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0 更新時間：19-04-02 10:54
周子諾隨在身後，進了屋內，才說話，“先生，我也來了。”
“皇上。”老人站起身來要行禮，被周子諾製止住，扶起來又坐下了。
“先生，不必行禮。”周子諾還是第一次被稱為皇上，確實不太習慣，還有些害羞的說道。
老人坐下後，宇文言替先生斟了杯茶說道，“想必先生都知道了，所以學生這次來是想將先生送出宮去。”
老人平淡的說道，“聽說了……但我不去。”
“為什麼？”宇文言問道。
“老了，走不了太遠。”
“可先生，現在宮中局勢很是混亂，我怕萬一……”
老人搖搖頭說道，“無事，我這糟老頭，還有誰惦記。”
宇文言皺眉，“先生是先皇跟我父親的伴讀，我要保證先生的安全。”
“既然先生不想走，你我就不必再強求。”看著先生依然堅定不走的想法，周子諾從中勸阻說道。
“先皇……走的還算安詳麼？”老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而這個問題是周子諾一直不敢問的。
宇文言深呼吸說道，“先皇……一直在喃喃自語。”
“說了什麼？”周子諾急迫的問道。
“先皇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吧，所以說的也都是過去零零散散的記憶。”
宇文言垂下眼眉，不願多說，是因為先皇走之前的放聲大笑，那笑聲中充滿了絕望，悔恨，抑鬱，而他不想讓周子諾知道，先皇走之前是這般模樣。
雖然宇文言並沒有直說，但老人已經多少明白了，“清和太過勇敢，而先皇又顧忌太多，終是孽緣。”
聽到‘孽緣’二字，宇文言有些不服的說道，“先生為何這般形容？”
“孽緣？不是麼？宇文清和該承擔的使命，你告訴我是什麼？”
“護大周天下太平。”宇文言毫不猶豫的回答出來。
“天下太平，沒錯，可他做出的所有決定太過感性，包括最後一次。”老人說道，“那次他跟我告別，我就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先生何出此言。”
“他早已決定用戰死的方式，去報複先皇。”
不光宇文言就連周子諾也很是震驚，質疑道，“不可能！”
“我也是陪著他們長大的，清和太過執念，得不到是其次的痛苦，最致命的是他的勇敢早已被先皇擱置不理，所以他的死是注定的。”
先生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說道，“他身兼重任，卻將情感放在首位，不顧天下安危，隻求一人回應，這不是孽緣，又是什麼？”
周子諾看了看身旁麵無表情的宇文言，剛想說話卻被宇文言打斷說道，“我父親接任赤麟軍後，從原有五營增加到七營，戰力是以往的兩倍，常年駐紮在西北邊關，平內亂，戰外擾，就說鬼族，如果不是父親頑強抵抗，徹底擊垮鬼族首領，怎麼會有這些年邊境的安穩？他把感情放首位又如何，他已經做得夠多的了，他對得起宇文家列祖列宗。”
說完，宇文言有些氣憤的站起身，不顧規矩如何，行禮道，“先生，學生還有事，先走了。”
沒等周子諾攔住，宇文言已經快步走出舊院，周子諾呆呆的站在原地，又回頭看看先生，圓場說道，“先生別介意，您也不該說先皇跟宇文言父親那是孽緣，宇文言肯定是要生氣的。”
老人歎氣說道，“我知道，隻是萬事可以勇敢卻不要執念。”
“知道。”周子諾還是有些惦記宇文言，所以也匆匆跟先生告別，緊追了出去。
周子諾追上宇文言，一直默默的跟在身後，直到進了言庭院，才叫住他，“剛剛你那個樣子，也太不像你了。”
宇文言轉過身看著周子諾，問道，“如何才像我？”
“我以為你不會那麼衝動，還跟先生慪氣，你什麼時候喜形於色了？”周子諾走過去，想伸手拉宇文言的手，卻被躲開，有些尷尬的停了停，收了回來，“你自己也說了，這些事已經入土為安，先皇也已經去了，你還這麼計較，更不像你了。”
“我不是計較，隻是……先生既然是陪著他們長大的，就不該說我父親是那般任性的人，什麼叫感情放在了首位，就算如此，他也做了身為宇文家人該做的一切。”
“先生的意思，想必是說，如果沒有先皇，宇文將軍可以做的更好吧。”周子諾解釋道。
“做的更好？”宇文言有些猶豫的說道，“大概吧……”
這次周子諾輕輕擁住宇文言，不想他怎樣掙脫，就是那樣靜靜的擁著他，慢慢的宇文言也放棄了掙紮，安靜的被周子諾擁在壞了。
“宇文言……不管他們那段緣是不是孽緣，你我的都不是，就算是，我也會讓他變成良緣，我不是先皇，你也不是你父親，所以現在這樣就很好，我們不要再被過去的事情影響，我聽你的，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也聽我，不要糾結你父親是否完成了自己該做的，或者做的是否完美，也不要把這些壓力全都壓在自己身上，我會陪著你，伴你所有想做的一切。”
頓了頓，宇文言默默的點點頭，輕聲說道，“好，聽你的。”
應鸞安排的宮人很是激靈，沒等周子諾吩咐就備好晚食，並且很是清淡。
“你叫什麼？”宇文言看了滿桌很是符合他口味的飯菜，問道。
“回侯爺，我叫青嫻。”又是生的很是清秀的姑娘，聲音也是嬌羞惹人憐的。
宇文言意味深長的念著，“青嫻，好名字。”
宮女有些小撒嬌的說道，“是青色的青，嫻雅的嫻。”
周子諾在一旁看著，沒好氣的說道，“沒什麼事就退下吧。”
“是。”青嫻看出周子諾有些生氣，隻得聽命退下。
等青嫻退下之後，宇文言倒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子諾說道，“你平時對宮人都很好，今日怎麼了？這麼不耐煩。”
“吃飯我不喜歡邊上有人。”周子諾猛吃幾口飯，抱怨道，“這麼清淡，故意的吧。”
宇文言嚐了一口菜說道，“確實清淡了些，我讓他們再給你重新做一份。”
“不用了。”周子諾攔住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宇文言故意捉弄的說道。
周子諾瞪著眼說道，“你沒看出她是在向你示好麼？！”
“青嫻？”宇文言笑道，“很正常啊。”
“正常？！”
“皇上以後三宮六院，少不了小宮女的諂媚。”宇文言頓了頓說道，“勾引。”
“我看還輪不著勾引我，這些宮女早就視你為如意郎君了。”周子諾瞥了眼站在門外的青嫻，沒好氣的說道。
“她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瞧你這小題大做的樣子。”宇文言夾了青菜放在周子諾碗裏說道，“多吃點菜，消消火。”
周子諾還是緊緊盯著宇文言，說道，“那時你說的，天下未平絕不娶妻，反正你家裏就你一人了，倒也沒人催你，我也安心。”
“是啊。”宇文言倒了杯茶說道。
“你記得就好。”周子諾也放下碗筷，跟著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說道，“以後我也沒有什麼三宮六院，嬪妃成群，在這後宮，就留這言庭院一處宮苑就好。”
“胡鬧。”宇文言冷靜說道，“你是一國之君，怎可不立後，不納妃。”
“一國之君就一定要這樣麼？誰規定的？”
“自然是要傳宗接代的。”
“我哥哥那麼多，光二哥就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斷後這事兒是不可能的。”周子諾說道，見宇文言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繼續說道，“我周子諾早說過，這輩子隻要你宇文言一人，絕不娶任何人為妻，你就是我的‘妻子’。”
“荒唐！”宇文言重重放下杯子，有些怒氣的盯著周子諾說道，“我不需要你這樣。”
“我願意！”
“我不願意。”宇文言稍作平靜，才說道，“一國之君，怎可輕言。”
“輕不輕言，我說到做到。”周子諾沒等宇文言說什麼，直接走了出去，回了房間，留宇文言一人無奈的說道，“這孩子……”
被周子諾這麼一鬧，宇文言也沒有什麼食欲，命人收拾幹淨之後，坐在大廳放鬆的在等待著什麼。
不一會，遠處就傳來焦急的步履聲，獨孤倉秦越門而入顯得十分著急，看到宇文言如此悠閑的喝著茶，抱怨道，“還有閑心喝茶呢。”
沒等宇文言說話，獨孤倉秦從桌上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又說道，“楊國相那邊看上去沒什麼動靜，但我的人說這幾日見有些大臣進出楊府，看上去是商議事情，與平時無異，但實際上這些都是雲煙給出名單上的人，都與周子景有所聯係。”
“確定？”宇文言抬眼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倉秦，“這是要拉攏朝臣啊，又如何，在朝上我已經明確了自己的立場，這些朝臣當真是對周子景忠心？”
“其中有禁軍統領應立升。”獨孤倉秦故意壓低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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