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69 更新時間:19-03-06 20:18
“小束,小束你聽見我說了嗎?”見人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蕭懷劍抬手敲了敲桌麵,撇撇嘴道:“我這與你說正事呢,你還能走神?”
白束咬了咬唇,“大楚曆代皇帝裏可有不要皇後陪葬的?”
蕭懷劍思忖了片刻,“倒是也有,但那是因為卑不動尊,皇帝死的早,發引後便封陵了。像禇皇後這種當了二十多年正經皇後,死在皇帝前麵,最後卻不得陪葬皇陵的我倒是沒聽說過。”蕭懷劍歎一口氣,“所以我說父皇做的過分了嘛,若是沒修鳳棺也便算了,明明修了,還是合葬墓,最後卻不讓皇後下葬。”
“合葬墓?”
“我也是皇陵完工時趴在父皇門外偷聽來的,據說乾陵主墓裏是有兩副棺槨的,一副龍棺,一副鳳棺,寓意龍鳳呈祥,我原本一直以為鳳棺是為禇皇後準備的,現在看來父皇是另有人選。”
蕭懷劍還待再說什麼,門外來了一個小太監,對著蕭懷劍施禮道:“祭奠禮開始了,請九皇子移駕會寧宮。”
蕭懷劍問:“太子還在那撒潑嗎?”
小太監躬一躬身回道:“太子殿下傷心過度,被送回東宮休息了。”
蕭懷劍點點頭:“那我過去,”轉頭看了白束一眼,這才見人臉色慘白,急問:“小束,你沒事吧?”
“我沒事。”白束勉強一笑,“你過去罷。”
等人走了白束又加了一床棉被,懷裏抱著手爐卻還是冷的不行。
沒由來就想到蕭染畫在自己背上那隻鳳凰。
他知道蕭染不會輕易放他,卻從未想過死後蕭染還想拽著他不放,皇陵在皇帝駕崩後便會封陵,那他必然會在封陵前便將自己送進那墓內,哪怕是生殉活葬!
寧琅在祠堂跪了一夜,第二日沒等來上朝的消息,卻是等來了宮裏來的一位公公,人穿著一身素縞,手裏捧著一身素縞,站在院中等著人接旨。
寧琅剛換完衣服出來,看見來人臉色一瞬陰沉,兩步上前抓住那位公公的肩膀,眼底帶著猩紅的怒殺之氣。
“怎麼回事?!”
那小太監登時嚇了一跳,話都說不囫圇了:“宮,宮裏貴人殯天……請將軍前去行奉慰禮。”
寧琅隻覺腿上一軟,周身撐著的一口氣頃數散盡,單膝跪地胸口刺痛,一開口竟在地上綻了朵朵荼靡。
“將軍!”
寧老將軍趕過來看到這一幕心下一驚,他雖知自己昨夜下手重了,卻也了解自己兒子這身子骨有多硬朗,但若是傷及內髒就不是臥床養兩天就能好的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小太監慌了神,心道竟不知寧將軍與皇後娘娘竟有這麼深的交情,無從安慰,隻道:“將軍節哀順變,皇後娘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您如此啊。”
寧琅:“……皇後娘娘?”
“啊?”小太監愣了愣,“是啊。”
但見那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往後一仰癱坐地上,過了一會又沒由來地笑起來,宛若天邊霽風朗月,說不上來的溫和柔情。接著從地上翻身而起,接過小太監手上的喪服往身上一披:“走,我隨你入宮。”
適時等撒潑打滾的蕭懷瑜被蕭染強行送回了東宮,一應祭奠禮節才得已進行。寧琅隨武將行列素服詣會寧宮門外,具喪服入臨,素服行奉慰禮。禮畢後又隨一眾人出了會寧宮。
因與寧琅同銜的武將多已半截入土,寧琅站在一群年逾半百的人裏尤顯卓爾不群,直把兩個門外侍奉的小宮女看的眼都直了,竊竊私語一句話的功夫再一抬頭,卻已然找不到寧琅身影了。
時至宮裏大喪,人都在會寧宮待著,出了會寧宮人漸稀少,寧琅翻牆過院沒一會兒功夫便到了澍蘭苑。
聽見聲響白束猛地抬起頭來,眼裏的驚慌失措暴露無遺。
寧琅看著穿著素衣的小人兒瑟瑟縮作一團,臉色蒼白與衣袂無異,不禁眉心一皺,心裏當即便知禇皇後之死定與這小人兒有關係。
三兩步上前蹲在塌下,對著人輕輕問:“怎麼了?”
“師父,”白束瑟瑟伸出一雙手環外寧琅肩頭,嗅著寧琅身上熟悉的清淡冷香,不由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師父,師父我害怕。”
寧琅隻覺心裏像漚了一顆青梅,酸的直抽抽,將人抱在懷裏順著後背,由著人在他頸間哭的放肆又委屈。
“蕭染……蕭染殺了禇皇後……就在這裏……就在我麵前……”
“我沒想害死她的,我隻是,我隻是……”
“我知道。”
“他就那麼殺了禇皇後……師父,師父我害怕……萬一我失手了,他是不是也會那麼殺了我?”
寧琅蹙緊了眉。
“他還不讓禇皇後陪葬皇陵……他,他想讓我給他生殉……他那副棺材就是留給我的……我不想待在這了……師父我想走……”
“再待下去我就死在這裏了……”
白束憋了一夜的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順著寧琅脖頸直滑入背脊。傾覆而下的淚像一口井,直將人溺在井底,喘不上氣來。
等人哭累了從寧琅身上抬起頭來,一天一夜受的委屈總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隻覺得身上總算有個點活氣兒,吸了吸通紅的鼻頭:“我剛才都是瞎說的,讓師父見笑了。”
寧琅知道這些話現在說來不過是一時癡妄,卻也知道這是人遭逢大變逼出了心中所想,也未點破,隻道:“把衣服脫了,肩膀給我看看。”
“嗯?”白束愣了愣,“師父看出來了?”
“你左手不敢著力,左肩不敢高抬,自然是受傷了。”
白束猶豫了片刻,層層疊疊扯下半幅衣衫,隻見那嫩如白藕的肩頭上果真纏著白紗,點點殷紅浸透白紗隱約可見,足見包紮並不得法。
寧琅眉頭緊皺,“誰給你包的?”
白束喃喃道:“蕭染。”
那便說的通了,堂堂一國之君躬親幹這種事,即便做的不好,那也是無上的恩寵。但是如此隱秘的地方,要想包紮,必得先去一身繁複,即便當時情形不允許傳喚太醫,那也該由瑛姑來做,蕭染此舉,用心立現。
“我給你拆了,重新包紮。”寧琅道。
白束愣了一愣,轉而笑了,“師父這是不樂意了?”
寧琅抬頭看了他一眼,“屆時傷口潰爛,需得斷臂保命時你再來跟我巧言令色。”
“啊?”白束臉色一霎慘白,立時不敢再多話了。
寧琅給人拆了肩頭白紗,看見刀口不由皺了皺眉,暗紅血跡還未幹,傷口深可見骨,想必凶器拔出時用力過猛還造成了傷口的再次撕裂。寧琅咬咬牙,拿來金瘡藥給人敷上,觸及痛處,白束直縮著肩膀往他懷裏鑽。
“疼?”
白束點點頭:“疼。”
寧琅眉頭皺的更深些。
但見那小人兒另一條胳膊從他背後攀上去,拿一雙澄澈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師父,你親親我,我便不疼了。”
寧琅拿著紗布的手愣了愣,沉聲道:“別胡鬧。”
“我是真的疼,”白束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一巴掌尚還給個甜棗呢,更何況我這是刀傷,吃什麼都甜不到心裏,就想著讓師父幫我轉移神思,不要淨想著疼的那處,師父還不允我。”
寧琅看著這人,眉頭微皺的樣子倒真像受了委屈,歎一口氣,低頭下去,卻越過人上揚的嘴角,一副冰涼的唇落到人藕粉肩頭上,借著人反應不及,三兩下便將白紗纏好了。
白束撇撇嘴:“師父你耍賴,我還是疼。”
“疼是要你記得,以後再出這種事,不要逞強。”
白束暗道誰願無故受這無妄之災,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當時那情景能保住命已是大幸,受點傷也純屬無可奈何。
寧琅慢慢俯身下去湊近那兩片荷瓣般的薄唇,接著道:“甜是要你知道,以後無論什麼事,都有我護著你。”
“從今以後,我不為家,不為國,隻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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