼睛裏充滿渴望和失落,怔怔的瞅著緩慢上升的熱氣。
挺可憐。
少年,低著頭,又不說話了,除了他喝湯被燙到嘴發出的那一下呼叫,此後,一段時間,這周圍的空間都相對安靜得很,除了街對麵,全息顯示屏上放著的深夜娛樂八卦欄目,鬧出了些動靜。
我細細的看著喝湯的容尋,他是靜謐疏離的湖泊缺少燈盞的純萃暗夜,有著最原始最肆意的野玫瑰在環繞著他盛開,他少年的外表,夾雜著成熟男人那泣血又動人的性感,他的美是形容詞,是名詞,也是動詞,如此憔悴而又失意的他,纏繞擁抱著,途徑其身邊的每一個人,沒有人可以拒絕他,沒有人。
啊嘁――
是沒人,這大街上除了冷風落葉,一個人影都沒有。
“你其實可以跟你的身體一起回警局的,隻是等一等而已,你的家人知道有你的消息後,是連夜趕來的,從昨天就在警局等著。”
“你真不回去,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見人……真的怕嚇到他們。”
“還有……”
“……見了,我就舍不得走了。”
“我若不走,這尷尬的身份會影響到他們,對你們來說,也難做。”
“那到也不是……”該怎麼告訴他,你吃了柳濁燈苦守了幾十年,為求突破瓶頸的雪靈芝,本來,為瀉私憤,他想趁著你剛成鬼仙那會兒就誅殺你,事後做成天雷淨世,可見了你後,又垂涎你的美色,便動用關係,將祈願山變成引路人負責區域的真空地帶,待你墮化為地縛靈,一舉將你煉化,好對你為所欲為。
不能說,這種話不能說,我說不出口。
“何導跟我說,你老公真的很上進。”
顯示屏裏,剛火起來沒多久的偶像男演員的妻子,正委屈憤恨的控訴自己老公和名導出軌的細枝末節。
“何導說,他拍戲的時候很喜歡吃棒棒糖。”
“我是真的沒敢往這上想。”
這時導播講畫麵切換到女人捉奸自己老公和導演在床上運動的視頻。
“就睡了你的男人,又怎樣。”
“你老公的嗶-(消音)早就變得跟你嗶-(消音)一個形狀了!”
“我告訴你,不止我一個人睡過他!你憑什麼打我!”
何大導演捂著被最佳新人獎的獎杯開瓢了的額頭,麵紅耳赤,惱羞成怒,一人將出軌紀實口述了出來。
嗚-哇――
這場麵,真-修羅場啊!
男人的謾罵,女人的哭訴,器物玻璃倒地破碎的聲音。
……這倆男主角怎麼看著,這麼麵熟,姿勢也眼熟。
嗯…不得不誇畫妖,人物畫得真是傳神。
這倆人,真會找刺激,弄事弄到人家裏去了。
“你不要鬧了!我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我們這個家啊!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呢!”大屏幕上男演員的臉被放大,他說的話被一遍遍的重複。
“容俊。”
少年盯著屏幕上放大的臉,有了反應。
“他叫許納。”
“不,他是容俊,以前他很健壯的,我們一個村子,我還被他打過。”
“他怎麼瘦成這樣,膚色也看著沒以前健康。”
“你真沒認錯。”
“看著是整了容,但還有以前的幾分模樣。”
要按容尋這麼說,這個許納,不,容俊,可是把年齡改小了十歲。
我不禁感歎,如今的娛鄞城早不複往昔,是一個對有夢想有想法的年輕人,提供場地,供其施展拳腳創造藝術價值的地方了。
以前,支持年輕人盡情創造的地方,現在,以公司為首遍地打壓新人創作,互相吞噬壟斷後,又覺得自己是人上人,隻允許出現,令他們賺錢和令他們開心的他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開始了賺大錢的造星計劃。
籍籍無名的普通人,通過包裝可以在娛鄞城一夜成名,搖身一變,麻雀變鳳凰,一飛衝天,名利雙收。
有此榜樣,誰人不想成為聚光燈環繞下的明星,畢竟,至少表麵上,那地方看上去是無比的光鮮亮麗,不諳世事的少年少女們就像飛蛾看見燭火一樣,有的被聚光燈吸引進去了,有的單純為了名利財富,有的則羨慕被人崇拜追捧的感覺,幻想自己便是那台上的明星。卻不知,那閃耀奪目的光輝下,有的多是咽下一口口爛泥在不斷掙紮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熬出頭的人,他們付出了一切,卻,徒勞蹉跎。
看著屏幕裏那個做了全身人體改造的許納,看著他過往參演影視劇的精華剪輯,當初的他,也曾是懷揣著演員的夢想隻身外出闖蕩,幻想著,能憑借自己的演繹,給觀眾帶去歡樂的人。
可像以前沒出名的他一樣,在泥潭裏掙紮的演員數不勝數,不是每個人都能出名,沒有名氣,就沒有戲拍。
因為沒有市場,對公司沒有商業價值,掙不到大錢的商品不配被擺在顯眼的快銷區,隻能放在貨架的角落裏積灰。
娛鄞城裏軀體被蠶食的連渣都不剩的男男女女,數不勝數,他們眼睜睜的見著自己的青春一點點的流逝,有的染上毒癮,有的自殺,有的瘋了,太多太多了,名利金錢,機會欲望,權力地位,這些東西足夠讓尊嚴一文不值,當然,也包括靈魂。
容俊變成了許納,勤奮的賣起了屁股。
八卦節目的主持人和嘉賓已經完全忘記了身邊的苦主,眉飛色舞的討論著大尺度話題。
“許演員也陪過很多大佬哦~”
“胡說,人家大佬明明愛得是桃花~”
“是沒錯啦,是直的,也不妨礙老板找樂子尋刺激啊。”
“也不是,隻是因為,大家聚在一起打牌的時候,說說最近誰誰很火的,大家都睡了,就自己沒睡,那就很沒牌麵的啦。”
“就……硬睡啊!?”
“對啦,硬睡,沒錯的啦啊,總比掉麵子好啊。”
“大佬們連這個也攀比,中獎的時候也希望他們比一比。”
“凡事能在圈裏混的風生水起的人,除了本身關係賊硬的,剩下的,嘿嘿,都想開了啦。”
嘉賓與主持人對視一眼,內涵得笑了起來,這嘴臉,對比身邊失魂落魄強打起精神的垂淚少婦,顯得格外諷刺。
當然,他們誰都沒注意,八卦說著說著,跑題了。
“納汐小少爺進娛樂圈是圖什麼。”
“當然是享受萬眾矚目的虛榮和泡小美女啦,難不成是圖賺錢快啊,整座娛鄞城都是他家的,小少爺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看啊,小少爺也到聯姻的年齡了,進娛樂圈來漲漲名氣,抬抬身價,找個有好背景的聯姻,更上一層樓。”
“我聽說,城主家要分家產了,城主是入贅的倒插門,連自己的姓都改成妻子姓的那種倒插門,誰讓城主娶的夫人厲害呢,納小少爺隻是庶出,想給自己加點量,隻能進娛樂圈試試。”
“我覺得就是這個理由。”
又是一陣喧鬧誇張的嬉笑聲,八卦繼續。
容尋聽不下去,手捧著湯,小聲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催促。
“是不是,該走了。”
無雨落地,雷暴乍起,電弧照亮黑夜,天空平添一抹亮色。
我剛把容尋交給黎輝,轉身沒走過幾條街,就見,天顯異相,烏雲呼呼奔跑,一刻都不帶停歇,路燈一盞盞的炸滅,天上是黑色的,地麵上也是黑色的,但是一切,又都是那麼的明亮。
閃電連續劃破天空,讓一切顯得不是那麼沉悶。
以雷霆之勢擊退黑暗,讓世間萬物皆臣服於有能之人。
立於地麵,卻能感受氣流的衝擊。
怎麼看,怎麼像有人在渡劫。
反正不像,因為發誓的情侶太多了,把天雷都招來了。
“怎麼看,也就是個築基期滿的水準,要結金丹了,主火副水,根基一般,天賦不行,誒!你跑什麼!”
我來不及回答霈宸,著急得迎著被雷劫劈得最狠的地方奔去。
弄出這麼大動靜,這渡劫的修士是想幹什麼!?搞得也忒招搖了,過幾天就是聖曇宴會了,本來就是全城戒嚴,連著三班倒。
快讓人喘口氣,我可不想加班。
雷擊的規模一次大過一次。
讓人不由得想喊:素貞兒啊!你收手啊!快憋劈了丫!你對象他啊,真的不在這個塔!
等我趕到塔下時,對方的雷劫也渡過了。
塔下不止有我,虞嫻曦也在,她一回頭,誒我去,倆大大的黑眼圈,也不知連續加班多長時間了。
塔尖的修士撐著避雷針,這上去充電?還是穿越?
好歹算是活了下來,沒失敗成了一把飛灰。
修士的長發被雷劈得豎直炸開,渾身焦黑冒煙。
肉身硬抗啊!!!
兄弟啊!什麼事啊!?為什麼想不開啊!莫不是,失戀了?
行差就錯一步,道消魂散。
他直接跳了下來,落地時,氣浪掀過樹高。
全身黑不溜秋還掉灰,黑灰落地,化成一個個憨態可掬的小兔子,滿地亂竄,他彎腰一個個撈進看不出顏色的長衫袖口裏。
形似,姬昌撿伯邑考,詭異又恐怖。
“喔,虞家的小丫頭,我已平安突破瓶頸,順利修成金丹,請莫要擔心,謝謝你前來祝賀。”
“閣下違規攀爬高塔避雷針,利用公共設施違規渡劫,修士渡劫行為準則第一條:渡劫請選偏僻山區人煙稀少之地,嚴禁城市渡劫。(如有特殊情況,需要在市區城市主幹道附近渡劫,需提前向修仙管理委員會報備。)”
“閣下事前並未提交申請報告,所幸,沒有造成人員驚嚇受傷和嚴重公共財產損失,請現在跟我回防暴隊,辦理處罰手續。”
“提前通知,閣下需要把避雷針的使用費,修繕養護費交一下,並且,處一個月治安行政拘留。”
“好說,好說。”
“柳某有錯在先,自當認罰。”
這位全身煙熏妝的修士,向我這邊看過來了。
這位柳姓修士,雖發型奇特,麵容模糊不清,細端詳,卻有著不一樣的風骨,蒼白脆弱與其不沾邊,周身氣場很強,仿佛,明耀的陽光帶來的無限希望,被鋪陳厚重的冰冷孤寂衝散。
被他注視著,有一種,人緩慢的墮落,掙紮著與周圍無限沉重的黑暗做鬥爭,即使虛弱無力也決不能放棄。
一旦鬆懈,便會被吞食殆盡。
修士氣質外貌大都挺唬人,如夏蟬翅膀閃耀在陽光之下,飄然獨行於黑暗之中,孤寂卻拒不沉寂,修行不前,光輝不滅,在黑暗中孤獨的閃耀,即生得平淡,決不歸於平凡。
他冰藍色的眼中閃耀著一切,鎖緊人的靈魂。
“卡了許久的瓶頸,今日得以突破,你與虞警官不日可來參加我的進升宴會。”
“柳某名喚濁燈,還望小先生賞臉。”
“如今的修士可真是一茬不如一茬,小小的進階突破,還要仰靠科技,乖乖交你罰款去。”
“別去,會被吃掉的。”霈宸現人身將我擋在身後,小聲認真嚴肅的提點。
誰會去啊!這貨八九不離十就是當年教紅大小姐換皮術的人。
這漂亮特別的冰藍色的眼睛,隻要見過,沒人忘得掉。
“是小輩唐突了,小小的渡劫突破桎梏,竟敢弄出如此動靜驚擾了猙王,若惹得猙王陛下遷怒我等,啊喲!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
“人類的修士慣會巧舌如簧顛弄事非,這倒是多年未變。”
“內個,虞副隊,你別忘帶這位柳先生去登記啊,我記得局長交代過有特殊情況要回警局登冊記錄。”
我連忙拿話岔開了,心想,這燙手山芋可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
還有一點,修士都有身份登記認證表,修為提升一階更新一次,需要錄進係統。
“請到我局登記,並即時清繳登記費,高空飛行資格證書也需要更新,記得攜帶。”
連續的大通宵,虞嫻曦倒是不困了,就是,無論誰跟她說什麼,都反應不過來……反應不那麼過來,也不對,好像,反應得過不那麼來……
“沒有報備擅用城裏的設備渡劫,麻煩你跟她走一趟。”
“後會有期。”
柳濁燈用玩味的神情看著我和霈宸。
“快走。”
霈宸出言攆他。
他最後笑了,一咧嘴,黑煙外冒,一口大白牙特別顯眼。
我們看他笑得那樣,渾身過電,打冷顫,汗毛全立起來了。
這種戒備,一直到看不見他為止。
我倆一起長舒了一口氣。
“以我見過的人類數量為基礎,進行這麼多年的數據分析來看,這個柳濁燈定不是個善茬。”
“你想的沒錯,這個柳濁燈能做出那種困住容尋引他墮化的術法,此人定是個心機深沉,滿腹算計的人。”
“什麼術法。”
“此術法以容尋的肉身為破法的關竅,隻要有人發現容尋的肉身,並將其肉身和魂體隔開一段時間,術法便可破。”
“但有兩種限製,第一種,必須要容尋指出自己的肉身所在何處,第二種,容尋要自願下山。”
“這個術法還有一個隱藏陷阱,就是跟容尋的對話越多,越會消除自我,到最後成為行屍走肉跟容尋一起被困祈願山,直到化為地縛靈。”
“吸――”我倒吸一口涼氣,汗顏道:“此人是何等的智慧算計。”不得不服,不得不防。
“跟你又沒關係,早點回去休息了。”
我與霈宸並身貼著走,他人身的模樣,還是上次見到的華服俊美少年,越走,指尖不著痕跡,輕輕碰觸的次數越多。
我猶豫著,要不要握住他的手,他難得化人形。
雖然,混契的妖化形,尤其是妖化人形,這需要吸取我不少的靈力。
我要是再強點就好了,可著他吸,能讓他隨意維持人形。
一路上,除了巡邏車,就是巡邏車。
我低頭劃著手機,等著夜班公交車的到來。
容俊的配偶被許納和何導的粉絲圍攻,各種汙言穢語的辱罵,一時間讓人恍惚的以為出軌的是她而不是容俊。
什麼,
嫁給許納已經是拯救了銀河係,為什麼不肯老實過日子,鬧出來這麼不好看,你就高興了。
不要臉的婊子,賤貨,哥哥娶了你真是引狼入室,幹啥啥不行,拖後腿第一名。
何導就是最吊的,人家拍的電影吸引票房,給國家增加納稅收,你幹什麼了。
裝什麼柔弱,鱷魚的眼淚,聽說你們早就感情不和了,是為了離婚多分點錢,鬧這麼一出,也不閑累,就那麼缺錢,怎麼不考慮站街啊,反正也不是處女了,大腿一張財源廣進。
姐姐有沒有考慮當編劇寫劇本,或者,進軍導演圈導戲啊,要不直接出道當演員算了,我看你打戲挺不錯的。
這還是能看得,剩下的言論不堪入目,複述都張不開嘴。
手機屏幕的燈光,照著我的臉,應該是打光的角度問題,顯得我整個人很陰鬱。
霈宸將手覆蓋在我的手機上,眼睛沒看我,臉甚至都沒轉過來。
“這些人把許納,何蜻,奉成了神,早就不分對錯了,連最普通的道理都跟他們講不通,你生氣也沒用,看著氣憤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思想。”
這時,手機跳出一條信息,我打開一看。
重磅新聞,許納妻子將開發布會再爆丈夫與名導吸毒,且參加大佬組織的淫亂毒啪的具體過程。
……我知道,普通人和明星的話語權從不對等,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這是,把人逼到絕路了。
我滑著手機,看到姬成道發出來的在娛鄞城電磁懸浮輕軌車站前,拿票合影的照片,我一看日期時間,哦…就在一個小時前。
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想向他打聽點消息。因為,我知道,許納妻子的下一條爆料一定會被公關花錢買走,是爆不出來的,但一個開雜貨鋪的人肯定有渠道”進貨”。
電話接通了,視頻裏的姬成道一臉菜色。
還沒等我開口,他先問我:“你猜,我現在哪兒呢?”
我一頭霧水,回答:“娛鄞城。”
“Bingbing嘣~答對一半,我現在,在娛鄞城的掃黃隊報案,我剛來就被人猥褻了!”
之後,姬成道的語速加快,聲量也一句大過一句,並且情緒裏帶著委屈與憤怒。
“我剛到,想體驗一把懸浮輕軌,在經過娛鄞城鼎鼎大名的【芊門站】時,烏泱泱的進來一群俊男靚女,直將我整人都頂飛了,被人群擠著隻能腳尖沾地,動彈不得,有隻手,我根本就看不到他是從哪裏伸過來的,他!揉我的蛋!!揉我的蛋啊!他的手越揉越熱!揉了我整整一站!!!”
啊……這……
我沉默思索,該怎麼在不二次傷害姬成道的情況下,安慰他。
“男孩子在外麵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認真的。”
“肯定不是你穿著的問題,不是你的錯。”
“芊門站附近都是經紀公司,雜誌攝影棚,影視公司什麼的,人流量大,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對你下手的,不是慣犯,就是出來找刺激的猥褻狂。”
“又過了幾站,我都不敢動,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恐懼又羞恥,等車廂裏沒什麼人,我下車,走的一路,我一靠近,就有個學生模樣的男人躲開了,路過個一身正裝拎著公文包的男人時,那小子竟然還笑了,他們都看見了,卻誰都沒製止,沒有幫我,甚至嘲笑我。”
“那一刻,真的,我覺得,全世界都是我的敵人!”
……
“我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女孩子被猥褻時的心情了。”
姬成道,很真誠的對我訴說著他的感受。
“你跟掃黃隊的人把事情經過說的詳細一些,有助於盡快,抓到犯人。”
“要等,剛才接待我的隊員跑了,就那個剛火沒多久的偶像演員的太太,要爆他們聚眾淫亂加吸毒的證據,掃黃隊的人傾巢出動,各點蹲守,就等著提高業績點,升職加薪呢。”
“你,別著急。”
“沒著急,我也等著看,他們還能鬧出個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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