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89 更新時間：19-02-16 23:25
二章
千絲萬蠱
晚飯過後，燕旭總要帶著扇子去長安城裏逛逛。夜幕之下的長安城，比在白天更為繁華，大街小巷燈火通明，熱鬧的街上人來人往，各種吆喝聲，不絕於耳。
這天晚上，扇子和燕旭像往常一樣來到長安城中閑逛，順道買了些東西回去。逛著逛著，扇子突然想要吃糖葫蘆，便扯著燕旭的衣袖撒起嬌來：“師父~師父~給我買糖葫蘆好不好？”
燕旭：“。。。。。。不許。”
扇子一個勁兒搖著燕旭，嬌滴滴地說道：“哎呀~師父，買給我嘛~好不好？”
燕旭無可奈何，隻好買了一根：“隻許這次。”
扇子：“謝謝師父!師父最好了!”
燕旭摸了摸扇子的頭，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然而就在這時，燕旭在前麵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那是一個長相邪魅的年輕男子，身上穿著五毒教的衣服，似乎在尋找什麼，而且在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小女孩，和扇子差不多年紀的樣子，也與他有著相同的穿著。他的出現，將燕旭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燕旭：“徒弟，還記得我幾天前曾說過小雨屯的事兒嗎？”
扇子：“嗯？小。。。雨屯？記得記得，還沒講完呢。”
燕旭：“這幾天讓你來幫忙做雜務，也是為了你能夠早些適應這邊的生活。。。。。。而我本想暫且將那件事放到一邊，現在看來。。。不把這件事了結了，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扇子：“誒？師父等等我啊!”
燕旭快步走上前去，跟在那年輕男子身後，那男子和小女孩似乎沒有察覺到，繼續走路。扇子氣喘籲籲地跑到燕旭身旁：。。。師。。。師父，咱們這是幹啥去啊？”
燕旭用手指了指那個男子：“看到那個人沒，好像就是血如玉，如果跟著他，說不定能有什麼線索。”
扇子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燕旭：“小點聲兒，會被發現的。”
師徒二人一路尾隨這個神秘男子，最終在長安城城門外的驛站前停下了。神秘男子和小女孩先是在驛站旁徘徊了一會。接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在了驛站，從馬車上下來一名女子，與神秘男子有說有笑，而燕旭則死死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生怕漏過了什麼信息。
女子長得並不算出眾，衣著稍微有些裸露，濃妝豔抹，姿態妖媚，像極了青樓女子。這女子與神秘男子交談一會後，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一包什麼東西，遞給了神秘男子，男子輕輕一笑，示意小女孩離開，隨即便消失在黑暗中，女子也坐上馬車走了。燕旭和扇子見狀，便從躲藏的地方溜出來，打算繼續跟蹤神秘男子，卻被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擋住了去路：“兩位請留步。”
燕旭：“你是誰？有事嗎？”
陌生人身穿一墨色綢衣，披著黑紗，冷峻的臉還被一個精致的麵具遮住了一半，束著馬尾，手裏拿著把折扇輕輕地扇著風，笑道：“在下叫夜柳岩，不知二位是否對蠱毒有興趣呢？”
燕旭：“你這話什麼意思，莫非。。。。。。”
夜柳岩：“先讓我把話說完，嗯。。。。。。二位若是對蠱毒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向你們推薦一個人。”
燕旭：“嗬，閣下是想說血如玉對吧。”
夜柳岩一聽，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隨即又漸漸平靜下來：“沒錯，而且。。。。。。閣下似乎也是一個受害者，難道不想要解藥嗎？”
燕旭聽到這裏，冷靜的表情瞬間化為烏有，猛地扯住夜柳岩的衣領，大吼道：“快說!你是他什麼人!我原以為隻是自己身體虛弱才會這樣，沒想到我居然。。。中了蠱。。。。。。說啊!他在哪兒!”
扇子見師父生氣了，便躲到一旁去，不敢吱聲，隻是一個人在偷偷的想要不要把手絹的事說出去。燕旭見夜柳岩沒有說話，便一把放開他：“抱歉，失禮了。”
夜柳岩整理整理衣領，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你想要解藥，或者知道。。。。。。某些真相，就來這裏找我，而且我會在這等你三天，過時不候。”說罷，夜柳岩便走了，和那個神秘男子離去的方向一樣，這加重了燕旭的疑心，但現在這個時間不宜再去深入調查，眼下最要緊的事，是要保證徒弟的安全，沒了自己，扇子就有可能會深陷於危險之中，就算他已經具備自保能力，但始終隻是個孩子。
燕旭：“徒弟，咱們回家吧，坐馬車。”
扇子：“好嘞，師父說幹啥就幹啥。”
二人坐著馬車來到了六月山下，燕旭長歎了口氣，說道：“徒弟。。。。。。如果沒了我，你能照顧好自己嗎？想了想覺得，恐怕不太可能，可。。。。。。好像不得不這麼做呢。”
扇子疑惑：“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燕旭：“自從我來這六月山之後，山上常年落雪，並且自己也經常覺得身體自內而外的冰冷，十分難受。。。。。。我的嘴唇慢慢變成了白色，就好像個死人。尋過好些醫藥，卻無人能解。。。。。。那夜柳岩也不像開玩笑，我擔心。。。。。。”
扇子：“所以師父每天都要將嘴唇染成朱紅色對嗎？所以師父每天都裝作沒事的樣子，其實很冷。。。。。。對嗎？所以師父擔心自己因蠱毒喪了命，沒有人照顧徒兒對嗎？”
燕旭看著扇子一臉認真的表情，將嗓子裏的所有喪氣話又活生生憋了回去，然後拉著扇子的手朝山上走去。月夜下的六月山，別有一番景象，仿佛一位天仙借著六月山厚實的肩膀，在月光下輕輕的睡著了，平均有力地呼吸著，山間吹來的一縷縷清風像那位天仙用柔軟的手指撫過臉龐，而困意也隨之而來。
二人回到茅草屋，來到各自的房間，倒頭就睡，直到天亮，初升的太陽將他們吵醒。燕旭是第一個起來的，由於昨夜的事情，他的心難以平靜下來，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想去找夜柳岩，可又猶豫不決。然而就在這時，燕旭突然難受起來，整個身子自內而外的散發出刺骨的寒氣，並且開始在地上結冰!那些薄冰開始蔓延至屋子的每個角落，睡在隔壁的扇子察覺到了這股寒氣，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看著那些不斷侵蝕過來的薄冰，扇子有些害怕，但還是冷靜下來，迅速從還未結冰的窗戶逃了出去。
來到屋外，扇子發現外麵也很冷，都能哈出一口肉眼可見的白氣了：“怎會與蒼雲堡一樣冷？”而且抬頭一看，這天氣居然陰沉沉的，偶爾能看到幾片晶瑩的雪花飄下，這也太奇怪了，怎麼突然就下雪了，現在還是七月啊。
突然，那燕旭大叫著跑出茅草屋，神情看起來十分痛苦，頭發亂糟糟的，衣衫不整，雙手不停地在胸前抓來抓去，原本雪白的肌膚立刻變得紅紅的，就像突然被滾燙的水生生澆上去了一樣。扇子見狀，瞪大了眼珠子，嘴微張，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但冷得刺骨的感覺在告訴他這不是夢。
扇子遲疑了一會兒：“。。。。。。師父？”
似乎燕旭是聽到了扇子在喚他，便強忍劇痛，暫時停下瘋狂的舉動，從喉嚨裏生生擠出幾個字來：“去找。。。夜。。。。。。柳岩!”隨即又開始不停抓撓自己瘦弱的身軀，不住地發出嘶吼。
扇子猶豫片刻後，轉身直接下了山。六月山地形崎嶇，除了走那條小路，一般人很難上山，即使下山也是如此，但扇子顧不得那麼多，僅僅隻穿著內衫，光著倆腳丫子，就去了。
這天他竟沒有走那條小路，跑下山的時候，因為腳下濕滑，摔了一跤，差點跌落至萬丈深淵，好在抓住了崖邊的樹枝。他憑借在蒼雲堡學的本事，脫離了險境，可離下山還有一段路程，他還不能停下，於是咬咬牙又繼續前進。近山腳的地勢相對平坦一些，扇子很快便到達山下，衣服被摔破了幾個大洞，腳底板也被磨出血來，身上就沒幾處好的，扇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抬頭一看，太陽高掛，似乎已經午時，而這裏離長安城可不近，要是徒步過去，估計照師父那個樣子，撐不到黃昏了，可哪裏有現成的馬匹呢？
這時，一位老伯正牽著一匹馬在不遠處慢慢走來，扇子眼睛一亮，朝著那老伯跑去：“老伯!老伯!”
老伯聽到有人叫他，便停下了：“。。。嗯？誰叫我啊？”
扇子來到老伯跟前：“老伯，能否借您的馬一用？”
老伯：“嗬嗬嗬。。。。。。借馬？小弟弟要借我的馬做什麼？”
扇子：“我，我要趕著去長安城找一個人，所以。。。。。”
老伯一聽，臉色突然大變，惡狠狠地看著扇子：“找誰啊？”
扇子一愣，說道：“這，就算說了，也。。。。。。”
誰知那老伯忽然大笑起來，說：“是不是要去找夜柳岩啊？”
扇子忽地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思議：“誒？!”
老伯不作聲，就在扇子的眼前直接變成了一堆惡心的蟲子，發出一些嘶嘶的聲響，嚇得扇子連忙後退：“什麼玩意兒!”而且那些蟲子碰到馬之後，那匹馬居然也變成了蟲子，四散逃去，扇子從未見過如此驚奇的事情，想逃離這裏，卻在轉身之時，撞到了一個人。
扇子：“啊!”
一看那人，竟然是師父昨日讓跟著的男子。扇子此刻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敢有任何一舉一動。那男子邪魅地笑了笑：“嗬嗬嗬。。。。。。很抱歉剛才嚇到你了呢，不過。。。。。。你連衣服都沒換好就趕下山來，一定有什麼要緊事吧。嗯。。。。。。六月山看起來蠻大的嘛，要從山頂來到山下，走那條小路也至少得有兩三個時辰，你跑得倒挺快，午時便到山下了，也讓我對你有些刮目想看，所以我對你的請求。。。會考慮。”
扇子：“什麼。。。。。。意思？”
神秘男子：“喲，還沒嚇傻呢。這可就有意思了。。。。。。長話短說，你師父燕旭已經中了我的蠱，而且現在蠱毒發作了，若不解蠱便會死，可惜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每一個蠱，無人能解，包括我自己。。。。。。”
扇子：“什麼？怎麼會。。。。。。我跑下山。。。。。。”
神秘男子：“別這麼快就絕望嘛，隻要續蠱，便可活命，但需要拿東西來換。”
扇子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你想要什麼!”
神秘男子：“我要你的血，來養我的下一批蠱蟲。”
扇子一怔：“要。。。多少？”
神秘男子：“不多不多，隻要這麼一碗足矣，並且每三日我便會來取一次。否則你師父的小命我可救不了了。”隻見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瓷碗來，外觀精致素雅，隻是碗內畫了一蜈蚣，這碗又變得可怕起來，讓人不敢觸碰。扇子二話不說，就露出自己的左臂說道：“隻要能救我師父，我願意給你，來吧!”
神秘男子竟有些吃驚，但隨即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而笑容正僵硬地展現在這張令扇子感到害怕的臉上：“好，交易達成。”說罷，便又從剛才的袖子裏掏出一把小刀，在扇子的左臂上狠狠劃了一下，頓時鮮血直流，一點點填滿這詭異的瓷碗。
扇子：“嘶，夠了嗎？”
神秘男子：“夠了，我幫你止血。”神秘男子收回小刀，用手指在扇子的左臂上點了幾下，傷口居然奇跡般的停止流血了，這看得扇子一愣一愣的：“好。。。神奇。”
神秘男子嘴角微微上揚：“既然交易已達成，我便告訴你一點東西，可要記好了。。。。。。我叫血如玉，江湖上任何人都可以找我幫忙，而且我這輩子就和蠱打交道，所以我隻會用蠱幫你們解決問題，當然了。。。作為幫忙的酬勞是必須有的，它可以是你任何‘珍藏’的東西，甚至是。。。。。。你的性命。”
扇子：“本以為會是個大惡人，沒想到你也會幫人？”
血如玉：“今天我說給你的這些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也許對你以後會有幫助。”說罷，那血如玉竟像那匹馬和老伯一樣變成了蟲子，迅速鑽進六月山中去了，扇子又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又來!”待情緒穩定後，扇子心想：這血如玉已經得到了我的鮮血，師父應該不會有事了，還是速速回去吧。。。。。。不過這血如玉化作的蟲子怎麼往山裏跑了，難道他在山上養蠱？他好像對六月山很了解的樣子，出現的也很巧合，莫非他已經住在山上觀察我很久了？
一想到這些，扇子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他後來尋了半天，才找著上山的路，回到茅草屋那兒時，已是天都快黑了。他回去見師父不在外頭，便進屋找，一進屋就看見師父躺在床榻上，正蓋上被子熟睡著。這下扇子總算是放心了，見師父無異，便回了自己屋。
渾身是傷的扇子根本沒法躺下，隻好換身幹淨的衣物，坐在床上，靠牆睡著了。隨著對血如玉的進一步了解，扇子覺得幫助師父調查小雨屯的事情，興許能夠知道自己的身世，畢竟手絹是蠱所製成的，可真的能知曉嗎？如果是師父又會怎麼做呢？
千絲萬蠱，血如碧玉，邪魅幻術，亦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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